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棗泥核桃喜餅(3)
第9章 棗泥核桃喜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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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五一小長假之前,江菀柔辦完所有的離職手續,正式結束了在艾吉食品研發部近四年的職業生涯,打算搬回海州。
本來,按照陸家爺爺的意思,最好能在五一期間就把陸迦南和江菀柔的婚禮給辦了。兩家人一商量,發現五一的檔期早就排滿了,連自家的如園酒樓承辦的婚宴酒席都已經排到了六月底。與其匆匆忙忙,不如從長計議。
如此一來,婚禮的安排暫時被耽擱下了,倒也給了江菀柔一口喘氣的機會。
結果,回海州的這天,來高鐵站接她的人卻是陸迦南。
江菀柔剛坐穩,就給爸爸發了一條信息。【你們不來接我?】
爸爸秒回,【我和你媽有事情,已經讓迦南去接你了。還沒碰上?】
江菀柔:【已經坐上車了。】
爸爸:【好的。】
江菀柔:【晚上回家的時候幫我帶點兒黑米糕。】
接下來,爸爸連回複都懶得回了。
江菀柔嘆了一口氣,俗話說的沒錯,還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連一向女兒奴的爸爸都提前下線了。
不過,只要有飯吃,哪裏都無所謂。她繼續握着手機,躺在高級座椅上悠哉游哉。
車子從高鐵站的停車場開出來,一路向西。江菀柔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飛馳的車流,瞥見了通往自家的高速出口指示牌。
明明該下高速了,陸迦南卻沒有變道,仍然保持着120公裏的時速筆直地朝前開。
“開過了,應該剛剛那個高速口下。”江菀柔小聲提醒道。
“還沒到呢。”
“不是回家麽?”
“是回家。”
“那就是過了。”
“回我們的家。”
猛起身,被安全帶又旋了回去,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她費力地吞了一口唾沫,差點把自己嗆到,“你說回哪兒?”
“我們家。”陸迦南目視前方,重新說了一遍。
“我們家?”江菀柔機械地重複,“哪兒?”
“準确來說,是我家,今後也是你的家。”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回你家?”
“我們是不是領了證?”
“是。”
“那不就得了?夫妻住一塊兒,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等一下,你讓我反應一下。”
【爸,你不要我了?!】越想越氣,江菀柔又追加了兩個感嘆號。
默默潛水的爸爸立馬又秒回了,【我和你媽在機場,準備去出差。】
江菀柔:【勞動節不放假?】
爸爸:【出差之後直接在外地休假,安心勿念,回見。】
江菀柔調直了座椅靠背,離陸迦南近了一些,“陸叔叔、雲阿姨在家嗎?”
“不在,我搬出來了。”
“哦哦,這麽快?”江菀柔努力讓大腦反應跟上現實,震驚過後能很快接受現實也算是她的優點之一吧,“你爸媽同意你搬出來?”
“我記得當初和你講過,我們結婚的話,就會搬出來。”
“哦哦,對,你講過。”江菀柔想起了這個陸迦南接受婚約的主要誘因之一。
她打開手機app,登錄自己的銀行賬戶,看了一眼賬戶裏的兩千萬,波動的心情很快就平複下來。
陸迦南求婚當晚果真往自己的賬戶打了兩百萬,領證那天又打了一千八百萬餘款。男人這種生物也許不靠譜,但轉到賬上的款項是實打實的兩千萬。
至少從這一點來看,陸迦南是一位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江菀柔很快就看開了。
如果把這兩千萬存定期或者來個保底的理財,每年至少能有六十萬的收益,比她離職前的年收還高一點點,即使躺平也夠她滋潤地生活了。
她轉而将視線投向窗外,默默感慨人生無常。回想這一個月的經歷,也算是自己至今為止循規蹈矩的人生裏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不過按照原定計劃,她需要将這筆錢的絕大部分用在江南稻糕團的那些老工廠和老店鋪的改造上,包括機器設備的更新和員工福利的改善。
乍一看可能是一筆巨款,但對于亟需大量資金投入的江南稻來說,可能只是杯水車薪。
車廂內一陣沉默,陸迦南以為江菀柔需要消化心情,打開了車裏的音響,餘光掃過副駕駛座時,卻看到江菀柔已經歪着腦袋打起了瞌睡。
江菀柔再睜眼時,已經到了陸迦南家大門口,是被陸迦南搖醒的。
她打開地圖定位,看了一下目前所處的位置。以後也是自己的家了,總得知道是在哪個區吧。
新家位于海州南郊,在新近開發的臨湖別墅區,是一座單門獨棟的二層洋房。小區附近有海州全市最大的綠地公園,開車二十分鐘就能到太湖邊上。
“這房子多大?”江菀柔一邊憑肉眼估算一邊問道。
“兩個人住,用不了多大地方,”陸迦南打開門口的指紋鎖,“單層兩百平不到。”
兩層就是四百平。江菀柔打量着房子的外觀,裏頭黑黢黢的。
開門亮燈,裏面同樣沒什麽人氣。碩大的吊燈墜在天花板,照耀着過分寬敞的客廳。除了最基本的家具,顯得空空蕩蕩。
“我還以為精裝修都是自帶家具呢。”江菀柔從陸迦南手裏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大部分東西已經在回來之前郵寄回來了,今天裝箱的就是早上用到的一些洗漱用品。
“我待會兒可能要回趟家取東西,”家裏連女式拖鞋也米有,江菀柔就地打開行李箱,取出了自己的室內拖鞋,“這裏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
“先吃飯吧,一會兒送你回去取。”陸迦南走向廚房。
“有飯?”
