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事後狡辯
第7章 事後狡辯
走進屋內,寒意消散,小紙人忙前忙後的點上蠟燭。
昏暗的室內重新變得明亮。
殺生丸倚靠在矮桌邊,眉眼精致淡漠,妖痕潋滟,單手支着額角,金色的眼眸涼涼瞥去,神情冷漠且倨傲。
絨尾羞答答的在地上“扭曲爬行”,慢吞吞、慢吞吞的挪到梨奈身邊,一副随時準備沖上前貼貼的模樣。
尖銳的指甲扣住絨尾一側,往上一提,直接被拎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梨奈好像從絨尾上感受到不情願的情緒。
犬和犬尾果然是兩個物種。
說起來,她現在應該土下座嗎?
然後認真地對殺生丸說:我跟絨尾是真愛,拜托請成全我們?
絕對會被殺生丸殺死吧?
“怎麽回事。”冷漠的嗓音響起。
清冷的聲音在夜晚響起,好似墜落的冷玉,梨奈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眼睑低垂,坐在軟墊上,試探性開口:“額,是——”
“不是你。”嗓音貫來清冷,說出的字眼打的梨奈措手不及。
不是她?
欸?她茫然的眨眨眼,接下去五分鐘,她生動形象的看到了,什麽叫“絨尾式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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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尾一張一合,絨毛張開又合攏,好像在表達什麽,“張揚舞爪”的豎起,在殺生丸面前義憤填膺。
殺生丸沒說話,原本還算平靜的表情變得有點“沉重”
大半夜不睡覺,看絨尾的默劇表演?
堅持了十分鐘,梨奈偷摸的打了個哈切。
原本氣貫長虹的絨尾,在愈加冷漠無情的目光下,逐漸耷拉,尾巴尖垂落,有點可憐的樣子。
更困了。
眼皮耷拉下,梨奈靠在被褥上一副随時要睡着的樣子。
殺生丸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
嗯,最後還是沒熬住的睡着了。
醒來時已經是翌日清晨,屋內既沒有絨尾,也不見殺生丸。
坐起身時還有點茫然,小紙人們勤快的把衣服拿出來。
今天又是被小紙人們照顧的一天。
起身,眼睛還半眯着,手已經解開抽繩,睡衣從肩上滑落落在腳邊,櫻粉色的長發散落在後背。
伸手拿起肌襦袢,也就是白色內裏,接着是白衣,緋袴,全部穿戴完畢。
小紙人正好收拾完被褥。
去浴室洗漱,冷水撲在臉上叫人清醒。
把門打開,陽光照入屋內。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燦爛且耀眼。
懶散的伸個懶腰,渾身咔咔的響着。
不知道昨晚殺生丸和絨尾之間的矛盾有沒有調節好。
餘光瞥見拐角出現的一抹白,是殺生丸?梨奈打着哈切走去,不出意外的看到站在廊邊欣賞日出的殺生丸。
檐廊下立着的俊雅貴公子,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眉目如畫,清隽淡雅。
“殺生丸?早上好呀。”拖着懶散的尾調,還帶着困意的打了聲招呼。
陽光穿透指尖,帶着一種溫潤的美感。
蒼翠的綠意,蓊郁的禦神木,灰白的濃霧在灰瓦屋檐間徘徊,随着升起的陽光盡數泯滅。
搭在殺生丸肩上的絨尾蠢蠢欲動,正準備習慣性的卷住梨奈,下一秒硬生生頓住,肉眼可見的變得低沉。
殺生丸側身看向她,精致淡漠的眉眼平和中好似透着一絲柔軟,淡淡的掃了眼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後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雖然看起來好像很正常的樣子,但是……
絨尾看上去很沒精神?
雖然說尾巴沒有精神聽起來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梨奈看着殺生丸離開的背影,有點擔心。
因為早上還有工作要做,所以梨奈暫時把絨尾的事放在一邊,反正,殺生丸不可能生氣到真的把絨尾剁了。
清理完神社正殿內的香灰,把香灰分好,晚點的時候裝入香囊,有驅魔護佑的效果。
接着和小紙人們一起,把古籍拿出來曬一曬太陽。
今天的溫度不錯。
“竹制的書籍……放那邊。”梨奈指着雙層架說到。
小紙人呼哧呼哧扛着竹簡。
十幾箱的古籍,光是拿出來放在太陽底下晾曬都是一項大工程。
完成後,梨奈覺得自己的腰都快廢了,歪着脖子揉捏着肩膀,好累,又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啊,是絨尾。
今天一整天,絨尾都沒有來騷擾她,多少叫人感覺有點不習慣。
沒被絨尾纏着貼貼反而有點不習慣,果然毛茸茸這種東西是會叫人上瘾。
梨奈站在書卷旁,忍不住捏着下颌沉思,原來,她是個毛絨控嗎?
但很快,她就沒有耐心思考如何和絨尾促進感情了。
因為,天變陰沉了!
在她擺放完書籍之後,要下雨?
“不是吧——”仰天長嘯,難得絲毫不顧形象的發出哀鳴。
很不幸,即使是靈力強大的巫女,在遇到下雨天這種事情也無能為力。
“為什麽早上要出這麽好的太陽啊!”某人崩潰大喊,迅速指揮小紙人重新搬運書籍。
“那邊!那邊——”
“這邊的!還有這邊!”
