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慫了
慫了
沈喬突然昏厥的事兒,把葉霓凰和葉天南都給吓了一跳,直到傍晚時分,聽到下人說聽雨樓那邊的人來禀表少爺醒了,還想喝玉米粥,兩人一直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聽雨樓裏沈喬坐在桌邊,喝着下人剛剛送來的玉米粥,心裏下意識的忍不住感嘆。
他不只借屍還魂穿越到了這個病弱的男二身上,好像連心理承受能力也跟着弱了很多。
不過就是親眼目睹了一場現實版的火刑,而已可自己居然承受不住昏了過去,這事兒不管怎麽想都挺丢人的。
旁邊茶杯裏。
蒼術就泡在裏面,仰着的小腦袋搭在杯口邊上,黑豆的小眼睛微微眯着。
【這種事兒你也不用覺得丢人,畢竟你出生的年代和這個社會是完全脫節的不說,這也是你第一次這麽直觀的面對殺人,被吓着也是難免的。】
沈喬沈喬只想回他兩個字:呵呵。
蒼術:【……】
真的。
這要不是只有沈喬才能和它有心理感應,早在當初沈喬将它扔出窗外的時候,它就去選擇下一個搭檔了。
但現實很殘酷。
蒼術之前找過了不少穿越者,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跟它産生這種心理感應。
這就導致了它确實是只能跟沈喬綁在一塊兒的事實 。
唉。
心好累。
“少爺,大小姐來看你了。”門外草書的聲音突然傳過來。
沈喬喝了一口玉米粥,将碗放下,擦了擦嘴:“讓他進來吧。”
蒼術一聽人要進來,瞬間忙從茶杯裏掙紮起身,咻一下就消失在桌上。
沈喬:“……”
他就默默看着蒼術的那肉嘟嘟圓滾滾的小屁股,愣是在窗戶上擠成個餅!
最後啵一下消失不見。
嗯。
他感覺蒼術應該減肥了。
同時,葉霓凰的身影推門進來。
“之前我聽下人說小表兄已經醒了,我這便立即過來看看,現在見你無事,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我這心裏還真是過意不去啊。”
沈喬有些失笑:“是我自己的身體不争氣,見不得殺人的場景,怎麽就能怪你呢。”
葉霓凰聽着這話似乎有些疑惑了:“小表兄以前在邊城,難道也沒有見過殺人嗎?我還以為小表兄出生将門世家,又有與大表兄駐守邊城,應當是時常見過這種場面才對,沒想到……”
沈喬微微一怔,心理暗呼一聲好險,差點露餡了,臉上卻帶着微微失落的笑意:“以前身子弱,時常病着,不是在府上便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哪都去不了。”
所以那時的自己在哪兒去看殺人呢?
這話讓葉霓凰面色微怔,她溫和一笑,沒在繼續這個話題,這跟沈喬說起了旁的事兒來。
沈喬靜靜聽着,這次不再輕易搭腔了,他怕一不小心自己又露餡了會圓不了場。
不過他和葉霓凰倒是沒說兩句話,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骠騎将軍府三少爺來了。
這話直接讓沈強和葉霓凰同時蒙了。
葉霓凰更是蹙眉:“将軍府與尚書府,向來并不走動,他們家的三少爺怎麽會突然來訪?”
沈喬猜測:“會不會是來找大表哥的?”
葉霓凰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下人突然又回:“那三少爺說是應了府上之邀,才特意過來赴約的。
沈強明顯一怔就才反應過來。
對方是來找他的。
如果是在之前的話,沈喬其實是很高興出去見這個人的。
但是現在。
在親眼目睹的那些百姓,如何處置穿越者的手段之後。
沈喬慫了。
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步上同樣的後塵。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的無辜,也沒有人會出面保他。
畢竟他是外來者不假,他占用了別人的身體也是不假。
“去回了吧。”沈喬下了決定,話音也沉了幾分:“告訴那位三少爺,我身體不适,已經去外的調養了,暫時不在府上。”
下人的話,轉身便退了出去。
尚書府的大門口,穿着一身藕色長衣的青年站在這裏,聽到尚書府下人的回話,明顯愣了。
明明他前腳才收到的信號,怎麽可能後腳人就不舒服了?
青年想不通,自己都放心大膽的過來赴約了,怎麽對方反而退縮了呢?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青年暗自走神,一邊想着這一件事情,一邊轉身往臺階下走去,卻沒想到一個不留神,他腳下突然踩空,整個人就猛的往下撲了過去。
遭了!
青年臉色驟變,心裏猛然驚呼。
眼看着青年要朝到臺階下滾過去,卻反倒是從下面給接住。
他人沒摔着,反倒是被人給勾住了腰,攔摟着了肩膀,險險的站在了臺階上面。
“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到腳下。”青年慌忙道歉,他擡頭時卻微微愣了一下:“葉大公子?”
接住他的人是剛剛從軍營回來的葉天南。
目光看向他的時候,葉天南有些疑惑:“你是……?”
