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魏爾倫整個人正緊緊扒在沙發靠背上,露出來的藍色雙眼一直停留在中原中也的身上。
“弟弟本身就因為當初研究員沒有對他上心,最開始的身體素質就不好。後來還在鐳缽街這種地方流浪了好幾年,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營養和修養。”
他的眼中滿是對中原中也的擔憂,收緊的雙手把沙發布料攥出褶皺,自言自語碎碎念,“弟弟都營養不良到只能長到這麽小只了,最近還一直被森鷗外奴役,難怪他會生病。”
看着化身傻哥哥的魏爾倫,蘭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想說出口的話都化為他臉上的無奈。
研究員的虐待和鐳缽街的流浪,只是保爾這個傻哥哥不存在的妄想,中也長這麽小只,真的單純就是基因問題……
如果說營養不良,作為牧神的殺人機器的“黑之十二號”,過得要比羊的首領慘多了,後來執行諜報任務的時候,飲食作息更是不規律,最後保爾不還是有了現在的身高……
“阿嚏、阿嚏、阿嚏。”
又一串噴嚏聲過後,中原中也感受到身後那道想忽視都沒辦法忽視的灼熱視線,如果說剛剛還稍微收斂了一點的話,自從他開始打噴嚏之後,就連演都不肯演了。
中原中也額角的青筋不由得跳了兩下,他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起身,黑着臉大步向那道灼熱視線的來源處走去。
他本來覺得現在這裏還有那麽多部下,家醜不可外揚,再加上魏爾倫的身份也需要稍微遮掩一下,等最後再跟魏爾倫算賬。
結果魏爾倫直接掩飾都不掩飾了,一直在死死盯着他,和部下說句話就存在感變強,喝口酒也存在感變強,最後就連打個噴嚏也這樣。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他早就應該知道對魏爾倫過度忍讓,只會讓魏爾倫變本加厲。
注意到黑着臉大步向自己這邊走過來的中原中也,魏爾倫短暫慌亂了一瞬間,他可不想面對憤怒的弟弟。
只見嗖的一下,原本露在沙發靠背外的禮帽和藍色雙眼迅速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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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中原中也都快被魏爾倫氣笑了。
“這不是某個義正言辭要支持自己同胞的法·國·人嗎?”中原中也居高臨下冷笑俯視坐在沙發上安靜如雞的魏爾倫,“都·罷·工·了,怎麽沒回你親愛的祖國,去現場支持啊?”
面對暴怒的中原中也,魏爾倫坐立難安起來,他用手肘隐晦地戳了一下和他一起排排坐聽訓的蘭波,假裝不經意地側頭,打眼色試圖向對方求助。
阿蒂爾,你比我和中也相處的時間更多,快說點什麽!
蘭波向魏爾倫發出了愛莫能助的無奈目光,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暴怒的中也。
畢竟大部分時間,中也的怒火都是向太宰傾瀉而去的,跟他和保爾發脾氣的次數少之又少。
蘭波默默低頭對魏爾倫的求助視而不見,此刻,他似乎對自己褲子的布料和花紋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況且,死道友不死貧道。蘭波在心底暗暗道,中也如果跟保爾發火了,分散到他身上的怒火就會少很多。
謝謝你,保爾,我會記得你的付出的。
“弟弟……”
見蘭波不肯幫他,感受到頭頂中原中也越來越蓬勃的怒火,魏爾倫只好幹笑着擡頭。
“別叫我弟弟,我們一個日本人,一個法國人,怎麽可能是兄弟呢?”
中原中也冷笑,“如果真的是兄弟,怎麽會有人一個人罷工呢?”
打工人的怨氣發作,直面中原中也連續工作很多天、還天天都加班所積累的怒火與怨氣,魏爾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揚起嘴角,不顧形象向中原中也谄媚一笑。
“弟弟,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外勤任務,都讓我幫你出吧。”魏爾倫有些肉疼地提出了這個提議,他信誓旦旦保證道,“把任務都交給我,弟弟你去休假就好!”
讓熱愛罷工的魏爾倫主動加班,無異于在他身上割肉,但是為了讓弟弟不再對他生氣,他還是主動提出了這個提議。
此時此刻,如果赤井秀一在這裏,他肯定無法辨認出這個滿臉都是讨好的男人,就是傳說中暗殺王魏爾倫,最多只會以為是什麽長相相似的人。
看着魏爾倫低聲下氣的樣子,中原中也滿腔怒火都轉化為了哭笑不得。
其實他倒也沒有那麽生氣,就是加班加多了所積累的怨氣,再加上魏爾倫連他和部下喝酒都要不滿的目光造成的怒火,兩項疊加,才讓他剛剛一時之間表現得格外憤怒而已。
“算了。”中原中也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向垂頭喪氣低着頭的魏爾倫伸出手,“難得一起在酒吧,不來跟我喝一杯嗎?”
