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章

64   第 64 章

◎蛇尾◎

扶璎冰涼瞟向他, “我留有一些手下的信物,無拘為護我犧牲,我不過在緬懷罷了。”

“是麽?”

晏尋清眼中仍透着危險, 嘴角卻輕輕擡起,他撫着她的臉, 道:“都是死人了,還念他作甚。”

“你念着父尊, 我念着親信,有何不同。”

晏尋清眼角微眯,修指下行落在她腰間。

“我父尊的髒器,還在你另一名親信手中。”

扶璎:“所以?”

晏尋清:“若你不依順于本座,本座恐怕只能讨伐強奪, 但若殺傷了那名為無束的堕魔,璎兒的身子便又該受一番苦痛了。”

扶璎面色愈發冰冷:“你挑起仙家與堕魔争端, 我等損失的還少麽。”

晏尋清坦然在她耳邊低語:“不過都是業報。”

腰間的手逐漸失去分寸,扶璎垂睫落下陰霾,毅然起身走開。

晏尋清驀地拉住她的手,沉聲:“你去哪兒?”

“心情不佳, 想去走走, 還請燕尊莫要煩擾。”

細膩的玉手消失在他掌中, 女子倩影轉眼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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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恢複了不少。”

男子眸中無光, 陰晦看着扶璎。

他低聲一笑, 冷冽道:“站住。”

如鐘聲在腦中敲響,扶璎忽然頓住了腳步。

她略帶愕然地擡起了睫。

又聞男子稍稍放緩聲音, 輕聲道:“過來。”

扶璎轉身, 遲疑而緩慢地走向晏尋清。

“真聽話。”

晏尋清滿意地牽起她的手, 放在唇邊輕蹭。

扶璎盯着面含笑意的冷峻男子, 面色鐵青。

走向他,并非她的意志。

她意識清醒,身體卻似剝離了一般,在順從這厮的命令行事。

那咒印之效并非幹擾她的神識,而是操控她的軀殼。

難以置信……

晏尋清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眸光透出愉悅。

“這禮物,你可喜歡?”

扶璎眸色晦暗地看着他,抿唇不言。

他攬過她纖細的腰,貼在自己身前,密不可分。

“璎兒……真是叫人愛不釋手。”

知曉容器那檔子事後,扶璎心中本就對他頗有怨言,此時明白咒印效用,她對眼前之人愈發不滿。化元功都可暫且抛開,她只想他盡快離開在她的視線,落個清淨。

晏尋清預料她想逃開,環繞腰肢的手臂緊緊不放。

“你躲不了。”他谑然在她耳畔輕語。

扶璎腦中一恍,身體又成了拖累,她要強行掙開,心間卻如刀絞一般疼痛,四肢又如被蛇毒麻痹一般再使不上力氣。

男子勾勒着她的臉頰與下颏,呢喃笑道:“本座助你恢複力量,何必這般抗拒呢。”

扶璎眼珠幽幽側睨向身後的晏尋清。

“不過是為你一己私欲,卻還惺惺作态。”

晏尋清柔聲勸慰:“本座只是順應璎兒的意願。”

扶璎淡淡勾唇,雙眸深不見底。

“收起你的虛僞,妖魔。”

男子眼睫微擡,面色驟然涼卻,渺遠如天際倒懸的冰川。

他低緩而沉悶地開口:“你知道了些什麽。”

并非詢問,而是肯定。

扶璎并不答話。

晏尋清眯起雙眸,那分流露出的柔情蕩然無存,一切又回到他滿腹危險的時刻。

寒氣滲入扶璎的背脊,她凝着眉頭靜默直立,不因那肅殺的氣息瑟縮分毫。

她并不打算妥協。

“無窮神識之力,還真是麻煩的東西。”

男子言語中夾着微妙的冷笑。

“你,也着實不乖呢。”

