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養病
養病
周叔确實是在葉府後門的巷子口遇見的沈喬。只不過那會的沈喬人昏迷着,渾身燙得就像個火爐。
周叔将沈喬抱回房間之後,顧不上讓人去請府醫,就拿了烈酒來給沈喬擦身,幫助他快速退熱。
葉挺啄跟葉老夫人匆忙過來的時候,周叔完全顧不上他們,草蘇則守在一邊,時刻關注着沈喬的情況。
門外,府醫略慌的聲音突然傳來,很顯然他是被王彥捉了之後,直接用輕功給帶進來的。
一進門,府醫的臉色就十分難看,可當看到沈喬的情況,還是急忙上前查看,随後又忙拿出銀針紮在沈喬身上的幾處穴位,便抹了酒直接在沈喬上身的幾處穴位推拿起來。
整個過程,葉挺啄跟葉老夫人都沒有開口,兩人雖然滿臉擔憂,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問話的時候。
直到半個時辰後,府醫長長呼一口氣:“總算是退幾分熱了。”
周叔也是跟着呼出口氣。
葉老夫人忍不住追問:“崔老,小喬真沒事了嗎?”
崔老是葉老夫人對這府醫的稱呼。
崔老扭頭看他,氣息依舊有些微亂:“目前看來暫時是的,他這高熱來得兇猛,要是一直讓他這麽繼續燒下去,時間長了,恐怕會燒壞腦子,還好還好,退了幾分。接下來只需要服藥,好好躺着便是了。”
話說一半,崔老感覺不對:“他這情況不對啊,按理說他之前吃了藥又針灸過了,不應該會突然發起高熱的,這才多久怎麽就突然燒成了這樣?是不是底下的人伺候得不盡心讓他受涼了?”
葉挺啄輕嘆一聲,正要說些什麽,崔老忽地揮手:“算了,現在說那些也無意義,之後還是好生照顧,且不可再受涼了。”
葉挺啄滿臉凝肅,眸光看着床上的沈喬點了點頭。
崔老又留下一張藥方,叮囑草蘇如果還有情況及時再去找他,就是別給帶着他飛來飛起,老人家年紀大了,現在圖的就是安穩,可受不得恐高的刺激。
崔老走了,葉老夫人在這裏坐了一會,确定沈喬睡得安穩之後才起身回了。
至于葉挺啄,他是被葉天南給請走的,畢竟府上到底還是出了人命。
……
沈喬落水引發高熱,人昏迷三天了這才醒來。
這三天,葉尚書府發生了一件大事。
二房的庶少爺,葉子賢死了。
就在他自己的房間裏面,仰躺在床上,睜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葉挺啄找了府醫來看,發現葉子賢是被人一把捏碎了咽喉死的,至于兇手,則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一夜之間,葉子賢的死訊就傳遍了整個葉府,險些弄得人心惶惶。
沈喬在床上剛剛清醒幾分,就聽草蘇嘀咕着把這事情給說了,瞬間就讓沈喬直接懵了。
這發展明顯不對啊。
葉子賢作為女主的弟弟,好歹也算是一個小BOSS了,這不說讓蹦跶到大結局吧,至少也沒這麽快嘎才對啊。
他嘎了誰把女主賣青樓去?
誰讓男主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沈喬突然問:“有……有查到……是誰……殺的嗎?”
“沒有呢。”草蘇輕嘆:“但是周叔跟王彥都被叫去問過話了。”
沈喬皺眉。
難道外公懷疑是周叔或者是王彥?
正想着,外頭周叔跟王彥一起進來,兩人看沈喬徹底清醒的樣子,明顯都松了口氣。
沈喬确實是徹底清醒了,但這次落水讓他虧損得厲害,人醒來了,卻沒力氣沒精神,別說下床,他就是說話都顯得有些費勁。
原本還隐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經過這次落水之後,也瘦得不見了形狀,此刻的他就穿着亵衣,披散着發地靠在床頭,整個人渾身充斥着破碎般的病态,卻反而愈發地顯得昳麗。
讓人想要疼惜之意,也更加明顯。
“少爺醒多久了?身體可還好?”
“我醒一會了,現在……倒也還好。”沈喬疑惑:“剛才草蘇說……二舅家的子賢表哥死了,這是……怎麽回事?”
周叔皺眉,神色顯得有些凝肅。
王彥直接定義:“兇手是個高手,來去無蹤一招斃命,我檢查過,子賢表少爺的咽喉已經粉碎得徹底。”
沈喬:“……”
莫名覺得渾身發冷。
這葉尚書府居然這麽不安全的嗎?
關鍵是他們前腳才來,後腳這裏就死了個少爺,怎麽看感覺都像是沖着他來的啊。
“外公……外祖那裏怎麽說的?”
周叔:“已經将此事交給大理寺查辦了。”
沈喬點頭。
大理寺他知道,一個辦案的地方。
可這事雖然是交給大理寺了,但沈喬依舊還是感覺瘆得慌。
正午時,葉老夫人與葉霓凰聽到沈喬醒來消息,便就過來看他。
房間裏,這兩人都坐在沈喬房間,臉上的關心情真意切。
沈喬聽着,心裏還是有些暖乎乎的。
雖然說他是借屍還魂書穿來的,但現在的這些人都是真實的,對他也是真心實意的。
這種關心,确實讓人沒法拒絕。
幾人正說着話,聽雨樓外,葉挺啄跟大少爺葉天南也過來了。
一進門,葉天南的眸光就鎖在沈喬的身上,那眼神有些深沉莫名。
葉挺啄見到外孫醒來,倒是臉有笑意,只是這笑,顯得稍微有些勉強。
也是,畢竟剛莫名其妙死了一個孫子。
“你這一路進京,路上可遇到了什麽人嗎?”葉天南突然問話:“或者是你以前可認得什麽武林高手?”
