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孤兒?
第19章 你是孤兒?
“公主,你看玄夕啊,他的性格真的太招搖了,每天穿的跟彩旗一樣,到了都城怕是要被別人議論的。”小知看着遠處像朵扶桑花似的玄夕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無妨,以玄夕的性子恐怕不光不會介意,估計還會很高興呢。”
楚辭穿着麒麟銀甲半躺在草坪上,一支胳膊拄在地上,立着一條腿在坡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遠處那朵迎風奔跑的扶桑花。
與這位玄公子相處已有一月有餘,總覺得他時時刻刻都那麽高興,楚辭就光是遠遠看着,心情便也能舒爽不少。
“我看啊,将軍就是多慮了,一開始還以為他是什麽敵軍派來的奸細。我看根本就不是,這……分明是個傻子。”北言嫌棄的看着在草坪上跑來跑去的大紅色人影。
“我以前就聽說,這有些癡傻的人一般都會在特定的一方面十分有造詣,”小知在旁邊煞有介事的附和着,“不過玄公子功夫了得,又生得十分俊俏,也算是老天爺給他留了條活路——”
“他哪裏俊俏?!”北言和小安齊聲打斷小知,滿臉寫盡了不服。
說來也不怪他們兩個,北言和小安也是南雲國裏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呢,百姓都說烨家人只挑好看的進府,有時楚辭下朝,總是能看見一些妙齡女子在家門口蹲他們兩個。
估計這次回去,烨家大門又要多一群人來看玄夕。
“不過他的功夫我倒是真的服氣。”北言低聲說了一句。
這一聲嘀咕倒是讓楚辭想起了一些事情,“北言,我那天遇到水怪,玄夕當真沒有入水?”
“我和小安都下了水救您和小知的,當時,玄夕确實在船上好像吓傻了一樣呆在一旁,”北言平靜的分析,“将軍當真感覺到當時有人把你推向水面?”
“當真,否則我命休矣。若不是你,那又會是誰?況且,你看玄夕的樣子,斷是不會被那場面吓到不敢動的。”
“公主會不會是意識模糊了?”小知有些疑惑,“雖然大家當時手忙腳亂也沒有一直盯着玄公子,但是他抱起你的時候衣服确實是幹的。”
楚辭聽到這,臉又不住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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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玄夕正巧看向他們四人的方向,這四個人立刻眼神躲避,楚辭更是羞的紅了耳根。
最近這四個人總是背着他悄悄說些什麽,玄夕每次想用法術偷聽,但又覺得不好便做罷了。
不過玄夕實在好奇,這一陣子楚辭總是一副喝多了的樣子,臉紅紅的,也不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每一次他來關心都被楚辭慌亂拒絕。
越想越氣,玄夕坐在地上抱着一捧野花,撅着個嘴。
他惡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小蟲,小蟲瞬間被點燃,消失在青草之間,玄夕滿意的呵呵傻笑了一下。
遠遠看去,真的有些呆傻。
楚辭笑着無奈搖了搖頭,這玄夕若不是長得好看,恐怕真的會被人嫌棄死......
這時玄夕突然站起,朝着楚辭跑來。
楚辭臉上紅暈猶在,看着玄夕直奔着自己跑來,慌亂的幹咳了幾聲。馬上轉頭求助一般找着身邊那三個叽叽喳喳的小人兒,誰知他們早就跑遠了,試圖離這個癡兒遠一些。
“送你的!”
玄夕氣鼓鼓地別過臉去,把手裏的一捧野花遞到楚辭面前。
羽衣翩纖的紅衣飄逸和帥氣威風的麒麟銀甲,伴着正午陽光燦燦和輕輕搖晃的小野花,讓人看着心癢癢。
野花上還有點塵土,就着玄夕略帶脾氣的一推,泛起的塵土落了楚辭一臉,嗆得楚辭連連咳嗽。
玄夕一看自己弄巧成拙,慌忙蹲下幫着楚辭扇走面前的塵土。
塵土在陽光的反射下一閃一閃的仿佛金屑,玄夕隔着明黃色的陽光和亮晶晶的小灰塵,看着楚辭紅若胭脂的臉頰。
四目相對,玄夕一瞬間氣就消了。
“咳,沒事沒事,花挺好看的。”楚辭趕忙打着圓場,接過野花。
玄夕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發洩這幾天被忽略的委屈,結果話到嘴邊就剩一句,“嗯。”
“原來你一直跑來跑去,是在摘花啊。”
“你剛剛在看我?!”
玄夕一聽楚辭這麽說,心裏暗喜,她剛才在關注他呢!
“呵,你穿個大紅袍,東西南北的亂跑,很難看不到吧……”楚辭尴尬的笑着,身體也一點點的往後縮。
“不好看嗎?我在虞山城那邊買的,他們說這是你們這兒最新的料子!”