扶璎頓然警惕,欲要遠離這瘋癫的妖魔,然而意識一昏,随後她便陷入一片陰暗中。

她迷迷糊糊扶着腦袋,擡眸只見自己身處空蕩暗室內,四面八方布滿發亮的符文。

那些是數不盡的禁制,層層疊疊,亂如流沙。

這暗室內僅有的光亮,也正是那些符文。

“此處乃是禁忌堂,任何動靜都将被禁制阻隔。”

男子負手立在她身前,墨衣輪廓隐隐約約,唯那雙金瞳清晰而銳利。

“原本我也不忍心讓璎兒住在這種地方,可誰讓璎兒這般不安分呢。”

陰暗之中,男子的軀體越靠越近。

金瞳近在咫尺,倏而彎眸露出戲谑。

“你的神識能否突破這層層禁制,你大可試試。”

扶璎愠怒地盯着他,旋即腰身又被攬入男子臂彎,他不顧她的怨念,忘情親吻她,從唇舌到全身。

他沉浸在溫香軟玉中,不時輕喚着她,卻從不管她的回應,仿佛那聲聲呼喚只是他獨自的夢呓。

暢快之時,他又似從幻夢中回到現實一般,附在扶璎耳邊,冷不丁道:“忘了告訴你,曾有不少低階堕魔命喪于此。”

“他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半點消息都不透露。殁于忠義,呵,也算死得其所。”

扶璎聞言驀地震顫。

冰面般的雙眸如山崩動蕩,她陰狠凝視着與她水乳交融的妖魔至尊,喉中翻滾着念出:“燕不留……”

每個字,都似在牙間碾磨了無數次,浸滿了憤怒與恨意。

他頓時更加痛快。

生生将她的餘下的話語扼在了喉中,化作獨特韻律。

晏尋清今日情緒格外高漲,先前他總帶着發洩的恨意,而這回的他誓要讓她憤恨,她愈是顯露怒意,他愈是振奮激昂。

而她分明怒氣盈胸,卻敵不過旭日熱烈,狂風驟雨掀起浪潮,陣陣沖碎她殘破的理智。

幾番來回,扶璎一時忘卻了所有,腦海空白。

一股冰涼悄然纏上她的腰間,她頓時清醒了些許。

“璎兒真叫本座難以抗拒。”

男子的聲音萦繞耳畔。

扶璎意識迷蒙,卻還記得冰冷睨向他。

晏尋清幽幽笑了。

“既有當初,可曾想過有今日?”

“你這身罪孽……要多少年才還得清?”

“混沌天因你元氣大傷,比起當初我等對妖魔的損傷只多不少,這仇早就該清了。”

扶璎沙啞着聲音,字字珠玑。

晏尋清淡淡搖頭,“不夠,遠遠不夠。”

蛇尾游動,将她纏得更緊。

尾尖撩着女子的脖頸,晏尋清将她的腦袋抱在懷中,溫柔撫摸。

“旁人犯我,當百倍相報。看在璎兒的情分上,稍稍減輕些,也未嘗不可。”

扶璎內心積郁愈發深沉。

剛得幾息空閑,她又被蛇尾卷起,不得已看向男子寫滿癡醉與貪婪的雙眼。

這瘋子……!

她必須盡快尋到破解之法。

“璎兒莫非到現在還以為,自己能逃得掉?”

男子如同居住在她腦中一般,只憑她一個眼神,便猜中她的心思。

他無比爽朗地放聲而笑,眸中情絲如膠黏膩。

“這枚咒印,可不僅僅能操控你的行動。”

晏尋清指尖點在她胸口,悠閑畫着圈。

“你與本座交融愈深,它便愈能掌控你的軀體,直到連你的神識也無法控制自己。”

“屆時,你能依靠的只有本座……再也離不開我。”

扶璎的心墜入無底深淵,被陰暗潮濕的黑水吞沒。

從她初次體會到咒印效用那刻起,她便知這絕非尋常法術。

能越過她的神識、直接操控軀體的咒印,在她混沌之力無法觸及的領域。

正如她看不破晏尋清的僞裝一般……

扶璎驀然領悟,這咒印莫非與他口中的“儡殼”,是同一種本事?

