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冷箭

江凱進員工食堂時,一眼看到了顏梨、莊顏他們,以他正常的性格,他一準會過來纏住莊顏,問她為什麽把顏梨分給了蘇城,而不是他。

可他并沒有這麽做,将計就計,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也當做沒看到他們三人。只是打飯時,整個人的目光都不對了,他的雙眼裏沒了以往單純的光芒,莫名裝進了外人不易察覺的深深的怨恨。

而這怨恨,他只偷偷對準了顏梨一個人的背影。

他恨顏梨。

十年前八歲的他還是小學二年級的小學生。從小沒爸爸,跟着媽媽長大。

當時他媽媽在杭州金屋山的貴族學校金屋學校的食堂當幫廚,包吃包住。二年級的他則在金屋學校背面的育才學校上學。

小小年紀的他,平時寄宿在學校,只有到周末才會翻過山來金屋學校看望媽媽。媽媽順便在廚房裏給他弄些好吃的,母子兩人平平淡淡,安安穩穩倒也幸福。

可就在一天周末,他像往常那樣,從金屋山的後牆偷偷翻牆入校,照常來看望媽媽時,不小心被一個姐姐給看到了。

為此第二天他媽媽就被金屋學校開除了。

媽媽一時沒了穩定收入,着急四處找工作,禍不單行,發生車禍,意外當場去世。至此江凱雙親具失,形同孤兒,回到只剩爺爺的老家,單靠政府的救濟金長大。

這十年來他的腦海裏深深烙印着那天發現他翻牆的姐姐的模樣,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找到她為媽媽報仇。

如果不是她的舉報,媽媽不會被開除,更不會死。那位姐姐于他簡直猶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皇天不負有心人,長大後他曾多次回到金屋學校附近,試圖再撞到那位姐姐,遲遲不見,沒想卻在月球被他撞到了。

果然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他一定要給媽媽報仇!!

“我上個廁所。”回到客房三樓,跟莊顏分開,蘇城毫不避諱道。

3010是一間家庭套房,外面一個小間,裏面一個大間,兩張床一大一小,特別适合帶孩子的家庭入住。

吃完飯回來,蘇城跟顏梨首先打掃的就是這間房。

顏梨萬萬沒想到,蘇城剛一開門進去,就說自己要上廁所。來的路上,還以為他把每次吃完飯就上廁所的老毛病戒了呢。

可見一點沒變。

他就不怕再被人懷疑?

随後一想,顏梨又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房間一共就他們兩人,她不說,誰會知道?

可見蘇城是把她當自己人了。

也或者是,他壓根就不是機器人,他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類。

不管怎樣,顏梨挺欣慰的,但願他若發現自己有什麽不對勁,也不會往外說。

下午一共三間房,兩間家庭套房,一間标間,顏梨這個新手,經過一早上的訓練,已經基本上手了。兩人分工明确,蘇城征得顏梨同意,打掃衛生間相對鋪床輕松,問顏梨是否介意。

都到這了,還有什麽好介意的。

于是顏梨主內,蘇城主外,平均下來一間房兩人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就打掃完了。一看時間,才一點過幾分,離下班足足還有兩個多小時。

“你累嗎?”把工作車推回工作間,蘇城問道。

顏梨搖搖頭:“還好,沒搬飲料累。”

“我想去幫一下古姐,你去嗎?”蘇城又說。

畢竟古姐是他“師父”,又明知她下午一個人很有可能在下班前打掃不完。

“可以啊。”顏梨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正是她跟古姐拉近距離的好機會,不管她對自己有多少成見,她總不至于伸手打笑臉幫她的人吧。

果然兩個小時下來,古姐不僅對她刮目相看,還感激羞愧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總之她的這個人情,古姐算是欠下了。

三點過十分,蘇城、顏梨回到自己的工作間,顏梨試着整理工作車,蘇城拿吸塵器在吸過道,完了三點半一到,他們就可以準時下班了。

“傻啊,這不就是完事了。”顏梨正在像早上的蘇城那樣,一條條地折疊放在工作車上被翻亂了的床單被罩,江凱突然跑過來,一把奪走,一股腦全扔進了旁邊的髒布草的收集簍裏,不但不自責,反而笑道。

“你幹嘛?”顏梨驚了一跳,壓着嗓子叫道。

“幫你忙啊,你這麽弄猴年馬月才能下班。快吧。”江凱笑嘻嘻的,還故意翻騰了幾下,把髒的跟幹淨的混合一起。

顏梨卻有些氣憤,想把收集簍裏的床單被罩拿回來,可惜已經被江凱混亂弄髒了,就是再拿回來也不能用了。

她沒想到江凱會是這種人。看他天真無邪的,這才是真實的他吧。

如果人人都像他這麽做,把明明幹淨的床單被罩當髒的處理,自己是省事了,洗衣房的人的工作量卻增加了。而且還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費,成本消耗。

這不沒幾天客房部就接到了來自洗衣房的投訴,說有人把幹淨的布草當髒的處理,甚至有人為圖方便,把毛巾當抹布用,拿毛巾擦塵擦馬桶。

當然這都是後面的事情了。

也好在只是內部投訴,而不是客人投訴。

若被客人知道,他們客房衛生間裏挂着的看似幹淨如新的毛巾,曾被拿去擦過灰塵和馬桶,尤其是馬桶,就是它洗得再幹淨也有一股屎味。

往臉上一送,嘴一擦,不等于變相吃屎了嗎。

“快點,這都下班了,你們兩個人還沒弄完。”江凱跑去朝吸完過道,在收拾吸塵器的蘇城說。

“我說蘇城,你小子不地道啊,顏梨本來是我的徒弟,你一聲不吭的就把她搶走了,你說吧,這事怎麽辦?我受傷了。虧我一直拿你當哥們,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傷害。”見蘇城不啃聲,他又捂着自己的胸口,無限委屈地說。

簡直是個活寶。

顏梨一邊整理工作車,一邊細細聽着,待看蘇城怎麽回應。

等了好一會,蘇城也沒有出聲。

“算了,誰叫咱倆是哥們呢,你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而且剛才我已經教過她了,是吧徒弟?”轉而江凱又回過身朝顏梨不要臉道。

顏梨徹底拿他沒辦法,更看不透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長大的小孩?

可為什麽一見了他自己就莫名害怕全身發毛呢?

尤其他看着自己時那雙看似無害的眼睛裏,總覺得背後藏着兩支冷箭,随時可能朝自己射來。

他可是在十年前就見過自己的人啊。

不管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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