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器材室

器材室

那個小豬崽,周書懿偷偷摸摸地織一周多,終于在陸诤的生日前搞定了。

陸诤的生日還是她不經意中問出來的,結果去向夏天求證,她也是一臉迷茫。

周書懿很快說服自己,管他是不是,反正自己織了那麽久,總歸要送出去的。

于是陸诤便在這天早上的例行晨讀時,收到了一只粉嫩的豬仔。

他嫌棄地看了眼: “好醜。”

周書懿難得的沒有跟他計較: “跟你說件事兒,別忘了啊!今天下午放學半個小時後,記得來話劇社的活動室,先別去食堂啊!”

陸诤狐疑地看她一眼: “幹嘛”

“夏天說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會,大家都會去的,我要提前去廣播臺,就不跟你同路了,你別忘啊!”

陸诤已經習慣了她的神神叨叨,收拾好英語教材,應了聲好。

下午下課前,周書懿踢了踢後桌的吳祁,眼神示意他準時把陸诤引過去。

吳祁比了個ok後,她趁老師不注意,迅速從後面溜了。

等三個人有驚無險地彙合了,白溫涼忍不住吐槽: “我生日都沒見你這麽上心過,周太陽,你要不要這麽重色輕友。”

周書懿對她龇牙咧嘴: “來都來了嘛,對了,蛋糕送到了嗎”

白溫涼點點頭: “在學校門口等着呢,我去拿,你們先去活動室。”

周書懿跟夏天一起去活動室做簡單布置。

等大功告成後,夏天看着滿屋子的氣球忍不住感嘆: “周書懿,你對我哥也太上心了吧!”

良久,周書懿不自在地撥了撥耳發: “不是你說他從小到大都不怎麽過生日嗎當然得重視一點。”

“哎,”夏天長嘆了口氣, “他家跟我們其實關系不太好,他那個爸……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兒了。”

周書懿的挂彩帶的動作一頓,從椅子上跳下來: “陸诤是不是有什麽心結啊”

“他家的事情複雜得很,具體的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耳朵不是先天就這樣的,以前他媽還沒出事的時候,陸诤可是我們這輩中的一個傳奇。”

夏天冥思苦想了一陣,終于想出了一怎麽描述: “那啥,就是那種只能用來瞻仰的天才你知道吧,全國奧賽聯拿金獎的那種。”

夏天的朝她側側頭: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周書懿的心底蕩起一絲漣漪,朝她認真搖了搖頭: “現在的他不也挺好嗎”

話音剛落,活動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吳祁氣喘籲籲地靠在門上: “周……周書懿。”

周書懿的心咯噔一聲: “不是讓你拖住陸诤嗎,怎麽提前一個人跑來了”

“陸诤放學後沒急着走,我就先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他就不見了……”

周書懿急急打斷他: “現在幾點了”

夏天看了眼表: “還差幾分鐘就到時間了。”

吳祁灌了一大瓶水: “他也真是的,明明讓他等我,害我跑老快,就怕被他提前撞破了。”

接收到兩個女生有些慌亂的眼神,他猶豫了一下: “會不會是陸诤突然有事,不想過來了”

“不會的,”周書懿下意識地否認, “我走的時候還跟他确認過了,他答應了,不可能不過來。”

夏天沉默了會兒: “剛到點呢,我們再等等吧。”

然而這一等,卻只等來了拎着蛋糕的白溫涼。

“喲,這是怎麽了陸诤人呢”

周書懿閉了閉眼,壓抑住心底莫名的恐懼感: “陸诤肯定出事了,夏天你在這兒等着,溫涼你跟吳祁去來的路上看看。”

白溫涼不可思議地喊她: “急什麽啊你,學校裏能出什麽事兒”

“就是因為在學校!”

她失控地吼出來,眼看着在場的幾個人都被鎮住了,周書懿閉了閉眼睛,慢慢平靜下來。

“你們沿路去找找,我去找陳硯嘉。”

**

周書懿找到陳硯嘉的時候,他正在食堂從容地吃飯。

她的眉心一跳,疾步到他面前: “陸诤呢”

陳硯嘉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搭理她。

周書懿猛地搶過他的餐盤,壓抑着怒氣: “姓陳的,我問你陸诤去哪裏了”

陳硯嘉嗤笑一聲: “他一個大活人,我怎麽知道去哪裏了”

“我告訴你陳硯嘉,要是陸诤出什麽事,我讓你沒命償!”

“喲呵,”他臉上的笑容不改, “什麽時候我家書懿也學會威脅人了”

他無辜地攤了攤手: “我今天打的菜多,要一起吃嗎”

周書懿閉了閉眼,忍住四肢的冰冷感,定定地看着他: “陳硯嘉,我求求你,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情分你也知道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啊”

陳硯嘉猛地站起來: “他憑什麽周書懿你告訴我!”

