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俯視地面上的黑衣組織衆人。
一陣毛骨悚然的危機感，把黑衣組織衆人從世界觀被打破的恍惚中喚醒。
他們擡頭望去，表情再次崩裂。
斷裂的鋼筋水泥遙遙升高，尖銳的水泥斷裂處、閃着寒光的鋼筋全都瞄準他們，蓄勢待發。
伏特加條件反射後退一步，卻悲哀的意識到，瞄準他們的鋼筋水泥實在太多，僅靠人力是無法逃脫的。
“大哥……”伏特加手足無措看向琴酒，試圖尋求一絲安全感。他眼中帶着希冀，希望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琴酒，能想到脫困的辦法。
琴酒卻一言不發。
伏特加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琴酒擡頭遙遙望去，中原中也的面容在紅光的籠罩下，有些失真。
但他清楚的感覺到，他和中原中也對上了眼。帶着冰冷的審視與殺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讓琴酒久違地顫栗起來。
琴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興奮還是恐懼，肌肉緊繃，骨骼也咔咔作響，身體迅速進入發力狀态。
晚風送來火藥爆炸後的硝煙味，琴酒微微抽動鼻子，好似聞到了尼古丁的氣味，他下意識揉搓兩下自己的拇指，犯了煙瘾。
感受到那道冰冷目光撤離，琴酒咧嘴一笑。
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出膛，以勢不可擋的速度，一往無前飛向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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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一往無前的子彈，中原中也看都沒看子彈彈道，微微側頭。
子彈帶起的風劃過中原中也的臉龐，吹亂他的額發。子彈擦着中原中也的耳廓過去，他甚至沒有動用異能，精準瞄準的子彈就射了個空。
中原中也低頭望去，對上男人仿佛閃爍着熊熊火焰的墨綠色眼睛，看起來就像一只孤注一擲的餓狼——要麽殺掉獵物，要麽被獵物反殺。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與惋惜。
就在這時，一道鈴聲突然響起，不停重複的“矮人王子接電話啦~”，響徹夜空。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中原中也沉默一瞬，額角蹦出青筋，冷如殺器的黑手黨幹部整個人突然鮮活起來。
不複之前的冰冷，中原中也怒氣沖沖，跳腳怒吼大罵太宰治：“混蛋青花魚！！”
太宰那混蛋，又偷偷改他的鈴聲！
他才不是什麽矮人王子，雖然現在身高有些瑕疵，但他還在生長期！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聲音中怒氣難掩：“喂？”
“砰——”
琴酒抓住中原中也分神的機會，果斷射出第二槍。
中原中也頭也不擡，環繞周身的污濁自發而動，重力将子彈牢牢固定于異能光圈之外。
一道女聲公事公辦：“中也幹部，首領傳訊，計劃開始。”
中原中也窒息。
森先生這麽快就知道他暴露異能了？
中原中也的腳趾暗暗扣地，做賊心虛掃視一圈四周，也沒有找到監視者。
他低咳一聲，欲蓋彌彰般壓低聲音：“計劃開始，所以森先生知道我這邊的情況了？”
“什麽——？”聯絡員大為震撼，“您也暴露異能了？”
“什麽——？”中原中也也大為震撼，“不是我？！”
那他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中原中也連忙追問：“不是我的話，那是誰？”
敦？芥川？或者太宰那家夥自爆？
“是紅葉幹部。”聯絡員答道。
“紅葉大姐？？”中原中也茫然反問，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怎麽可能是紅葉大姐呢，“真的是紅葉大姐嗎？”
“是的。”
“我不信，肯定是太宰那家夥逼你撒謊對不對。”
“真的是紅葉幹部。”
“我不信。”
“真的是紅葉幹部。”
兩人反複重複這段對話，幾輪下來，覺得自己進了鬼打牆的聯絡員率先崩潰，中也幹部怎麽能這麽幼稚。
聯絡員心一橫，以下犯上大吼道：“真的是紅葉幹部，計劃也真的要開始了！”
“哦哦。”中原中也縮了縮脖子，火焰熄滅，他心虛地低下頭。
聯絡員的聲音瞬間恢複溫柔：“地址已經發給您了，中島大人以及您手下的部隊被安排去支援紅葉幹部，因此只能您去摧毀基地了，太宰幹部會輔助您。”
“嗯……”
“公關官大人來信，貝爾摩德吐出新情報，黑衣組織行動組幹部琴酒可以策反。”
“啊？”
“中也幹部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有。”