當她失去對軀殼的操控,自己便也成了傀儡。

看破這一切,扶璎陷入恍惚。

她從未當下這般,深感自身無力。

她要力量。

久久處在被動中的女子眸中遽然掠過惡狼般的兇光。

唯有力量,方能立身!

她全然接受晏尋清渡來的靈力,貪婪地奪取更多。

男子見她化為主動,訝然之餘,眸中悅色更濃。

扶璎腦中的念頭清晰堅定。

晏尋清将她當作容器,她便在他步入神游境大圓滿之前,斷裂他的計劃!

力量的最終歸屬,未必不是她!

-

幾次雙修後,扶璎虧損的力量盡數彌補,已恢複如往昔。

然而,咒印對她的限制,卻叫她始終無法離開禁忌堂。

晏尋清隔三差五便來找她,每次一待便是數十個時辰。扶璎時常想,他那些妖魔屬下若知他将仇人藏在殿裏貪歡,該作何感想。

呵,晏尋清也是個僞裝扯謊的高手,那些妖魔們定然還未發現端倪,否則群情激奮,怎會容他這般肆意妄為。

自她恢複後,晏尋清再渡來的力量便難以再被化用,而是儲存在她體內,越聚越廣闊。

扶璎心下自嘲,jsg這倒真顯得她像是件容器一般。

她一邊煉化精元為幾用,一邊鑽研着如何吸收她儲存的力量,時光漫長無趣,粗略算來,她竟已在長厄殿中居住了數年。

天地一色,星河倒轉。

扶璎站在仿佛觸手可及的天地間,望着遠處罅隙的光芒,恍恍出神。

這是海底深處的那處詭谲秘境,她又做夢了。

近幾十日來,她第三次夢到那個地方。

雖說是夢,卻與現實一般清晰,數次恍惚間,她甚至以為自己就置身那處,與陰暗肅殺的長厄殿相隔兩界。

都說,夢境顯現人的所思所想,但扶璎的意念顯然并不在此。

她屢次夢到這方世界,必有其因。

扶璎昏昏想着,身體先她的意識一步,鬼使神差走向前方。

她所踏之處,有熒光微亮,光芒連成直線,在她身後綿延無盡。

迷蒙之中,她的意識再度與天地融為一體,仿佛她在星河深處,靜默注視着行走在地上的自己。

古怪,玄妙。

時間被層層拆解,她無神前行,好似度過了成千上萬年。

終于,她走到了天地相接的罅隙處。

此時扶璎總算回過了神,愕然察覺,方才度過的漫長時間僅僅只是一瞬。

她站在罅隙之中,看到了天光外的景象。

曾經她親身在此間游蕩,如何都無法靠近這天光半分。

而此刻在夢裏,她卻到達了這未曾踏足的地方。

霧霭迷蒙,空幽清心。

如荼般的純白火焰搖曳在霧間。

扶璎凝神望去,那火焰竟燃燒在水面之上。

不帶任何活氣,卻張牙舞爪,好似亡靈聚會。

扶璎感受到久違的觸動。

那或許便是……白焰靈泉。

她認知到的一剎那,彌漫天地的白霧略略消散,展開了那泉水的全貌。

靈泉的另一方,有位女子身影,空遠飄渺,如夢如幻。

扶璎茫然望前,不知此處竟還有旁人。

似是感知到客人的來臨,那泉水邊的女子緩緩轉過頭來,雙眸深不見底,朝着扶璎微笑。

扶璎錯愕地睜大了眸。

那是她的模樣。

作者有話說:

大師兄這麽浪可是要遭報應的,作者可公平了(`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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