沈喬:“?”
這我咋知道?
我又不是真的男二。
葉霓凰直接問他:“大哥可是查到了什麽?”
葉天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眸光深深地看了沈喬一眼。
沈喬更加莫名。
周叔直接解惑:“少爺自小體弱,唯一認得的,便只有軍中的諸位将軍,其他人倒是不曾見過。”
王彥也道:“至于其他的功夫高手,更不可能了。”
葉天南頓時就不再說話,眸光只是別有深意地掃過周叔跟王彥。
沈喬感覺更加莫名。
但一想到那個表哥的死……
雖然沈喬已經記不得他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猜測:“難道……那位表哥的事,與我有關?”
葉天南依舊沒有說話。
草蘇聽着這裏,眸色微微閃了一下,他偷偷擡眼看向沈喬,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也只是低垂下了眼睑。
周叔忽地瞥了草蘇一眼,眼底神色有些莫名。
一時間,房間裏的氛圍便顯得有些許的詭異。
寂靜中。
葉老夫人第一個開口:“這件事怎麽可能與小喬有關?”
“我也只是照常詢問罷了。”
葉天南沒有說的是。
沈喬那晚掉進池塘,正是葉子賢在後面推的。
意在牽累葉明钰,好影響到葉明钰下個月的秋闱考試。
但現在不知道是誰幫沈喬報仇,一出手就是殺招,還不留痕跡。
這個事,只有葉尚書葉挺啄跟大少爺知道。
葉家幾人離開聽雨樓之後,沈喬讓王彥去外頭打聽葉子賢的事具體是什麽情況。
聽雨樓裏,就只剩下周叔跟王彥。
床榻上,沈喬醒來只說了這麽一會的話,人就沒了精神困得不行。
周叔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又給他拉了拉被子。
“少爺,您還病着,就別操心那些得事,好好睡會,等王彥回來了,我再叫你。”
“那好吧……那記得叫醒我……”沈喬也撐不住了,他人說着話,實際眼睛都睜不開了。
眼看着沈喬話沒說完,人先睡了,周叔才低低呼一口氣,他看向草蘇,将草蘇叫到一邊。
“周叔……有、有事?”草蘇問得有些心虛。
周叔盯着他看了須臾,才開口:“草蘇啊,我們現在是在葉府,不比家裏,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你可知道?”
草蘇忙垂了眼:“我知道的,周叔放心。”
周叔嗯了一聲,眸光看過床上沈喬的身影,這才轉身踏了出去。
夜晚沈喬又醒過一次,他問起王彥打聽的消息,但葉天南明顯封鎖了消息,他什麽都沒打聽出來。
沈喬無奈,最後幹脆放開了這事專心養病,只不過。他落水後身體虛弱,醒來不過一會就又感覺披發再次睡去,等他重新睜眼,依舊還是兩天後了。
沈喬:“……”
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光陰似箭。
別人的光陰咻一下就飛過去。他的光陰是嗖一下就睡了過去。
挺鬧。
這次落水對沈喬損傷确實不小,沈喬渾渾噩噩的養了快一個月,都不見好。
彼時葉明钰忙于秋闱早已無心外頭的事,葉子賢的死也毫無進展,不止如此,他們連沈喬那晚是被誰給帶走的都沒查到,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懸案。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卻還沒查到兇手,葉挺啄也很無奈,就只能先把孫子的喪事給辦了。
葉子賢只是庶出,且又是小輩,他的喪事,葉府并沒有大辦,如果是其他人家對于這種突然橫死的孫兒,多半都是不允許進入祖墳,只能在荒山野嶺随便找個地方埋了。但葉挺啄并沒有這麽做。
他直接讓人将葉子賢葬進了葉家祖墳。
葉子賢的喪事沈喬并沒有出面。
一來是他這段時間一直病着,幾乎是藥不離口的地步,二來是因為他才剛剛一到葉府,府上的諸位少爺就因他受罰。
現在更是有人,在沈喬第一天剛來的晚上,就橫死這個事……
沈喬尴不尴尬沒人知道,但府上有人不喜歡他了,那是肯定的。
是以葉子賢的喪事,沈喬幹脆就懶得出去。
畢竟他自己的身體都還亂糟糟的,他也确實沒有精神再去應付葉家的其他人了。
聽雨樓裏,沈喬就坐在窗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葉子賢的喪事,葉府衆人幾乎都去前院了,府上現在除了外院,各個地方都安靜得很。
現在的沈喬只要一想起葉子賢的死可能跟自己有關,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濃濃的蛋疼油然而生。
寄人籬下的日子确實不太舒心,說話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不說,就連出了什麽事但凡有點點的牽扯,都能叫人如芒刺在背。
阿西吧的!
沈喬咬牙,暗暗地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加油吧騷年!
努力掙錢,自力更生,早點擺脫原著那凄慘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