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我知道了!”汪漾拍了拍腦袋, 猛然醒悟。

她這一驚一乍的舉動,打斷了應溪音的思索。應溪音意外于她的機敏,杏眼亮晶晶地望她, 暗含期待地問:“為什麽?”

汪漾雙手捏住下巴颏兒,故作深沉,“悲慘的身世。”

她将許易澤當成‘霸總’, 用過往看小說所積累的經驗來解釋:“他自幼爹不疼娘不愛, 動不動被欺壓苛責,卻依舊能自立自強。成年後, 憑借卓越的個人能力,擠掉兄弟姐妹, 成為家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

“等等等。”汪漾說得離譜,應溪音聽不下去了,截斷她的話, 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 “不可能。”

應溪音清楚事實,為許家人辯駁, “他爸媽和哥哥都對他非常好, 而且他現在是靠自己創業,沒有繼承什麽家族企業。”

“好吧。”汪漾弱弱地收回話語, 片刻後, 覺得不對勁,“欸,你見過他家人?”不然怎麽會知道家人對他的态度。

應溪音察覺說漏嘴,佯裝随意地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嗯”。

好在汪漾沒過多計較, 而是抖抖眉毛說:“既然如此,你要不問問他家人?或者問問他的朋友?”

家人肯定是不可能問的。

至于朋友, 應溪音完全不認識許易澤的任何朋友。

不對。她認識梁嘉敏。

應溪音搖頭,不知為何,她打心底裏不願和梁嘉敏接觸。

加之許易澤對梁嘉敏特殊,去問了,可做參考意見的價值也不高。

見應溪音不答,汪漾沒勉強,安慰地說:“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他究竟為什麽會這樣,其實不必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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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人,或忠厚善良,或陰險狡詐,或稀奇古怪。

但大多數人都是過客,不必過于留意。

不需要太在意過客。

可許易澤是過客嗎?

應溪音扪心自問,好像不是的。

她的二十五年人生內,處處能見許易澤的身影。從維持二十一年的婚約,到後來的男女朋友,再到現在兩人即将可能步入婚姻殿堂。

凡此種種,都可見許易澤不僅不是過客,甚至近乎貫穿她人生的全部。

然而即便如此,應溪音都從未主動了解過他,不知道他為什麽那樣對自己,不清楚他的喜好嫌惡,不認識他的朋友……

如果他們真的結婚,自己應該要試着去了解他?

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應溪音有意扯開話題,“你什麽時候回去工作?”

汪漾雖是實習生,但此時公司忙碌缺人,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醫院陪自己。

“明天。”汪漾說:“到時候會有護工來照顧你。”

這完全不符合汪漾的辦事速度和果斷性。應溪音察覺可疑:“你就請好了護工?”

汪漾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不是我,是那位。”

是許易澤替她請好的護工。

應溪音記起自己清醒時聽到的對話片段,以及許易澤當時與昨天完全相反的狀态,問:“你們當時說了什麽?”

汪漾答:“沒說什麽啊。他問你的身體情況,我回答之後,順帶問他,有沒有熟悉的護工,他就直接幫忙請好了。”

她說出重點:“喔,對了。他好像誤以為你有男朋友,然後我幫忙解釋清楚了。”

應溪音捕獲關鍵詞,換了個說法來确定,“你當時已經跟他說我沒有男朋友了?”

“對啊。”汪漾意識到不對,猜測:“不會這是你擋人的借口吧。”

應溪音不置可否,腦袋裏想的是,他竟然早就知道了,還特意用撬牆角的說辭來捉弄她。

又戲耍她!真是太過分了。

汪漾剛想問挽救方法,突然傳來聲響。

“咚咚——”

病房門被敲響,應溪音和汪漾齊刷刷望過去。

七八名女性站列整齊,統一的深色服飾,站姿标準,合手放在前腰。

許是見她們一臉疑惑,站在最前面的女人說:“我們是許先生請來照顧您的護工。”

汪漾驚齊,嘴巴張得像鵝卵石,“這麽多人。”

汪漾的話同樣道出了應溪音的心聲。應溪音納悶,自己只是小毛病,又不是手腳不得動彈,不必這樣興師動衆吧。

人都請來了,應溪音不好意思讓他們在門口幹站,于是說:“你們先進來吧。”

浩浩蕩蕩七八個人走進,擠挨着站立,立刻将這間病房塞得滿當。

應溪音和汪漾面面相對,神情犯難。

正中間的護工及時詢問:“許先生為您安排好了VIP病房,您現在過去嗎?”

應溪音抿抿嘴,“能不去嗎?”自己就住兩天,不想折騰,也不想欠許易澤的。

護工聽完,不知是不是被交代過,臉上毫無訝色,“您親自聯系許先生吧。”

聯系許易澤。

應溪音默默無語,她昨天以為兩人是分道揚镳,便拉黑了許易澤所有的聯系方式。

現在要重新加回,應溪音不情願,“你能不能幫忙問問?”

“不好意思。”

應溪音算是看懂了,許易澤肯定是發現被拉黑,故意讓自己聯系他。

她掃了眼面前的人群,毫無辦法,默默将許易澤的號碼和微信移除黑名單。

應溪音先撥打兩通電話,均被極快挂斷。

她想了想,接着在微信頁面,給他發消息。沒想到,顯示不是對方的好友,她竟然被許易澤删除了。

應溪音咽下口氣,看在他關心自己和自己先拉黑的份上,選擇不和他計較。

她重新添加,申請信息默認。

小溪潺潺:【我是小溪潺潺。】

許易澤沒通過,秒回。

xu:【你是?】

這麽多年,應溪音的頭像名稱從未改變。她嘆口氣,陪他玩這場幼稚的游戲。

小溪潺潺:【我是應溪音。】

回複速度依舊很快。

xu:【不認識。】

不認識。

應溪音無語,幹脆利索地敲擊鍵盤。

小溪潺潺:【那我找錯人了。】

應溪音發完,沒來得及熄滅屏幕,就看見了來電顯示。

她模仿許易澤,指尖按下挂斷,微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幅度小到連自己都沒意識。

随後,應溪音扣上手機,邊與護工和汪漾閑聊,邊豎起耳朵偷聽動靜。

遲遲沒有二次響起,他真的不打來了?

霎時,鈴聲終于響起。應溪音捏了捏手機兩側,打算等一會兒再接聽。不料護工先一步掏出手機,附在面龐。

原來不是她的電話鈴響。應溪音有些淡淡的失落。

應溪音垂頭,盯着雪白的潔被,盯到出神時,聽到護工說:“許先生找您。”

啊?誰?找誰?

等到應溪音真正反應過來時,手機已然貼附在耳畔,低沉輕佻的粵腔傳來——

“應溪音。”

“闊佬懶理,親死罷就。”(對人愛搭不理,把你親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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