“既然沒有問題，太宰幹部已經出發，請中也幹部也盡快出發。”
“嗯。”中原中也勉強應道，他有點好奇是誰的部下這麽彪悍，“我能知道，你是誰的部下嗎？”
聯絡員人畜無害溫良道：“我隸屬于紅葉幹部。”
紅葉大姐的部下，怪不得……
中原中也尴尬一笑挂掉電話，他表情一收恢複正經，低頭再次望向琴酒等人，心中思忖。
琴酒在黑衣組織的地位不低，而且還有不少死忠，留下琴酒，有便于Mafia在世界融合後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管理新增的地盤。
雙手抱臂，中原中也微微眯眼，以堪稱嚴苛的态度上下審視琴酒。
毫不遮掩的銳利如鋒的目光上下掃過身體，琴酒毫不畏懼回望，眼中帶着擇人而噬的兇惡。
钴藍色的眼眸與墨綠色眼眸再次碰撞。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能力他欣賞，性格他也喜歡，如果琴酒能真心投靠，那倒也不錯。
看着中原中也和琴酒對峙的一幕，黑衣組織衆人屏住呼吸。
雖然他們不知道中原中也為什麽接個電話就不動手了，反而一心和琴酒對視，但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覺讓他們明
白，這是他們唯一能從擁有非人能力的中原中也手中存活的機會。
中原中也滿意收回視線，他随意揮揮手，瞄準琴酒等人的鋼筋水泥紛紛落地。
黑衣組織衆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赤井秀一也松了一口氣。
雖然還沒搞清楚中原中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不用在黑衣組織即将被摧毀之前，以黑衣組織成員的身份含冤而死，實在是太好了。
他不怕死，但被黑衣組織牽連而死，那也太憋屈了。
突然，赤井秀一微微一頓，他感受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機在狂震。
他的手機雖然安裝了FBI的隐形程序，但除非極其緊急的情況，FBI是不會直接通過暴露概率極大的手機來聯系他的。
更何況是現在這種并不清楚他身邊是否會有組織成員的時刻。
赤井秀一不動聲色用眼角餘光向身邊的卡爾瓦多斯望去，發現卡爾瓦多斯正低頭對着手機敲敲打打，嘴角還挂着詭異的笑容。
應該是在和貝爾摩德聯絡吧。赤井秀一心中了然，以卡爾瓦多斯對貝爾摩德的癡迷，這時候不會有心思觀察他在做什麽的。
赤井秀一一臉坦然掏出手機，有時候沒有掩飾，就是最好的掩飾。
面容解鎖手機，輸入一串加密字符，FBI發來的訊息映入赤井秀一眼中。
赤井秀一瞳孔地震。
立刻撤離？港口黑手黨現在就要動手？港口黑手黨那邊不是答應了出手之前會提前通知FBI，兩邊一起合作嗎？
森鷗外：提前幾分鐘通知，怎麽不算提前通知？
他默默收起手機，微微眯眼，右手悄悄下移，伸向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琴酒那邊有中原中也牽制，只要他能在所有人都沒察覺之前幹掉卡爾瓦多斯，那就一切好說。
琴酒他們沒有發現，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偷偷撤離。琴酒發現了，他就告知中原中也自己FBI的身份，以中原中也的能力，琴酒不可能有機會傷到他。
赤井秀一屏氣凝神，毫不猶豫拔槍指向卡爾瓦多斯，扣下扳機的動作卻突然停頓。
卡爾瓦多斯的手槍竟然和他同時拔出，現在也在直勾勾指着他。
赤井秀一和卡爾瓦多斯看着互相指着對方的槍口，面面相觑。
“你為什麽要對我動手？”卡爾瓦多斯疑惑，“我對你的殺意，沒有那麽明顯吧？”
“你又為什麽要對我動手？”赤井秀一擡擡槍口惡人先告狀，“你不會是叛徒吧？”
卡爾瓦多斯卻分外坦然地聳了聳肩：“對。”
心中的女神背叛了組織，并且願意冒着巨大的危險通知他也一起背叛組織，他怎能不跟随？
赤井秀一詭異的沉默了幾秒，卡爾瓦多斯困惑地發現萊伊看起來好像有點崩潰。
難道他是叛徒的事，對萊伊來說，竟然那麽難以置信嗎？以前也沒發現萊伊這麽相信他啊。
赤井秀一幹巴巴道：
“如果我說我也是呢？”
卡爾瓦多斯：“啊？？？”
一陣冷冷的風卷着落葉吹過，卧底·萊伊和叛徒·卡爾瓦多斯面面相觑。
赤井秀一和卡爾瓦多斯的二人轉暫時無人發現，黑衣組織衆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緩緩下降的中原中也身上。
中原中也輕飄飄落地，大步流星向眉頭緊鎖的琴酒走去。
黑衣組織衆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喂。”中原中也停步在琴酒幾步之外的位置，他無視琴酒直指他的槍口，朝琴酒的方向擡擡下巴，“你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黑衣組織衆人：？？？
他們滿頭霧水，中原中也到底怎麽回事，對着剛剛還打生打死的敵人發出招攬就算了，還是當着別人的同伴的面。