“好看,好看,你膚白如雪,适合這種大紅顏色。”
看着如孔雀開屏一般展示新衣的玄夕,楚辭哭笑不得,眼睛也落到了他一直未換的黑曜石發冠和白玉簪子上。
“不過你似乎,從未換過你的發飾。”楚辭接着說道。
“我自小就沒有爹娘,只有這發冠和發簪從我記事起就在我身邊了……”
玄夕突然收了外放的性子,變得安靜了許多。
“所以你……你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孤島上生活?”楚辭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本來半躺着的她也一下坐了起來。
“是呀,我的名字就是在發簪上找到的,其實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我的名字……反正我就用了。”玄夕順勢坐在楚辭旁邊,低着頭拔着青草。
楚辭深深震驚,玄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一直被愛滋養着長大的孩子,無憂無慮,萬事開懷,怎的竟是如此身世?想着他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活在孤島上,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還生的這麽好。
“那,你有想過找爹娘嗎?”
玄夕苦笑,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楚辭,無奈聳聳肩,“怎麽找啊,我又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楚辭當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窘迫的低着頭,“對不起……”
玄夕白到指節泛紅的手輕輕拍了拍楚辭的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楚辭。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無辜的笑着,一臉陽光沒有一絲陰郁的看着楚辭,眼神清澈明亮。
奇怪,大白天的,他眼睛裏竟然有星星。
這時北言過來報,說是可以趕路了。
一路上楚辭沒有再說話,腦子卻一直在想着玄夕是孤兒這件事。她除了震驚之餘,心裏也暗暗感嘆,他生而孤獨,卻也能如此爛漫天真。
與玄夕相比,她雖現在也沒了爹娘,但境遇好過他太多了。
楚辭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人每晚在孤島上聽着海浪翻滾時的極致孤獨,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常常覺得自己已經很孤獨了,小的時候父母常年不在家,長大了之後好不容易能帶上她征戰,雖然颠沛但好在一家人都在一起。
要不是父母命喪北荒,她應該是世間最幸福的人了。
父母雖然早逝,但至少她還有一起長大的小安小知,有如左膀右臂的北言,有幫她照顧烨家的老仆人蒲管家,有如兄如父一般扶持她的姜湛和林修弘,還有在宮裏一直照顧她的太子殿下。
而玄夕,他只有他自己。
楚辭每次想念親友的時候,常常午夜夢回之時故人入夢以解相思,她爹娘,林家哥哥,烨家将士,這些都是她甘之如饴的美夢。
她想到此處眉頭微微皺起,玄夕此生,故人如何入夢啊?他每每思念雙親的時候,又以何解相思之苦?
玄夕騎着馬看向走在前面的楚辭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總是能感受到楚辭的喜怒哀樂。
許是他這個老妖怪越來越通人性了吧。
他遠遠看着悲傷倦怠的楚辭周身好似蒙上了一層濃霧一般,背影都不似以前一般意氣風發,便加快了馬蹄,小跑到楚辭身邊。
“阿辭?”
“嗯?”
“我們路朝前走,我未來有你呀!你說對嗎?”
楚辭頓了頓,看了看笑容漫開的玄夕,随即用力點了點頭。
“我們馬上就到家了,家裏有好酒。”
“那我一次開三壇!”
“随你!”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回城馬蹄輕快,轉眼就到了都城。
楚辭不敢耽誤,戎裝未械便速速去南雲宮複命去了。
“臣烨楚辭,班師回朝呈上軍令。”
皇帝從案牍走下來,雖是古稀之年,但腳步穩健,蒼勁有力,雙手扶起楚辭。
“孩子快起來,一路辛苦了。”
“謝陛下。”
“你也是的,如此奔波,還直接就來複命,怎的不休息一陣子?”皇帝一臉的寵愛,輕輕埋怨着。
楚辭禮貌笑笑,從腰間取出兵符。
“末将身居要職不敢怠慢,今日歸還兵符,身上的擔子也輕松些。只是考慮不周,竟風塵仆仆便來面聖,實在羞見天顏,望陛下贖罪。”
皇帝哈哈大笑,并未直接接過兵符,而是拍了拍楚辭的手腕。
“你個傻孩子真是的,朕與你烨家是君臣,但更是一家人!哪裏會用這些規矩套着你?朕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泥潭裏打滾抹了太子一身泥的樣子朕都見過,怎會嫌棄你?只是怕你累着!”
楚辭笑笑,腰哈的更低了,把兵符舉的高高的。
皇帝遲疑了一下,還是一把抓過兵符,回到書案旁坐好,一臉慈愛。
“太子知道你班師回朝,一路打點了關卡,一切都按照你的起居喜好來的,可還滿意?”
“原來是殿下打點?難怪回程一路坦途,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兒呢!”
皇帝滿意的哼哼笑着,“不光如此,你那太子哥哥還規劃了秋獵為你慶功,朕看他胡子熬的啊,都要跟我一樣白了!”
“那楚辭定要親自謝過太子殿下才好。”
“不急!明天上朝,太子宣讀诏書你自然就見到了。太子最近身子不錯,想必也有你大勝歸來的功勞。”
楚辭淺淺一笑,趕緊回道,“太子心系陛下,看到陛下高興,自然身體就好了!”
“這幾月你不在都城,這宮裏都想你想的緊,”皇帝一只手臂拄在長案之上,笑意盈盈,“明天授完封賞,去看看太後和皇後,給她們講講一路見聞。”
“是!”
聊了些客套的,楚辭便走了。
剛一腳踏進烨府大門,就看到蒲管家一臉驚恐的指着在家裏飛上飛下的玄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