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毫無預警

毫無預警

關于姚昕語這周六的安排,要回老家是假,但有非常重要的正事兒是真。

上個星期,爸爸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這周六去一趟林叔叔那兒,是和果園有關。

現在,但凡聽到“果園”,姚昕語都能自動聽到支付寶到賬的聲音,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沒想到那片地的原始承包經營權人竟然是林叔叔,是他當年把手裏多餘的荒地轉讓給了自己的發小姚海山進行經營。作為姚海山發家致富的引路人,他至少提供了盛下姚海山第一桶金的桶。

果園經營權轉讓需要到海州市林業局辦理持證變更登記的手續,姚昕語得帶上生效的轉讓合同和爸爸委托辦理的個人資料才能和果園的新主人周拓宸去林業局申領換證。

合同上,只有爸爸和周拓宸的簽字還不夠,作為原始發包方的林叔叔也得簽字才行。

國慶假期,他帶妻女出國旅游去了,最近才回來。

其實本來也可以通過電子郵件或傳真方式簽字,但爸爸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親自上門,方顯尊重和感謝。

之前,媽媽還跟她說,爸爸一定是對人家有救命的恩情,對方才會讓兒子來和她相親。但姚昕語覺得,更像是林叔叔救了爸爸的命。

可是,既然林叔叔是施恩的高位者,為什麽要讓許澤熠來找自己呢?

應該不至于是看中了可能成為自己嫁妝的區區五百萬吧?刨掉爸爸前期搭進去的成本和一部分需要償還的債務,最後也不知道能有幾個子兒落到自己的口袋裏,不大可能。

要麽就是和許澤熠親子關系惡化,為了測試他的服從性?也不大可能呀。

再或者,恩上就恩,先記在賬上,姑且當作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的人情籌碼。

……

姚昕語提醒自己趕緊停下腦補和臆想,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許澤熠的确是要回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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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許澤熠出差路過海州之後,兩人大概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四五個來回。

最後一次聯系是,他告訴她,他要回一趟美國處理一些事務。再後來,就沒了音訊,她也沒主動問起。

雖然上個月爸爸回國的時候,還順帶提了一嘴,說許澤熠回海州時,要再來見見她,但她壓根兒也沒存在心裏。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哪裏容得下老一輩的瞎摻和?如果有摻和的餘地,那就說明兩個人大概率是走不到最後修成正果的。

結果,前幾天,許久沒聯系的許澤熠忽然發來了微信,【我這周末回海州。】

她就不該多嘴多舌地回了那條試圖表達友好的信息:【真巧,我正好周六也要去你家。】

爸爸交代過了,和林叔叔還有生意上的往來,人家可是患難見真情的大恩人,要時刻銘記這一點。

許澤熠:【那已經不是我家了。】

雖然知道已經于事無補,姚昕語還是選擇了當場撤回,以期自救。

姚昕語:【我明天幫我爸去跑一趟腿。】

許澤熠:【他們搬了家,新地方你不認識吧?】

姚昕語:【我爸給了我新地址。】

許澤熠:【這麽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去過了,明天陪你一起過去吧。】

姚昕語:【你到了之後還要倒時差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簽個字而已,很快的。】

許澤熠:【那如果是我請你陪我去呢?】

姚昕語捧着手機,輕輕用牙齒磕了磕指甲。

如果放在狗血的家庭倫理小說和電視劇裏,自己和許澤熠目前的光景倒是挺适合做主角配置,一路升級打怪的。

一個是家道中落的灰姑娘,一個是少時離家的嫡長子。多年以後故人重逢,早已物是人非。

【好,那我們周六在門口見吧,我十點到。】

提前用地圖搜索了一下,從家過去大約需要半小時。

周六早上九點半,姚昕語帶着提前準備好的見面禮出了門。

到了樓下,見到車道上停着一輛白色的賓利,好像是第一次見,但是和家裏之前的車型一模一樣。

路過車身時,後排窗戶忽然落了下來,吓了她一跳,不過偷瞄一眼也能被發現?

一張神似許澤熠的臉毫無預警地出現在車窗後面。

“你還準備往哪兒走呢?”

姚昕語定睛一瞧,果然是他,大吃了一驚,“怎麽是你?”

“不是你說在門口見的嗎?怎麽還問我?”

