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泉鏡花目光空茫，她看着眼前的那把肋差，明明肋差的刀刃隐沒在刀鞘中，她卻隐約透過木制刀鞘看到了泛着寒光的刀身。
在她的腦海中，這把肋差逐漸跟母親手上的肋差重疊。
我不想傷害別人，更不想殺人。泉鏡花微微張了張嘴，卻沒能成功說出這句話。
“因為父母的犧牲才留存下來的性命”在她的腦海中回蕩，明明尾崎紅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提高聲音，卻讓泉鏡花覺得震耳欲聾。
她不怕死，但是。
泉鏡花的身體不知何時早就停止了顫抖，她面色蒼白向尾崎紅葉深深俯首，向前務必恭敬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尾崎紅葉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她溫柔地注視着泉鏡花，緩緩松開自己拿着肋差的那只手。
肋差被交接到泉鏡花的雙手當中，被泉鏡花緩慢而又堅定地握緊。
當泉鏡花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她的雙眼中雖然還殘留些許脆弱和惶恐，但更多的是堅毅。
“鏡花。”尾崎紅葉聲音低柔，她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麽，目光觸及泉鏡花稚嫩的臉龐，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些話。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帕，手帕上繡着幾片楓葉，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香氣。
身為暗殺者的尾崎紅葉，從來不在身上佩戴任何擁有香味的物品。
尾崎紅葉微微彎腰，目光柔和地注視泉鏡花的臉龐，用手帕一點一點擦拭掉上面的淚痕和血跡，力道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朵剛剛盛開的花。
在擦幹淨泉鏡花的臉之後，尾崎紅葉幫泉鏡花把肋差別進丸帶裏，最後又整理了一下泉鏡花的羽織以及衣領。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尾崎紅葉直起身來，伸手扶正泉鏡花頭發上的花飾，最後一點淩亂的地方也被尾崎紅葉理好。
Advertisement
如果忽略泉鏡花衣服上噴濺狀的血跡以及随身的肋差，現在的泉鏡花就跟一個剛剛被母親理好衣服，準備出門跟同學游玩的普通小女孩沒有區別。
泉鏡花臉上的堅毅沒能維持多久，就被尾崎紅葉這一連串親近極了的動作打散。
她有些遲疑地擡頭，剛好對上了尾崎紅葉充滿了溫柔的目光，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怔忪起來。
不知道是否是在泉鏡花的藍色雙眼中看到了什麽，尾崎紅葉的那聲嘆息最終還是落下，剛剛收回的手再次擡起。
頭頂微微一沉，泉鏡花微微睜大了雙眼，柔軟而又溫柔的觸感在她的頭頂停留了幾秒，而後便很快離開。
收回自己剛剛撫摸過泉鏡花頭頂的右手，尾崎紅葉周身的柔和氣息收斂，臉上的笑容也回歸到模板化的溫和上。
“去找千香，讓她安排你接下來的訓練。”尾崎紅葉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拿起鋼筆寫下一份簡短的手令，“既然已經成為了正式成員，那就不能只接受暗殺訓練了。”
“等你通過千香的課程，我會推薦你去魏爾倫那邊進修暗殺。”
在手令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尾崎紅葉合上鋼筆蓋，把紙條往前一推。
泉鏡花從怔忪中回過神來，默默上前拿起手令，朝尾崎紅葉低頭行禮，而後悄無聲息轉身離開。
本身就擁有潛行天賦，并且還經受了尾崎紅葉和芥川龍之介的訓練，泉鏡花全程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有在最後關門的時候，才出現了一道輕微的響聲。
伴随着門被輕輕關上的咔嚓聲，尾崎紅葉眼皮輕輕擡起，看向擺放在辦公桌一角的花瓶。
被從植株上剪下，修剪掉多餘的枝葉，去掉可能會讓賞花者受傷的花刺，挑選出綻放得最美麗的幾朵花朵，精心搭配其他配飾裝點成錯落有致的模樣，最終被插進花瓶，被人送到她的辦公室的觀賞花束。
在現在夕陽西下的時刻，因為沒有了植株本體，還經由人類修剪過，即使花朵還是今天的新鮮花朵，花瓶中大多數花朵的花瓣已經萎靡不堪，甚至有的已經開始發黃枯萎。
“被人采摘下修建而成的話，無論再怎麽美麗，都終将會枯萎嗎……”
尾崎紅葉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目光微微一滞，她伸手微微觸碰已經開始枯萎的花瓶中的花朵，纖細的指尖上被染成橘紅色的指甲與紅色的話交相輝映。
