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在考試前,林郁和徐司堯有過一次擦肩而過,那個人沒有看過他一眼,而他腦海裏只有那天徐司堯離開宿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林郁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次考試上,他相信自己,差距是可以消失的。如果最初的目标是獎學金的名額,現在就是打敗徐司堯。把賣掉的自尊贖回來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老李說,這兩天估計成績就能都出來了。”一同學拍了拍另外一個同學的肩說。
“這麽快。”
“他加班改卷,統計成績呢。”
林郁豎着耳朵偷聽了幾句,快出結果了,他朝那個經常看的地方看去。與側頭的徐司堯對上視線,他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認清差距。
林郁心中的煩悶感又來了,一次次提醒他們之前有多大區別。他是可以的,考試前英語老師還對他說進步很大。
這麽一想,林郁有底氣多了,斜眼撇嘴瞪向徐司堯,然後快速低頭,才不要等他回擊。
周日放假的教室沒有幾個同學,剛好看書的林郁就在。他自動開了免打擾模式,什麽噪音都聽不見,但是關鍵字一下子還是被他鎖定了。
“成績出來了,不過要明天上課才公開。”
“是月考成績嗎?”林郁第一次反應這麽快,還和不熟的同學搭話。
同學明顯愣了一下,也沒想過林郁會和他說話,好一會才回複道:“對啊,不過我沒看你的。”
“好的,謝謝你。”林郁對他回以微笑,收拾東西準備去辦公室找老師看成績。
正出教室門,就被徐司堯擋住了去路,他搶先開口:“好巧,你也去看成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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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哪會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就這麽确定他一定比他考得好嗎?
“你不怕等來的是你的笑話嗎?”林郁不懂他們這種人永遠勝劵在握的自信心。
徐司堯好像難以理解林郁的這句話,淡淡開口道:“不會。”
“以你的水平不會。”
在辦公室門口了,聽到這句話的林郁心頭一梗,什麽叫做他的水平。慢了許多的林郁才接話,“總會有你笑話的時候。”
“我很期待。”徐司堯并沒有把林郁的反駁當作反駁,所有的不自量力才是笑話。
這時候的徐司堯根本不認為自己會有笑話的那一天,也不認為自己會在林郁那裏輸。
徐司堯先敲了敲門,問道:“老師,我們想來看看成績可以嗎?”
李老師一看是他倆,笑吟吟地招手示意兩人進來。他把桌邊書中夾着的成績表拿了出來。
一步一步靠近的林郁手心在出汗,他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就在眼前了。
徐司堯大步走到前頭,看着林郁磨磨唧唧的,故意說:“你先看吧。”
林郁有種不好的預感,李老師明顯看向徐司堯的目光更多。
“你先吧。”
李老師直接把兩人拉在一起,把表擺在他們中間,“你們還謙讓上了,一起看。”
模糊的數字在眼前慢慢變得清晰,林郁的瞳孔睜大,第一名是徐司堯,可自己比他少整整二十分!
二十分的差距!這不可能,林郁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道:“老師,這分數會不會算錯了。”
李老師理解林郁這種心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這次考得很好了,司堯純屬這次在狀态發揮好。不要失落,下次你一定能超過他。”
“你說是吧,司堯。”
徐司堯沒有錯過林郁每一秒表情細微的變化,随着老師的話點了點頭,“他很努力。”
林郁低着頭,他根本聽不進也看不進了,他再一次把自尊輸掉了。
徐司堯以為自己親眼見證甩林郁一大截的成績單會感到開心,可是并沒有。看着林郁快碎掉的模樣,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惡劣。
努力這個點評就是徐司堯對他的嘲笑,再怎麽努力也比不上他,非要跟他一起來,不就是想站在勝利者的角度再一次宣告他的失敗嗎。
林郁保持最後的理智對李老師說了句再見,頭也不回地跑了。
“林郁。”徐司堯伸出的手沒能拉住他一點衣角。
林郁捂住耳朵,他不要聽徐司堯的聲音,他要找一個沒有徐司堯的地方。他一口氣從五樓跑到一樓,找了一個偏僻不怎麽有人過的空地蹲着。
他這幾天對自己做的所有鼓勵,甚至跟徐司堯放的狠話都變成回旋镖紮向了他自己。
天空上的雲朵染上了墨水,雨滴開始降落。
林郁的頭頂被一大滴雨水砸住,他擡眼彎唇大喊:“老天爺你也看不上我是嗎!有本事你就淋死我,下大點,再大點!”
“這麽小可淋不死我。”
老天爺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林郁的挑釁,發起了暴雨攻擊。
“你也欺負我。”林郁的衣服不到十秒就戰亡了,全身濕透。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把臉埋在手臂上。
林郁很想跟老天爺較勁,盡管這是一個不聰明的選擇。他對自己說,林郁再過十分鐘就走吧,你只能身體好,不能花看病的錢。
林郁聽到腳步聲,有人往這過了,他把臉埋得更緊了,好丢臉,不能被人看見。
腳步聲漸漸遠了,林郁把埋住的臉擡起透口氣,好險,差點被人看見。今天已經夠臉面盡失了,不能再加一件。
可腦海裏總放映徐司堯的種種惡行,和他不争氣的對抗,還是再埋一會吧。
撐着黑傘的鄭淩手中拿了一把一樣的傘,他把傘一半移到林郁頭頂,烏黑的眸子盯着林郁濕漉漉的頭發,洗得發白卻幹淨的校服。
停雨了?林郁仰頭想看看天空,卻只看到一片黑色。
林郁一怔,又窘迫又羞恥,“你這是在幹什麽?”
好像,眼裏有水滴,跟兒時看見的那只流浪狗好像。
“你就當我日行一善。”鄭淩說話盯着林郁的眼睛看得十分專注。
林郁略感不适,有人說過跟人交流要盯着對方眼睛看,可這未免尊重過頭了吧。
“謝謝,我不需要,你給更需要的人吧。”林郁并不買賬,他剛剛有短暫地覺得這人還不錯,直到目光掃過他手腕。
在以前被王逸科普中,這個人戴的是去掉零頭也要三十萬的表。有錢人都讨厭,誰需要他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