這是已經拿他們當死人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行動組一員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神情捉摸不定的琴酒，不動聲色後退兩步。
琴酒毫不猶豫連開三槍：“不可能。”
子彈再次被重力擋住，中原中也聳聳肩，看起來并不在意琴酒想要殺他。
“貝爾摩德已經投靠了我們，是她向我們推薦了你。”中原中也無所謂道，“你的能力不錯，如果為黑衣組織陪葬，有點可惜。”
“不過，你願意答應也好，不願意也罷。不答應就殺了你，答應就留下你，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沒有多少影響。”
中原中也在心中默默補充一句：最多就是在交接黑衣組織之後，會有些焦頭爛額而已。
“大哥……”聽到中原中也的話，伏特加下意識扭頭看向琴酒。
伏特加向來以琴酒的第一小弟的身份而自豪，他可以毫不懷疑自己是最了解琴酒的人。琴酒想抽煙，一個眼神都不用給他，他就能遞上煙；琴酒想殺人，他也能及時遞過槍。
但在這一刻，伏特加表情慌亂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不透琴酒在想什麽。
琴酒神情冷淡，看不出絲毫憤怒又或意動，他似乎對中原中也的勸說無動于衷，但卻又沒有再激烈反抗。
“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我趕時間。”中原中也不耐煩地抓抓頭發，他是真的不擅長，“你應該因為行動失敗被處罰了很多次吧，就這樣都不記仇？”
“黑衣組織今天就要沒了，你真的願意跟着一起死？”
琴酒無動于衷的表情終于變了，他緊緊盯着中原中也，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微表情，試圖找出說謊的痕跡。
然而沒有。
琴酒突然開口：“你的帽子，品味很不錯。”
“啊？嗯。”中原中也下意識擡手按了按自己的禮帽，他的目光投向琴酒的帽子，突然發現他們兩個的帽子竟然是同一款式。
中原中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他高高興興回誇：“你品味也很不錯啊，你這頂帽子挺酷的。”
琴酒看着中原中也沒有多少城府的樣子，突然嗤笑一聲。
他掏出配槍，幹淨利落開了幾槍。
砰、砰、砰。
幾槍下去，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琴酒身邊就只剩中原中也和伏特加了。
伏特加的臉上一片空白：“大、大哥。”
中原中也并無多少驚訝，他高高興興拍拍琴酒的肩：“接我的人就要來了，我待會要去處理黑衣組織的東京分部，你要一起嗎？”
中原中也并非是信任琴酒，他只是相信自己和Mafia的實力。
無論琴酒是真心又或假意，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影響。
“一起。”琴酒言簡意赅，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麽，他轉了轉手中的手槍，有些突兀地說道，“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所以我才答應了你。”
中原中也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卻什麽都沒聞到，他困惑道：“熟悉的味道？”
“實驗室的味道。”琴酒回答，“你和我一樣。”
中原中也所有輕浮的舉動都消失了，他面無表情看向琴酒，钴藍色的眼眸看起來就像暴風雨前的大海，一片平靜之下，隐藏着波濤洶湧的浪花與旋渦。
琴酒卻沒有再說什麽，他微微眯眼，兇惡再次出現在他的眼中。
他利落轉身，準備處理掉萊伊和卡爾瓦多斯。
萊伊和卡爾瓦多斯映入琴酒的眼中，他想要扣動扳機的動作戛然而止。
琴酒皺眉看着萊伊和卡爾瓦多斯舉起雙手緩緩靠近，卡爾瓦多斯暫且不提，但萊伊可不像是會不反抗就投向的人。
停下開槍的動作，琴酒冷冷盯着萊伊和卡爾瓦多斯，任由二人靠近。
他倒要看看，他們兩個要幹什麽。
赤井秀一和卡爾瓦多斯同時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停步。
卡爾瓦多斯尴尬一笑：“我也是叛徒。”
赤井秀一心虛氣短：“……我是FBI。”
琴酒窒息。
空氣中一片寂靜，只剩中原中也詫異的反問聲：“所以你們三個，全都是二五仔？”
琴酒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試圖用帽子擋住自己的臉。
中原中也狐疑眯眼：“你們不會是為了活下來，撒謊騙我吧？”
赤井秀一窘迫道：“我也吓了一跳，但就是這麽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