微不可察的嘆息聲再次響起。
于此同時。
對熟練施展異能修複地面、複原辦公桌，以及被牽連碎裂的墨水瓶之類零零散散的小東西的部下點點頭，中原中也有些頭疼地看着地面上散落的文件。
地面和辦公桌都可以被修複類異能複原，但是散落的文件可沒有什麽時光倒流類的異能，只能人工一點點手動歸位。
要是組織裏有時空型異能力者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中原中也的思維已經發散到擴招異能者那裏。
從前，港口黑手黨是沒有能修複物體的異能力者的，但是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重力使造成的戰損多了之後，就有了。
開出高薪招聘該成員的森某人表示，不是港口黑手黨沒錢，只是再怎麽家大業大的組織，在經歷過五六次一棟大樓這種程度的戰損報告之後，都會盡量能省則省的。
況且中某這樣的高戰損吞金獸還不止一只，芥某、梶井某、中某某、魏某等人都是戰損大戶。
就在中原中也走神的時候，幫中原中也修複完物品的部下已經開始默默幫中原中也整理桌面，把擺件之類的物品都擺到他們原先所在的位置，只有文件是被混合摞成一疊放在桌子上的。
等中原中也終于回過神來，發現部下已經幫他收拾好了桌子，就差他自己把文件分門別類就好了。
“謝了。”中原中也有些随意地對那名部下點了點頭，并沒有多加客氣，反而是提起了另一個話題，“說起來，已經有段時間沒去酒吧聚會了吧？”
“是的，中也先生。”那名部下眼睛一亮，“自從到了東京，中也先生手下的兄弟們因為還不夠熟悉地盤，一直都沒出去。”
“這樣。”
中原中也剛想說那就今晚一起出去喝酒，就想到了明天要作為愛麗絲的哥哥應付警察那件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臨時改口道，“明天晚上七點，把沒有任務的人都喊上，順便問問黑蜥蜴跟游擊隊那邊。”
“我會讓人找一家組織管轄範圍內的酒吧，到時候你們先去，我估計晚點到。”
那名部下興奮地點點頭，猛地下腰行禮，一路小跑轉身離開。
“你這家夥，我還沒說完呢？”看到部下過于迅速的動作，話都沒有說完的中原中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罵一句。
“記得一定要把芥川喊上，明晚我請客，直接包場就好！”中原中也提高聲音對部下的背影喊道，“聽到了嗎？”
看到部下連頭也不回的揮手，中原中也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來到這個世界的東京之後，為了盡快适應東京以及擴張地盤，組織內部一直在高效運轉，估計他們也是很久沒有出去聚會休閑了，怪不得這麽興奮。
不确認部下到底有沒有聽清他後來補充的話，中原中也在給後勤發信息要酒吧地址的時候，再次提了一下一定要讓芥川龍之介也要去這件事。
想到芥川，中原中也就忍不住為太宰治搞出來的糟心事嘆了口氣。
游擊隊那邊怎麽着也會來幾個人湊熱鬧，剛好銀就在黑蜥蜴，黑蜥蜴那邊也經常跟游擊隊合作。在上任之前聚一聚的話，在芥川找到合适的輔佐官之前，情況應該能稍微好一點。
回到辦公桌前，中原中也看着眼前這一堆處理跟未處理都混在一起，類別也混在一起的文件，恨不得把正在千守會出外勤的中島敦喊回來一起加班，或者他們兩個換一換，他去鎮壓千守會。
他寧可出十次外勤任務，也不想處理這麽多文件。
中原中也周身散發着濃重的幽暗氣息，不情不願開始給文件分門別類。
處理、未處理、他的、亂步的、魏爾倫的……
等等？？怎麽魏爾倫的也在？？
在又接連分出幾份屬于魏爾倫的文件之後，中原中也好像被人當頭一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他說怎麽今天要處理的文件這麽多，原來是魏爾倫把自己的文件也混了進來！
中原中也之前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辦公室曾經有人進來過，也沒有察覺到桌子上的文件有被動過，能做到這種讓他根本無法察覺的程度，只有被稱為暗殺王的魏爾倫本人來才行。
好好的暗殺王，不用自己的暗殺能力去出任務就算了，竟然仗着自己潛行能力好，偷偷潛入自己弟弟辦公室，偷放文件？？？
中原中也勃然大怒，掏出手機直接給魏爾倫打電話，剛剛被接聽就是對對方劈頭蓋臉一頓罵。
“中也，我親愛的弟弟，你要理解我。”電話那邊的魏爾倫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也自知自己理虧，心虛強詞奪理道，“這兩天法國那邊在舉行集體罷工游」行，兄長我和蘭波雖然人不在法國，但是畢竟還是法國人，要支持法國工人們的正義之舉。”
“之前叛逃的時候不當自己是法國人，甚至都不把自己當人，現在反而覺得自己是法國人了？”中原中也冷笑一聲，早就看破了魏爾倫的詭計多端，“亞當之前說機器人沒有選」舉權，我覺得人造人應該也沒有。”
“連選」舉權都沒有，你的支持根本沒什麽用，倒不如滾回來處理文件，支持一下你弟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