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容霓起來的時候後背泛酸，坐在床上靠着牆，閉着眼睛醒神。
聽見李季芸醒來要起身的聲音，容霓頭痛欲裂地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六點零二，合着四舍五入就睡了兩個小時。
眼睛沒睜開，嘴就先一步張開，制止了李季芸想起來給她收拾的動作。
學校距離不近。半年前她高考失利，去了一所省內的大學，在大學上了一段時間後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讓她喘不過來氣。念這樣的大學浪費三年，有什麽意義呢。她沒和李季芸商量，就是舍不得那些錢了，就自作主張地去辦了退學，還跟着人家教務處要回了錢。
灰突突地帶着行李回來，跟李季芸說想去上複讀補課班。無所事事了半年，這時候已經就剩下半年了。李季芸沒有兇她，只是默默地承認了她的行為。那些錢被容霓交了複讀時找的複讀學校的錢，一看只花了她要回來學費的一半。好像那項沉重的決定沒那麽扒着她的心髒了。
她中午找了宿舍休息，所以周一早起來還是要帶一些零食啊什麽的沉甸甸的東西去學校。
于哩桃神清氣爽地在她家門口等着，就見容霓一臉頹靡地提着東西出來。
于哩桃：“你這是咋回事啊？臉都沒洗？”
容霓将書包放到她小電驢的腳蹬前面，快困死了：“洗了啊。”
于哩桃扭過頭，“啧啧，眼屎都在呢。”
容霓抱住她腰，也不管：“那就沒洗幹淨吧。”
“……”
都縣附中，方圓幾百裏唯一的一所高中，坐落在另一個小鎮上。離都縣幾十毛遠，據說以前都縣有個都縣一中，但後來因為腐敗問題倒閉了，附中是後來改的名，歷史比較長一些，不過就這一個學校，還學人家大城市叫什麽附中，還挺搞笑的。
其實也不能小瞧了這個學校，雖然魚龍混雜，什麽學生都有，但卻是最大的第一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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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高四複讀補課班，學生小三千有了。
容霓先去宿舍放了東西，才提着書包回班。
大清早的，一進班，各種早點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大開着窗戶，也不見空氣流通。
本來應該是饑腸辘辘的情況，聞着這些味道，容霓卻有點犯惡心，直接打消了原本要去買個早點的打算。
一路上的涼風吹得沒有讓她好受多少，頭痛的症狀好像愈加強烈。
現在容霓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好像是來上刑場了。
還是一個吵吵嚷嚷的刑場，現在她耳邊就是一張張嘴，高八度低八度。
手都快抓到窗邊的椅子了，背後突然冒出一個男生，手放在她肩膀上，聲音不小：“霓姐，尊哥怎麽沒來？”
容霓煩躁地皺起眉，回身舉手揮開男生胳膊，“我怎麽知道。”
她拉開椅子坐下，高馳沒得到答案，還不停，“啊？尊哥上周就好幾天沒來，今天還不來嗎？”
容霓懶得理會他，扒拉過來桌角的兩本書，墊在胳膊下面就趴下睡。
高馳哎了聲，興致缺缺地返回去坐着了。
但安靜沒有持續多久。
聽見好像有人叫她，聲音明明很小，可是被她的耳朵過濾出來了。
哦，可能是因為他叫的是全名。
容霓睜開眼，
講臺上抓着抹布看過來一個男生，“容霓，今天是我們組值日。”
然後沒等她反應，又說：“要不你睡吧，我把你那部分值了吧。”
這句話一落下，斜對面的一個女生冷笑了聲。
拿抹布的那人是晏尊的同桌，他早就習慣了是她的事就順手攬一下，就跟他們默認有關晏尊的事就來問她一樣，就好像在他們的眼裏，就該是這樣。
“喲～，有些人是沒手還是沒腳啊？還是就把力氣放在勾搭人身上了？”黃雅雲側過身 ，兩只胳膊搭在兩張桌子上。
“——連黑板也擦不動。”
“不過也是，一無力就有人上趕着幫忙，這威力可不大嘛。”黃雅雲擡眼就瞅着晏尊的同桌說話。
兩女争一男的戲份永遠也不過時，就這兩聲，全班大半的人都看過來。
