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毛骨悚然的感覺漫上綠川光的心頭，他聽着夢野久作用十分天真的語氣，說出了格外殘忍的話語。
如果這些話由在場港口黑手黨任何一個大人說出來，他都不會有這種感覺。
因為他們不會像夢野久作一樣，不把殘忍當殘忍。
綠川光幾乎難以自制地去想，夢野久作真的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嗎，港口黑手黨到底給夢野久作灌輸了什麽是非觀。
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外面的任何一個地方，他都無法相信這些話真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發自內心的話語。
“boss！”
發現森鷗外明顯有了些許意動，中原中也不由得急切喊了一聲森鷗外。
聲音中的阻攔之意顯而易見。
夢野久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看向中原中也，抓着玩偶的手指用力收緊，指尖深深陷入玩偶柔軟的身體裏。
果然，只要是和太宰先生有關，對他來說就不是什麽好事。
太宰先生的搭檔，和太宰先生一樣讨厭。
中原中也繃着臉，他毫不在意夢野久作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盡量保持公平冷靜的态度：“即使Q的能力可控，但是他本人卻并非如此。”
“派Q去執行任務，任務的完成确實沒有問題，但是以Q曾經的斑斑劣跡，他不願意被回收，反過來襲擊我們的可能性也很大。”
“以我們和黑衣組織的實力差距，沒必要冒随時可能被反噬的風險，出動Q。”
剛剛Q想要主動撞到綠川光身上的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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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的下颚線繃緊，幾絲對夢野久作的厭惡在已經克制之後，還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來。
Q的異能确實變得可控了，但是他不能拿部下的性命去賭Q是否願意克制自己的異能。
森鷗外目光微微波瀾，他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裝作被中原中也提醒到了的樣子，沉吟一聲，話語中帶上了幾分猶豫：“中也君說的确實有道理呢，小久作。”
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森鷗外捏捏眉心，煩惱道：“畢竟小久作你之前給組織造成過巨大的損失，讓我失去了不少優秀的部下，有這個先例在，确實沒辦法放心動用你。”
綠川光心中疑慮增加，為什麽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包括夢野久作自己都對夢野久作這麽自信？他們并不擔心夢野久作做不到一個人全滅黑衣組織，反而擔心夢野久作會失控。
港口黑手黨究竟隐瞞了什麽秘密？難道又是什麽跟中原中也他們的裝備一樣，針對夢野久作本人特性所研發的特殊科技裝置？
綠川光微不可察皺了皺眉。
科技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嗎？但如果不是科技産物，難不成還能是什麽特殊能力？
想到這裏，綠川光差點為自己這個天馬行空的猜想失笑。
諸伏景光，你還真是被對港口黑手黨隐藏的秘密的渴望，搞混了頭啊。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特殊能力這種東西。
夢野久作用力攥緊自己的胳膊，随着力道的收緊，綁在胳膊上的刀片沒入他的血肉，在他的胳膊上切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
鮮血逐漸滲透夢野久作的襯衫，卻被深色的西裝大衣掩蓋。
夢野久作頂着疼痛面不改色鼓了鼓臉頰，抱緊自己的玩偶失落低頭：“好可惜，沒辦法跟大哥哥大姐姐們玩了，久作好久沒有開開心心的玩了。”
說着說着，他突然興沖沖擡起頭，對上了主座上森鷗外似笑非笑的眼神，笑容燦爛：“既然這樣，森先生不如把綠川哥哥送給我好不好？”
“有了綠川哥哥陪我玩，久作一定乖乖的，再也不給森先生添麻煩了。”
“不行。”
還沒等森鷗外回答，太宰治果斷拒絕了夢野久作的要求。
夢野久作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還帶着幾分外洩的痛恨，歪了歪頭問道：“太宰先生，為什麽不行？難道綠川哥哥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比芥川哥哥還重要？”
話語中的挑撥之意顯而易見。
芥川龍之介雖然知道Q是故意的，但是看向綠川光的眼神不由得還是更加兇惡了幾分，綠川這個家夥，到底怎麽配得上太宰先生的看重！