平日來的穩重消失殆盡,梨奈慌張的指揮小紙人搬書,因為老大手忙腳亂,小紙人們也變得慌慌張張。
“俅俅——”
“咻咻”
沒有五官的小紙人流露出驚慌,小爪子慌慌張張,舉着比自己高數倍的竹簡書籍,慌不擇路。
“不對不對,竹簡書籍要放到次殿。”慌亂的聲音傳來。
小紙人們又哆哆嗦嗦的折回。
站在樹梢,感受風聲的殺生丸被她的聲音驚擾,垂下頭,目光穿過重重疊疊的樹葉,落在她的身上,絨尾随風搖擺,有些蔫兒似的。
數只小紙人舉着書籍亂糟糟的跑着。
時不時因為看不到路而撞到彼此。
“完蛋完蛋,還有這麽多。”哀嚎聲起,梨奈飛快拿着箱子裝書。
“滴——”豆大的雨滴落在臉頰。
梨奈伸手摸上臉,不出意外的摸到了水珠的痕跡。
“啊啊啊啊!下雨了,抓緊!”
小紙人們在梨奈的哀嚎聲中更加急迫的加快步伐。
“嗚嗚嗚嗚嗚嗚——”要是淋濕的話,她都可以想象自己會被前輩們怎麽批評。
絕對會被罰款。
眨眼間,雨滴落下。沒等絕望,純白身影在餘光中出現,冷冽的梅香和柔軟的絨尾,殺生丸站在梨奈身側,揣手手的姿勢,語調平靜:“張開結界。”
“啊!”突然被提醒,梨奈恍然大悟。
順手掐了個結界,又給小紙人們防水一波。
突然有種從地獄回來的既視感。
“殺生丸你可真是好——”把卡在喉嚨裏的人吞下,變成“妖。”
殺生丸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轉身回到屋內。
有了結界,終于在雨徹底落下前收拾完了書籍。
神社的雨是含惡念帶着腐蝕性的。
淅淅瀝瀝的雨打落枝頭的鳥雀,松散的土地裏爬出蚯蚓或者蟲子。
殺生丸坐在一側,絨尾垂落在一角,梨奈端着茶來時便看到那沒什麽精氣神的絨尾。
雨中夾雜着風,傾斜的吹到檐廊邊。
“要喝茶嗎?”她問。
坐于一旁的殺生丸淡淡掃了她一眼,少見的颔首。
在下雨天煮茶是一件有趣的事,一人一妖湊的近了,便能聞到不屬于自己的氣味。
冷冽梅香中夾雜了薄荷的氣味。
眉梢揚起,梨奈為他倒了杯普洱,茶湯清澈,熟普醇厚,生普苦澀回味甘。
今日喝的是生普,她本期待于殺生丸厭惡的皺眉,沒想到對方抿了一口後,神色透着點詫異,輕微的動了動眉梢,“不錯。”
犬妖……喜歡喝生普?
叫人有點詫異。
瞧着殺生丸心情看上去不錯,梨奈的餘光掃了眼絨尾,壓着杯沿潤了潤唇:“絨尾它——”
話剛開口,殺生丸意興闌珊般倚靠回絨尾,銀白霜發盡數落在絨尾之中,可憐的絨尾成了靠墊。
不知道為什麽,絨尾好似更蔫兒了。
她這話還能說下去嗎?
殺生丸眯起眼,清冷的金色眼眸看向她:“怎麽?”
“額——”梨奈欲言又止,她總覺得自己要說絨尾心情不好,可能會直接被殺生丸嗤笑。
她又看向屋檐外的雨,淅淅瀝瀝的聲勢浩大。
“絨尾挺可愛的。”她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正準備用貧瘠的語言來贊美一下絨尾,就瞧見殺生丸皺起的眉宇,他躺在絨尾之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撐着下颌,瞧她的目光帶着幾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可愛?”他道。
忽然醒悟,絨尾是殺生丸的尾巴,用可愛來形容對于大妖來說不太好。
“我是指帥氣強壯。”捏着茶杯的手一頓,她覺得這聊天似乎也沒什麽繼續的必要了。
殺生丸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反倒是一直安靜的絨尾仿佛是知道自己被誇獎,漲大成了巨型蒲公英,及其熱情的蓋到了梨奈腦袋上。
突如其來的貼貼,讓梨奈呆了下,絨尾好似沒發覺她的尴尬,在她的臉上蹭啊蹭的,松散的長發落在飽滿了臉頰,櫻粉與霜白輝映。
變成的絨尾繞過她瘦削的脊背,圓潤的肩部,自然服帖的把她嚴實的裹緊。
垂頭喪氣的模樣在這一刻消散殆盡。
毛茸茸的觸感叫人愉悅,梨奈歪頭,用臉頰貼着絨尾一側,緩慢揉捏好似撒嬌。
殺生丸的目光依舊清冷,絨尾繞過她的修長的脖頸後露出一小節尾巴尖,背對着她,沖着殺生丸的方向搖擺。
頗有種小人得志的驕傲。
不動聲色的撇開目光,殺生丸淡定的繼續品茶,不過嘴角倒是勾起一個略顯嘲諷的笑。
連個尾巴都玩不過的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