靠着門的，坐在課桌上吃早點的，勾着腿打游戲的，塗黑指甲的，都看了過來。男生樂意看，這種最不用拉架了。女生躍躍欲試，仿佛下一秒她也能上去撕上兩把。
這個班早在無形之中，就已兵分兩派。從高一容霓和晏尊同時踏入這所學校開始，就已經注定會形成的事實。
晏尊在這一帶小有名氣，他那一輛大摩托太好辨別，早好幾年前，容霓和晏尊上過幾年學。起初看到他倆一起入校，她們都以為那是他妹妹。
留着厚重的劉海，寬大的衣服一看就不合身，亦步亦趨地跟着晏尊進去。她們有人還去跟容霓拉近關系。
直到後來她倆一起上開學了，這群人才發現不對勁。
晏尊顯而易見的偏愛讓她們嫉妒，女生們會讨厭對她們造成威脅的人，更難以接受一個土妹就能讓晏尊特殊對待的事實。
但容霓土過窮過，沒醜過。相反，是太漂亮，骨相生得太好，不用一遮一擋，就漂亮得令人生羨。
她不是不愛交朋友，只是眼裏容不進去沙子。那些帶着目的性的“朋友”都慢慢倒戈，與黃雅雲之類的形成團體。
不用在眼皮子底下看別人罵她，眼裏落得清淨。
就如此刻一般，一株雜草冒上來，千萬頭雜草伺機待發。
“……”
容霓擡頭，無視各種眼神，道：“不用值我的，直接記我名字吧。”
她沒那個心情，名字記夠次數了，就在全校面前念檢讨。她無所謂，免費的鍛煉口才機會。
黃雅雲就一直側身看着容霓說完話又躺下，撇過了頭。
于哩桃過來收化學作業，收到黃雅雲這裏，跟她說了好幾遍，黃雅雲都在跟旁邊的女生說話，沒理。
等于哩桃去另一邊收完，黃雅雲又翹着腿喊道：“喂！課代表專門不收我作業嗎？”
于哩桃看着她，只好又過去。
等于哩桃過去了，黃雅雲又繼續不交。手一伸就要從她作業上面拿一本下來抄。
于哩桃下意識按住，“這…這是別人的。”
“喲，那把你的拿過來呗。”黃雅雲見她不動，抱着胳膊一仰，興師問罪：“是你不收還是我不交啊？”
于哩桃忍不住要讓步，下一秒，容霓按住了于哩桃手裏的作業，“想交的都交完了。”
然後把自己的作業往上一搭，看都沒看黃雅雲。
“走。”
**
“重不重？我拿吧。”容霓想借手從于哩桃臂彎裏搬那一堆書本。
于哩桃沒都讓她拿，分了一點給她，無聲嘆了口氣，“剛才我能應付的，下次你別理她了，黃雅雲……”
“嗯？”容霓換了個搬的姿勢，轉過頭來看她。
于哩桃看着容霓，想到她今天在廁所一閃而過看到的黃雅雲身上的那個紋身，抿了下唇，搖頭：“沒事。”
容霓笑：“不是 ，我多乖啊，她罵我我不也沒搭理她嘛。小丫頭擔心什麽。”
于哩桃比她小一歲，但是不愛聽容霓說她小。
哼了聲，道：“你看你黑眼圈，都快半永久了，醜死了。”
“害，多睡幾覺就補回來了。”
黑眼圈其實不是很大，但容霓皮膚白，加上她的大卧蠶，就異常明顯。
于哩桃補刀：“它已經好久沒消下去了，你就不怕……”
“怕什麽，我年輕啊！”
她真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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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的那棟樓回來，路過玻璃棧道，看到教務處門口堆了不少女生。
不知道是哪個年級的，貓着腰往緊閉的門口擠，往門上的一塊兒玻璃上湊着看一眼，就轉過頭來互相掐着胳膊嘻嘻嚷嚷地說話，模樣激動，每一張都是笑臉。
“啊啊啊草，我們校服這麽好看的嗎？！”
“我操，這個是真帥啊！誰沖進去跟他要個微信！”
“順便問問哪個班的？這他媽我追定了！”
“你不是有你的小飛弟弟了嗎？一看人家就是好學生，看不上你這種浪……不，渣女哈哈渣女。”
“滾。”個子最高的那個女生，耳朵裏邊染着黃發，笑着推了一把旁邊的矮個女生，拿出口紅塗了層，抿着唇又往裏頭看。
她們的讨論聲不斷地拔高，烏泱烏泱的，兩人靠牆邊過去的時候。
容霓無意識地順着那個方向，往過去瞥了一眼。
一塊兒方形的玻璃窗，裏面的人坐在校長對面的黑色椅子上，被人擠着看不到側臉，一閃而過時看到了他正在簽字的手，手背上青筋随着動作一突一顯，線條流暢隐入袖口，手腕上扣着一塊兒表。
……
“啊霓！”
容霓彎眉，倏又淡淡地收回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