“我來做飯。”
“你會做飯?”
“家裏開酒樓,不會做飯,是不是有點兒不像話?”
“我家賣糕團,但我就不會做。”
“你會吃就行。”陸迦南脫下外套,朝着廚房的方向走,“你先自己樓上樓下随便轉轉吧,看看有什麽需要添置的東西,待會兒一起買了。”
“好。”求之不得,江菀柔乖巧地點了點頭,喜滋滋地跑開了。
順着樓梯上到二樓,幾個房間的門都敞開着。她一個個看過去,最外面是書房,再往裏是兩間客卧,隔壁有一間小小的起居室,最裏面的房門緊閉。
應該是主卧了。江菀柔緊張得手心出了一層汗,剛剛在樓下她沒好意思說,上樓是想看一看晚上睡覺的地方,更沒好意思問陸迦南晚上是不是分房睡。
她小心翼翼地旋開門把,摸到牆上的開關,啪地一聲,整個房間都亮堂了。
一眼望過去,進入視線的是角落裏擺放着的一張白色梳妝臺,和江菀柔閨房裏的一模一樣。
她傻眼了,以為自己又在做夢,走近過去仔細觀看。沒錯,桌角右邊有一個非常小的淺坑,是江菀柔某一天站在梳妝臺前不小心掉了手裏的重物之後磕出來的。
他怎麽把我家的東西給搬出來了?江菀柔走到房間另一頭的衣櫃前,打開寬大的開扇衣櫥,裏面已經滿滿當當挂上了自己的衣服,按照季節和材質收拾得妥妥帖帖。
她稍微遲疑了一下,關上了卧室的門,又折回來,打開了一旁的立櫃。果然,她的內衣和內褲在裏面碼得整整齊齊。
“天哪!”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響回蕩在胸腔裏,不斷告誡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與此同時,傳來了敲門聲,“江菀柔,你在裏面嗎?”
江菀柔剛才蹲得太猛,只覺得頭暈,她張了張口,聲音沒能發得出來。
陸迦南在門外又喊了兩聲,“江菀柔?”
正當他要擡手敲門時,江菀柔打開了一條門縫,只漏出一雙眼睛,警惕地望着門外的陸迦南,“找我什麽事?”
“在樓下喊了幾聲,你都沒反應。”
“你家太大了。”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麽忌口或者不能吃的。”
“大蒜、大蔥、青椒、洋蔥不吃,其他都可。”說完,她就要關門。
“哎,等一下。”陸迦南擡手扶住門框,結果竟沒趕得上江菀柔的速度,被狠狠夾到了,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江菀柔感覺到門框壓到了什麽,着急忙慌地打開了門,只見面前的陸迦南因吃痛而眉頭緊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上前一把扶住他的雙手捧在手心,見左手手指紅紅的,又怕碰到他的痛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吃,擡眼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你沒事吧?是不是很疼?”
“嗯,很疼。”陸迦南點了點頭,“你這剛結婚就蓄意傷害呢。”
“怎麽辦?”一句話竟說得江菀柔紅了眼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家裏有冰塊嗎?我去給你冰敷一下。”
正要松手,被陸迦南喊住了,“等一下。”
“怎麽了?”
“你先扶着,讓我緩一緩。”
“好。”江菀柔仿佛端着進貢的寶貝,一動也不敢動,“你剛剛幹嘛去扶門呀?”
“呵,我被你夾到,還是我的錯了。”陸迦南的手被夾到,嘴皮子卻依然利索。
“是我的錯。”江菀柔看到陸迦南修長的手指似乎已經微微腫起,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還有知覺嗎?沒傷到骨頭吧?你動動手指看。”
陸迦南緩緩地擡了擡手指,“麻了,好像沒什麽知覺。”
“你先把手擡一些,防止血液倒流,”江菀柔輕輕地将托着陸迦南的手舉高,“你放松點兒,手指的重量放在我手裏,不用亂使勁。”
陸迦南舉着雙手,朝卧室裏探了探頭,“你在裏面搞什麽東西呢?還關着門,做賊呢?”
這下,江菀柔被提醒了,嗔怪道,“還說呢,始作俑者就是你!”
“我?”陸迦南摸不着頭腦,“我怎麽了?”
“就是你!”江菀柔擡起頭看他,眼睛濕漉漉的,“你卧室裏怎麽都是我的東西?連我的內衣和內褲都有?!”
“內衣內褲?”陸迦南聞言反應過來,“是江阿姨吧。”
“我媽?”
“江阿姨讓我把東西先搬過來,說我倆領了證,你早晚得搬到我這兒來。趁着從上海回來,就不要回家煩他們了,直接搬過來,他們也輕松一些。”
“那我的衣服……”江菀柔明白了,估計從上海寄回海州家裏的那些東西連箱子都沒拆,原封不動就被送來了陸迦南這兒,她才一下子見到了這麽多熟悉的家當。
“我也不知道你平時穿什麽用什麽,就給了你媽媽一把鑰匙,”陸迦南回憶了一下,“應該是江阿姨送過來的吧,我當時還讓負責打掃的鐘點阿姨在家裏等着,讓她幫忙一起收拾。”
好嘛,搞了半天,原來是個烏龍,虧她還矯情地緊張了半天,懷疑陸迦南是不是人面獸心。
“這樣啊,吓死我了。”她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陸迦南恍然大悟,“你剛才不是心裏想着我是變态吧?!”
“對不起嘛,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江菀柔小聲嗫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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