第15章 接地氣

顏梨深知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道理,從店長辦公室回到宿舍,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猶豫再三,主動跑去跟陸霜霜解釋。

陸霜霜表面笑嘻嘻,但顏梨感覺的到,她已經恨死了自己。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不成将來自己也要反抗嗎?

她委屈至極,重回宿舍,拿上彩鉛畫本郁郁跑了出去。

她一個人光明正大地坐在正對着歲月超市的沙灘上,打開畫本,抓起彩鉛,畫思如湧,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受盡委屈的少女,跟前的錢水湖以及湖邊的房子則全是因她而來的。

這裏原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她癱坐其間,兩眼如泉,漸漸的身邊的沙漠成了水池。

水池慢慢漲高,淹過腳踝,沒及小腹,再是前胸、脖子,只剩一個繼續露在外面流淚的腦袋。

周邊慕池而來的人們,下池戲水的戲水,在池裏養魚種荷的養魚種荷,還有在池邊蓋房子的蓋房子,各做各的,沒一個關心在乎她,全當她不存在。

池中沒及脖子的少女不免愈加委屈,張嘴痛哭。

天空也是冷藍的,星星無光,地球不亮,整個世界都抛棄了她。

這像極了顏梨當下的心境。

哭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畫賣嗎?”

顏梨畫得過于投入,身後什麽時候站了人都沒察覺。見有人說話,一斜頭,她居然見過這人。

他應該是店長陳鵬的朋友,兩人經常一起在17號樓前的月光酒店畫畫。這一周裏,顏梨無意間一共見過兩次。

第一次就是初來報到,回聯合國大樓取行李的那天。

第二次是三天前跟胖妞、琛妹以及幾個男跟屁蟲在沙灘散步。

第一次顏梨明确店長陳鵬也看到了她,第二次則似乎沒有。

但那次胖妞他們也看到了,可他們見怪不怪,一路就這麽走了過去,沙灘人多,陳鵬沒反應很正常。

顏梨不敢看陳鵬,但多注意了他身邊的朋友兩眼。一頭披肩的長發下,籠着一雙憂郁的眼睛,像個酷愛文藝的憂郁王子。

是你?顏梨險些叫出來。

“這畫賣嗎?”袁仇奂又問。

他名字中間的“仇”讀“球”,是他媽媽的姓。他媽媽是仇氏基金的CEO,兼創立人。他爸爸更了不得,是風車集團的董事長。

風車集團是國內第一大機器人研發、制造公司,市值将近6000萬美元,全球每年出廠的30%的機器人都來自該公司。國內的占比則超過80%。

像顏梨跟她的雙生“妹妹”郁今香就都出廠于風車集團。代表她身份識別的編號的前兩位“FC”,就是制造商“風車集團”的公司縮寫。

顏梨的完整編號為:FCSS2077112601。

跟人類的身份證號碼一樣,光憑一組數字也能讀出一個機器人的基本信息。

“FC”已經說過了,其後的“SS”代表拼音“雙生”,中間的8位是“出産日期”,最後的“01”則表示她是雙生機器人中的“姐姐”,一共14位數。

由此可知,顏梨出廠于風車集團,至今十年,還有一位一模一樣的雙生機器人“妹妹”。

而“妹妹”的編號則必然是:FCSS2077112602。

只有最後兩位的“01”和“02”的區別。

顏梨見他背上背着畫夾,想起陳鵬說的跟朋友約畫的事,不由的把心裏的委屈一股腦全怪到了他身上。

若不是他跟陳鵬約什麽一起畫畫,陳鵬就不會叫她。

不叫她,自然就不會在店長辦公室碰到陸霜霜。

不碰到陸霜霜,又怎麽會被她誤會。

總之全是他的錯。

當下氣不打一處來,兇瞪他一眼,砰的一聲合上畫本,氣洶洶地朝遠處跑開了。

沒有破口也沒動手,可見更多的還是在心裏自己生氣。

袁仇奂莫名其妙,不就問了句“這畫賣嗎”用得着生這麽大的氣嗎?不賣就不賣嘛,什麽脾氣。

上陳鵬辦公室,跟他說起這事,說剛才在樓下遇到一個奇怪的女生,但畫畫得不錯。

陳鵬以為他說的是陌生人,不以為意,一笑帶過,稍微收拾了一下畫具,跟着一起離開了。

“白天都去哪了,一個人好玩嗎?”白秦問道。

顏梨回來時,已是晚飯點,這将近八個小時的時間,她有一半在發呆。但一切都過去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自信自己有辦法應對,無論陸霜霜将對她做什麽。

她跟白秦同坐在一張餐桌上,正想回答他的問題,陸霜霜和濤哥一起進來了。

一見了陸霜霜,顏梨頓覺腦袋空白。

“這裏。”有了陸霜霜白秦随即也把她忘了。

若是往常,陸霜霜準不搭理白秦,可看顏梨在,沒一會打回飯後,她如白秦所願,坐到了他身邊,顏梨的對面。

白秦驚喜交加,陸霜霜能來他就高興死了,何況坐他身邊。

濤哥意外驚喜。意外于陸霜霜會過去,驚喜則在于她把坐顏梨身邊的機會讓給了他。

可就苦了顏梨,滿身別扭,卻得裝作若無其事。身邊濤哥,對面陸霜霜,還有比這更郁悶的嗎。

除此,還有一件更現實的事,那就是陸霜霜當着她的面不再掩飾,足足打夠了兩人的飯量,恢複了日常。

以前該怎麽吃就怎麽吃。

某種意義上,這算是暗示了吧。

宣戰已經無需掩飾了。

顏梨心裏明鏡,難免緊張,想不出她會怎麽出招,完全被動。

“怎麽樣,一個人玩得盡興嗎?都去哪了?”陸霜霜坐下後盯着顏梨自然問道。

顏梨也當沒發生過早上的事,回說:“挺好的,随便逛了逛。”

“看到接地氣了嗎?”濤哥咧嘴插問。

“嗯,确實挺接地氣的。”顏梨笑回道。心裏的焦灼只有她自己清楚。

“再過幾天,等月夜來了,更接地氣。”濤哥又說。

接地氣是錢水城內最高最具代表性的一幢建築物,站在頂樓的陽臺上,幾乎伸手就能摸到天幕。

每當月夜來臨,地球像個藍色大餅似的攤在月球頭頂時,再站到接地氣的頂樓陽臺上,伸手則就成了俨然能摸到地球,不可思議。

但很“接地氣”,所以取名“接地氣”。

這個地氣,可不是人人能接的,上一次頂樓陽臺的門票,比來回一次月球的飛船票還貴,窮人往往只能站在樓下、或是遠處仰望富人們接地氣。

顏梨身上一共不到500塊錢,連進“接地氣”這幢樓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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