“反正比你重要多了。”太宰治回頭居高臨下俯視夢野久作，目光冰冷，他即使坐着，也比夢野久作要高許多，僵硬地抽了抽嘴角，“Q，想拿我的部下做玩具，是最近讓你過得太自由了，所以忘了禁閉室的感覺了？”
觸碰到太宰治冰冷的目光，夢野久作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恐懼讓他的牙齒也跟着顫抖起來：“怎、怎麽會，太宰先生。”
夢野久作僵硬一笑：“太宰先生是久作最尊敬的人，剛剛久作只是想和太宰先生開個玩笑啦。”
太宰治笑了笑，也沒說自己有沒有信夢野久作的辯解，依舊冷冷俯視夢野久作。
綠川光心中的疑慮更甚，他總覺得自己旁觀了一場故意演給他看的戲劇，但又找不出證據。
這場大張旗鼓的五大幹部會議進行了有半個小時了，但是一點關于怎麽進攻黑衣組織的計劃都沒談。
除了吵架鬥嘴，就是針鋒相對。
港口黑手黨想要吞并黑衣組織，真的是認真的嗎？
綠川光陷入了迷茫。
顯然，身為本世界東京警察的諸伏景光，無法理解港口黑手黨這種橫濱特色同事氛圍。
如果站在這裏的是橫濱本地人，肯定會笑嘻嘻回答：都沒打起來呢，這氣氛已經夠和諧了吧。
似乎是終于看夠了這場鬧劇，森鷗外拍了拍手吸引衆人的注意力，無奈笑道：“好了好了，到此為止。”
“小久作，關于你的事情，等會議結束以後，到我辦公室談。”
察覺到森鷗外話裏透露出的隐隐希望，夢野久作的眼睛亮了亮，他對着太宰治甜甜一笑，乖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森鷗外掃視一圈會議室內的衆人：“關于黑衣組織，在不考慮使用武力碾壓的前提下，諸君還有什麽提議嗎？”
埋頭吃點心的有之，望着天花板發呆的有之，把玩飾品的有之，互瞪無聲吵架的有之，總之就是正在做什麽的都有，就是沒人回答森鷗外的提問。
綠川光：沒有一個人理首領，真的沒問題嗎？
森鷗外也不惱，他無奈嘆了口氣，随便點了個人：“亂步君，你有什麽意見嗎？”
綠川光真的幻視了小學課堂提問，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首領會議上無人應答，只好點人回答，跟老師提問時的樣子有什麽區別。
港口黑手黨真的是個正經組織嗎？
江戶川亂步從美味的粗點心中抽時間擡起頭來，含含糊糊道：“方法很簡單，森先生不要明知故問啦，打擾名偵探吃點心。”
“既然擔心會誤傷官方的人，那就和官方合作不就好了？聯絡人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呢。”
說完，江戶川亂步也不在意森鷗外的反應，繼續埋頭和粗點心相親相愛了。
和官方合作，聯絡人？
綠川光心中一驚，他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森鷗外的表情，雖然告訴自己要冷靜，江戶川亂步說的那個聯絡人不一定就是他，但綠川光的心還是不免越來越沉。
這場聚集了五大幹部，按理來說應該十分重要，但卻全程無人擺出重視的态度的會議，目的真的是為了讨論怎麽吞并黑衣組織嗎？
太宰治從前就對他的态度就格外怪異，在他剛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帶他去見森鷗外，還當着他的面和森鷗外冷嘲熱諷。以太宰治智多近妖的心智，真的對他的身份沒有察覺嗎？
綠川光垂在身側的手一片冰冷，森鷗外的目光不知何時投向了他。
會議室中一片死寂，綠川光僵硬擡頭，和森鷗外對視了幾秒，看着森鷗外笑吟吟的臉龐，他的喉結不由得上下滾動了兩下。
森鷗外聲音溫和，撐在支起的右手上的臉頰微微歪了歪：“不知道綠川君今天是否有時間呢？”
逃不掉。
綠川光非常确定，自己根本沒辦法靠一個人的力量，從守衛森嚴的會議室中逃出去。
自殺的念頭浮現，但很快就被否決。
森鷗外很明顯，是想要通過他來聯絡官方，從而與官方合作。
綠川光、不，諸伏景光的心沉了沉，最終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
森鷗外笑容擴大，他随意揮了揮手：“諸君可以讓自己的部下開始行動了。”
諸伏景光終于确定了自己剛剛的推想。
這場會議果然不是為黑衣組織而開。
但是。
諸伏景光不由得苦笑出來，為了通過他聯絡官方合作而召開五大幹部會議，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
最後，會議室中只剩諸伏景光和森鷗外兩個人。
“諸伏君不必想太多。”
森鷗外聲音溫和，他起身示意諸伏景光跟上，毫不顧忌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諸伏景光面前。
“這場會議最重要的東西其實都在桌子上的文件裏，只是出于保密原則沒有談論，并非專門為諸伏君而開。”
諸伏景光回想起來，會議室的桌面上确實在他們進入會議室之前，就擺放了五份文件而，五名幹部離開的時候，也都帶上了那五份文件。
恍然大悟間，諸伏景光突然對港口黑手黨隐藏的秘密産生了一絲好奇。
港口黑手黨，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呢？
諸伏景光望着森鷗外的背影，微微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