魏爾倫猛地擡起頭,眼睛發出極其閃耀的光芒,他一把拉住中也向他伸出來的手順勢起身,反手把自己身材嬌小的弟弟抱在懷裏,感動道:“中也!!!”
中原中也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了魏爾倫的擁抱,尤其是在發現自己剛剛就到魏爾倫胸膛的位置時,他剛剛緩和下來的表情再次黑了下來。
“你給我松手!!”
伴随着砰的一聲,酒吧安靜了,中原中也怒氣沖沖丢下一句“任務還是你出”,轉身攥緊拳頭走回吧臺,只留下身後神色扭曲的魏爾倫。
弟弟……竟然在踩他的腳的時候……用了異能……
毫無防備的魏爾倫來不及使用異能,硬生生用自己的腳接了中原中也用了異能的一腳。
魏爾倫維持着自己的形象沒有痛呼出聲,但看他微微扭曲的表情就知道,這一腳絕對不輕。
如果不是魏爾倫的身體經過重力的千錘百煉,骨骼密度要比普通人高很多倍,只怕現在已經骨折了。
弟弟為什麽會突然生氣?魏爾倫的眼中滿是迷茫。
“保爾。”
等中原中也走後,蘭波終于開口了。
剛剛他一直在旁邊默默減少自己存在感,生怕自己開口說話後會被暴怒的中也一起發洩怒火,等到中原中也走了,他這才敢開口提示魏爾倫。
“你不應該把中也抱住的。”蘭波無奈指出中原中也生氣的地方,“你知道的,中也一直都比較在意自己比較嬌小這件事,尤其是身高,堪稱是中也的雷點。”
魏爾倫的眼中劃過一絲迷茫,他下意識開口反駁:“但是身為兄長的我,比中也高大很多,難道不是正常的嗎?”
蘭波搖了搖頭,他看向魏爾倫的目光中滿是憐憫,顯然保爾還是不明白人類情感的複雜多變,他剛想開口繼續解釋,就聽到了中原中也暴怒的喊聲。
“蘭波,你也一起出任務!”
蘭波身體瞬間僵硬起來,該死,剛剛因為逃過一劫而放松了警惕,忘了中也的聽力也很優秀了。
“親友。”魏爾倫嘆息着拍了拍蘭波的肩膀,深情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
蘭波抽了抽嘴角,如果你的表情別那麽幸災樂禍的話,他可能還會相信一點。
他是真的不明白,保爾是怎麽從那個優雅冷峻、難以理解融入人類的孤獨神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倒黴的人不止他一個,魏爾倫的心得到了寬慰,他心情頗好地從蘭波身邊離開,擠走中原中也隔壁座位的部下,又得寸進尺把自己另一邊的中原中也部下也趕走。
在做完這一切後,魏爾倫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中原中也的冷臉一般,拉着他一起說話。
“阿蒂爾,你不過來嗎?”魏爾倫有些困惑地回頭看向一個人站在後面的蘭波,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趕走中也部下,特意為蘭波空出來的位置。
蘭波無奈地笑了笑,他雙手插在加絨大衣的口袋裏,緩緩起身走向吧臺,剛剛坐下就接到了中原中也冷着臉遞過來的一杯酒。
那杯酒去掉了冰塊。蘭波低頭看着特意去了冰的酒,有些哭笑不得,誰會把雞尾酒去冰啊。
“我點的。”魏爾倫發現蘭波的目光停留在酒杯中,得意洋洋邀功。
蘭波目光柔和了許多,他拿起酒杯向魏爾倫和中原中也微微一笑。
“要不要幹杯?”
蘭波雖然嘴上用着疑問的語氣,酒杯卻早已舉起。
“幹杯!”
魏爾倫迅速舉起酒杯,就連剛剛一直冷着臉的中原中也表情也柔和了下來,一同舉起酒杯。
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起。
蘭波喝了一口去掉冰塊之後,口感大不如前的雞尾酒,即使從明天開始要代替中也去出任務,他的心情卻意外的不錯。
這種變化,似乎也不錯。
被拉進魏爾倫和中原中也的交談中,蘭波垂下眼掩住自己眼中的柔和,保爾再也不是那顆孤獨的彗星了。
保爾痛苦而又破碎地對他說“我不是人類,我讨厭你所說的‘我和人類一模一樣’,我的出生根本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能夠變成現在這樣,不再孤獨,真的太好了,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