“哦,在下徐子陵,之前在汝南侯府的宴會上,曾有幸見過葉大少爺。”
葉天南聽着點了點頭,随後這才發現自己還抱着人家,便立即松手。
徐子陵尴尬一笑,而又不失禮貌。
“徐公子怎麽在這裏?”葉天南疑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家大門。
尚書府跟徐家确實是沒有什麽交情,但架不住他是走武将路子的,朝中的一些将軍他多少還是能認得幾個。
“沒什麽事。”徐子陵坦然一笑:“只不過是原本約了府上少爺一見的,不巧我剛來才知他舊病複發,便不好打擾了。”
葉天南一聽這話,瞬間想起的就是沈喬那張蒼白的臉。
霎時間,葉天南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他朝徐子陵抱拳:“家裏剛回來的表弟确實是自小體弱多病,倒是讓徐公子跑這一趟,待改日,舍弟康複些了,我再派人告知徐公子一聲。”
“那就有勞了。”徐子陵回禮,原本是想要告辭,卻突然又問:“對了,不知府上的那位少爺是得了什麽病?”
葉天南:“嗯?”
徐子陵溫和一笑:“早兩年我在外游歷,有幸認得一位名醫,大公子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幫忙聯系一下此人,為府上的公子看診一二。”
葉天南拒絕了他:“多謝李公子好意,不過舍弟這病是娘胎裏帶出來了,只怕是難以根治了。”
“這樣啊……”
“今日府上不便,便不留李公子了。”
葉天南突然下逐客令,徐子陵也不意外,他只拱了拱手,就看見葉天南步履匆匆地進了大門,也不知道是有什麽要事。
事實上是葉天南擔憂沈喬的身體,怕也真是疾病複發。
畢竟這人是沈玉交代過來的,又是葉挺啄夫妻如今的心頭肉,他若當真有個什麽意外,最擔心最難受的,還是這兩位老人。
只不過……
葉天南沒有想到,他匆匆而來時,看到的竟是那個據說疾病發了不便見客的表弟,此刻正在聽雨樓的院子裏,指揮着王彥在忙。
其實不止王彥在忙,草蘇跟周叔也不得空。
前者是在準備沈喬突然想要的一些吃食,按照沈喬的吩咐一一備好,後者則是在準備炭火跟沈喬要的一些調料。
王彥則扛着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鐵箱,依着沈喬的吩咐放在院子裏面,再給面上架上鐵網之後,就開始生火。
目睹一切的葉天南:“……”
有無名火突然蹭蹭蹭地往上冒。
沈喬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又招惹了這位外冷內熱的大表哥,他是看王彥草蘇等人都忙乎好了,就拿了一把竹椅在火邊坐下,随後将草蘇準備的那些菜,都給放到了鐵架子上。
“少爺,仔細燙手,還是我來吧。”
草蘇想接過他手裏的筷子給鐵架子上布菜。
沈喬直接将他揮開:“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一會烤好了先給外婆那邊送點過去,還有給外公那邊也留一點,等他回來加熱一下也可以吃。”
“少爺,你弄這些,如果是給老夫人跟老爺那邊送一些的話,那幾位少夫人那裏不送一些是不是不太好?”王彥突然開口。
沈喬一聽,好像也是……
“那你在弄個架子過來,讓草蘇給舅娘們那邊也弄一些,弄完之後你們跟周叔也一起吃。”
“好咧~”
王彥十分爽快,起身就直接開動。
葉天南沒有上前,而是站在聽雨樓院前的拱門下看着裏面的人。
那竹椅上的少年,雖然依舊了臉色蒼白透着病态,卻眼神明亮,神色惬意。完全不像是他之前聽到的什麽舊病複發不宜見客。
很明顯,舊病複發只是他的推脫之詞。
确定沈喬人沒有事,葉天南便不再上前,直接轉身走了。
聽雨樓前院裏,沈喬并不知葉天南來過,周叔跟王彥也沒有提醒他。
兩人眼看着沈喬此刻心情不錯,幾乎是他想做什麽都随了他。
須臾時,也看着鐵架子上擺放的食物逐漸烤好,香味也跟着彌漫起來,沈喬卻忽地輕嘆一聲。
他要是早在之前沒顧着害怕“男主”而是趁機跟“男主”拉近一下關系,那現在是不是就正好有個機會可以讨好“男主”了?
而此刻,正被沈喬惦記的真男主,還在貢院參加着考試。
同時也是最後一門的考試——射。
這次秋闱,半路因為撐不過舍號艱苦而被刷下去的人也有好幾個。
那些人幾乎是在沒被擡出去的時候,哭聲就響徹了整個舍號。
最裏面的舍號裏,葉明钰在這裏已經坐了四天,他的臉色也已經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四天的艱苦,導致了他背上還沒有痊愈的傷勢隐約有複發的跡象,這兩日折磨得他精神欠佳。
而在葉明钰前兩排的舍號,坐着的則是被沈喬惦記的男主謝景行。
可以說,他進來時是什麽樣,現在依舊還是什麽樣,要說一點區別也沒有似乎也不太可能。
畢竟舍號裏坐了幾天,吃喝拉撒都在這裏,人肯定都得臭上幾分的。
但謝景行卻全然不受影響,手下的筆,該怎麽答就怎麽答。
當考試的第五天時,時辰一到,那鑼鼓便響了起來,所有人全都被清除舍號,前往了新的考場。
那是貢院裏的操練場。
而這最後一項只用半天就能完成的考試,則是君子六藝中的一藝。
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