“我做了這麽多,你什麽都看不見,他呢你才跟那個小聾子認識幾天啊,就這麽撓心撓肺的”

“我願意,”周書懿打斷他的話, “陳硯嘉,你別把自己标榜得那麽高尚,你為我做什麽了程希背後說我的時候你維護我了物理老師冤枉我作弊你站起來說什麽了”

陳硯嘉愣愣地看着她“那是因為……”

“因為你就是個趨利避害,心胸狹窄的小人!”

她冷笑一聲,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陸诤有什麽錯你以為自己是誰,能處處針對他”

“如果我長得一般,家世一般,成績平平,是不是下場早就跟那些人一樣了”

陳硯嘉震驚地看着她: “書懿,你什麽意思!”

“陳硯嘉,你是什麽人自己心裏清楚。我再問一次,陸诤在哪裏”

陳硯嘉突然笑了,慢慢地坐回去,重新拿起筷子: “我怎樣的人周書懿,我們才是一類人,你現在去也來不及了。”

周書懿的腦中一片空白,好半晌,她忍着心尖的寒意,深吸一口氣: “好,陳硯嘉,你最好祈禱他沒出事。”

往外走了幾步,她還是忍不住回來,輕輕一笑: “你這種陰溝裏的蟲豸,也配跟他比”

**

“李子衛,你出來!”

吳祁站在教室門口,低吼了一聲。

被叫的男生從後門出來,避開他們的眼神: “怎麽了”

周書懿看着他僵硬的臉色,心髒一點點沉下去: “陸诤呢”

“不……不知道……”

她閉了閉眼睛,猛地拽住李子衛的衣領: “你可要想清楚了,陳硯嘉可不是什麽好人!”

吳祁看他那幅猶猶豫豫的模樣,氣得給他一拳: “知道就快說吧,再晚了真要出人命了!”

李子衛猛地擡起頭,面色慘白地看着她們,聲音有些顫抖: “器材室!在器材室!你……你們快去吧,再不去他就要被打死了!”

周書懿的瞳孔瑟縮了一下,只覺得耳旁一陣一陣地低鳴。

好半晌,她回過神來,松開李子衛,率先往田徑場跑去。

吳祁落在她後邊,忍不住錘李子衛: “你怎麽敢啊!我知道你想進校籃球隊,但平時舔他就算了,這種事也敢摻和!要真出什麽事,陳硯嘉最多就轉個學,你呢你背鍋嗎!”

說罷,也不管發愣的李子衛,轉身去追周書懿了。

周書懿氣喘籲籲地站在器材室門口,看向那道緊鎖的鐵門。

她踮起腳,嘗試着推了推器材室狹窄的窗戶,卻發現窗也鎖着的。

等吳祁過來時,就看見周書懿正踩在凳子上,費力地從狹小的窗口往裏翻,地上到處都是玻璃渣子。

他吓了一跳,下意識提高音量: “周書懿你幹嘛啊!”

她沒理他,攀着滿是玻璃碴子的窗口,翻了進去。

吳祁在後邊大叫: “喂!我進不去啊!”

“你別進來了,幫我找人聯系救護車吧!”

器材室裏黑黢黢的,她顫着嗓音: “陸喪喪”

沒有回音。

她摸索着往前走了幾步,黑暗中,突然聽見一道微弱的敲擊聲。

就是那種手指扣在木板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周書懿細細分辨了下,心底湧起狂喜: “陸诤你別怕,我找找開關啊!”

她往門邊摸去,順利找到了開關。

昏黃的燈光瞬間照亮整個器材室,她循着一排排的架子找過去,終于在堆滿廢棄排球的角落裏,找到一個上鎖的大木櫃。

那微弱的敲擊聲就是從裏邊傳出來的。

周書懿的忍住淚意,推開那堆排球,跪坐在木櫃旁,輕輕叩了叩櫃門: “陸喪喪我馬上就把鎖撬開了。”

她慌亂地爬起來,把能用的東西全找過來,那把小巧的鎖卻仍然頑固地一動不動。

周書懿在雜物堆裏找到了工具箱,看到被随意扔在一旁的鋼管時,她的心沉了沉。

生鏽的鋼管上,浸着一截幹涸的血跡。

她顫着手打開工具箱,終于成功把鎖撬開。

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朽木的味道撲面而來,陸诤仄歪着靠在櫃門上,雙眼空洞洞地望着她。

跟第一次遇見時,他倒在污水中的情形一模一樣。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地滾下來。

周書懿握住少年冰涼的手掌,抹了把臉: “陸喪喪你等等,我馬上給你松綁!”

陸诤目光潰散地任她把捆繩剪開,等她伸手拉他出來時,陸诤突然排斥地把她往外推,一邊推,一邊還往櫃子裏邊躲。

周書懿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角不放: “我是周書懿啊。”

少年的眼睛空洞洞的,沒有聚焦,他焦慮不安地瑟縮着,嘴微微張開,似乎想呼喚誰,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周書懿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麽恨陳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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