另一邊的後排車門已經自動打開了。

“我說的是在林叔叔家大門口見,不是這裏。”姚昕語解釋道。

“我現在過去肯定比你快,上車,不想等你。”

姚昕語本來還想繼續辯解,但發現許澤熠這邊的車窗玻璃已經開始擡升了,只能繞到另一邊先上車。

前排駕駛座的司機回過頭打了聲招呼:“姚小姐好。”

“你好。”

“少爺,那我們出發了。”

“嗯,出發吧。”

許澤熠用手扶着頭,不知是不是時差沒倒過來,看起來仍頗有些疲倦。

姚昕語沒有來得及把酒放到後備箱裏,就直接放在了腳邊。她想起了上次在酒莊,因為她問周拓宸怎麽喊他少爺,還被他嘲笑了一番,說她是電視劇看多了。

真想把他抓到車裏來看看,現實裏就是有人這麽稱呼的。

許澤熠掃了一眼輕響聲的來源,問道:“帶到那邊去的?”

冷淡的語氣多少帶了點兒嫌棄。

“嗯,我爸讓我帶點兒東西去,但家裏已經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這也是爸爸之前放在天呈酒莊的存酒。

從酒莊單獨回來的第二天,周拓宸跟她說,又在酒窖裏發現了幾瓶以姚海山的名義存下的陳釀。

後來,她和爸爸說了這件事,爸爸就讓她把其中一瓶取了出來,就是腳下的這款法國碧尚男爵莊園的獅鹫幹紅葡萄酒。

“我不是那個意思,”許澤熠語氣緩和了一些,“我這個當兒子的兩手空空,你這個客人還帶這麽貴重的東西,反倒顯得我沒有禮數了。”

“你們是父子,我是外人,不一樣。你回自己家,客氣什麽呀?”

“我說過,那兒不是我的家。”

姚昕語忽然想起來,許澤熠一開始在微信裏說的是陪她過去。

“你待會兒結束之後去哪兒?”

“回酒店。”

果然,他不打算在那邊留宿。

自打許澤熠跟着許阿姨去了美國,她就沒再跟着爸爸去過林叔叔家。但林叔叔再婚的時候,爸爸帶她去參加了婚禮。

“你是怎麽進來的呀?我們小區好像是不放外來車輛進來的。”姚昕語轉移了令人不悅的話題。

“你的男室友把我放進來的。”

“什麽?”姚昕語一緊張,差點就要踢到腳邊的酒瓶。

早上出門之前,她沒有聽到門鈴接通呀。周拓宸也是待在房間裏沒出來,難不成就她出門的那幾分鐘放進來的?還是說他房間裏也裝了遙控電話?她記得以前家裏的主卧裏明明沒有。

“是你男朋友?”

“他不是,我們一人一間房,完全獨立。我要是有男朋友,還能答應去和你相親嗎?”姚昕語愈發得理直氣壯起來。

“你上次跟我說的是你住在學校的房子,我還真信了你。”

“學校怎麽可能給我們提供那麽好的宿舍嘛,你以為這兒是國外嗎?”

既然被戳穿,就沒必要繼續掩飾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還跟我說他是你鄰居?”

“對啊,隔壁房間的鄰居。”

“你爸媽知道你和其他男生合租嗎?”

“你想告訴他們嗎?”姚昕語的眼睛映着外面的光,亮晶晶的。

目光交錯,許澤熠轉過頭去,幹笑了一聲,“看來我知道得還比你爸媽早。”

“你又不是老古董,知道就知道吧,這可是我蹲了一個月才好不容易撿到的漏。”

“我雖然不是古董,但我是個男人。你真的覺得天底下會有免費的午餐嗎?”

“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不是什麽不正經的人。”

許澤熠用胳膊肘抵在二人之間的座位扶手上,單手撐住了下巴,若有所思,“哦?原來是老師啊。”

“再說了,這午餐也不免費,頂多只能算是打折。”

“打折的東西你也敢要?”

“我已經買不起全價的東西了。”

“你有什麽想要的全價的東西嗎?”

“怎麽,你要買給我嗎?”

“說來聽聽。”

姚昕語攥了攥手裏的包帶,這裏面就是她最近最想要的全價品。

“沒有。”

“沒有?”

“你說了,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姚昕語巧笑嫣然,“我是女生,我知道。”

許澤熠先是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随即迸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終于不是剛才冷冰冰的皮笑肉不笑了,姚昕語暗自舒了一口氣。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挺有意思的。”

“少爺,我們快到了。”司機在前面提醒道。

車子拐了一個彎,朝着兩扇雕花鐵門駛了過去。車子在門口停了一下,被自動攝像頭捕捉到。等了十幾秒,兩扇鐵門緩緩地向兩邊分開。

“開到門口再停。”

“是。”

突然,姚昕語腦海中湧現出了一個念頭。

“要不然,我這瓶酒送給你吧。”她注視着許澤熠的臉。

“為什麽?”許澤熠偏過頭來,不解地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送了我酒和巧克力嗎?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回禮。”姚昕語捧起了腳邊的禮物,“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酒确實是好酒,限量版。”

許澤熠眉頭微蹙,但嘴角還是浮現出一絲笑容,“你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還會擔心起人來了,但你該擔心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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