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3
番外3
小蛇在胸前游走片刻, 從領口鑽出了拇指大的小腦袋。
兩名少年赫然瞪大了雙眼。
“姐姐，蛇、蛇……”
趙惜雲驚恐指着扶璎的衣襟處，縮着手不敢伸上前。即便來到修真界多年, 一些身為凡人時的恐懼習慣卻依舊沒能更改。
扶璎眼底覆上陰霾, 拈住小蛇七寸處将他拎了出來，攥在掌中。
“別怕。”她低聲說給趙惜雲聽。
這可是他自己要露面, 要被人認出來丢了尊嚴，她才不不幫他說話。
“這是大人新收的靈寵嗎？以前從未見過。”小谷雙眼睜得溜圓, 定定盯着她手中之物。
“……”也難怪, 變成這種小東西, 若非同境界高手刻意探查, 誰能知曉這是條神游境斓蛇, 又如何能想到這是當世魔尊。
戰戰兢兢的趙惜雲驀地臉色一變, 壓低聲音磕絆道：“我聽人說, 晏仙長……燕尊前輩的真身便是蛇妖。”
扶璎掐着小蛇的脖頸無聲冷笑，怎麽着，還是被懵懂的小姑娘誤打誤撞認出來了吧。
少女欲言又止，又實在耐不住好奇心, 便半掩着唇悄聲猜道：“難道這小蛇……是姐姐和他的孩子？”
“……”
天真的小谷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
扶璎看戲的臉轉瞬間陰雲密布, 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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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尋清險些笑出聲來，他揶揄地拿尾尖拍打她的手心, 感嘆原來璎兒的臉色也能做到這般精彩紛呈。
扶璎抿着唇垂睫, 不快地彈了他一腦瓜崩。
“靈獸而已, 別胡亂猜測。”
她緩緩沉下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小姑娘噎了話。
晏尋清撫慰似的吐出信子舔了舔, 玩笑過後，又仰頭望着她若有所思。
孩子……
他不敢奢想。
璎兒至高無上之人, 願意回頭接納他便已是萬幸，他不該得寸進尺。
這種事，需由她意志。
晏尋清兀自想着，又找起理由說服自己，不過是阻擋他與璎兒親昵的一團肉而已，不要也罷。
小蛇煩悶地晃起尾巴，扶璎也不懂他此時情緒為何反複無常，于是最終都将它歸因于情躁期的影響。
“呃，對不起……”趙惜雲尴尬地道了句歉。
原本若是姐姐的孩子，她應當就不怕了，然而卻是她誤會，這會兒再看那溢彩的深青色小蛇，總覺得它陰氣沉沉的，讓她瘆得慌。
扶璎指尖撓着蛇頭陷入沉思，交合時的獲取的精元，都被她拿去煉化了，倒是從沒想過子嗣這回事。
她從來都将身懷混沌根的人們視作她的孩子，那與自己親身誕下的有何不同？
扶璎倍感迷茫。
現如今她已經滋生了常人擁有的大部分情感，但對于自身未曾接觸之事，她依舊茫然無知。
阿清又是如何想的呢，她能否從他那裏得到解答呢……
察覺有旁人靠近，扶璎不動聲色地中斷了思考，側眸看向來人。
那是高矮不一的兩位男修，面貌稱得上英俊潇灑，一個超然境初期，一個觀心境中期，收到扶璎的目光，兩人友善地展露笑意。
超然境修士手執折扇，伸手朝扶璎雙手的方位點了點，饒有興趣道：“這位道友，你這條幼蛇生得華貴，不知是什麽種類？”
扶璎目光略略在兩人身上一掃，諱莫如深地笑道：“閣下當真認不出麽？”
超然境修士：“恕在下眼拙，還請姑娘指點。”
觀心境修士補話道：“我、我們是在一旁飲茶，無意被道友掌中之物的光華惹了眼，好奇之下才來請教。”
晏尋清瞥了他們一眼，好整以暇地靠在扶璎指節上，孤高而慵懶。
二修士心驚，那斓蛇雖還沒幾分修為，但竟有睥睨衆人之姿，好似将他們藐視了一般，此等靈智，得之必大有作為。
“無識寶之慧眼，不必與我相談。”扶璎輕飄飄說了句，收回了目光。
小谷默然看着幾人，當即有所領悟。袱姬大人從來待人和善，她給那兩人難堪，想必是他們不懷好意。
那二人看着和善，但袱姬大人有天下無匹的神識，看穿他人心境輕而易舉。
見扶璎不願搭理，超然境修士眼珠輕轉，驀地合扇一拍，恍然道：“這浩然之靈氣，溢彩之流光，莫非便是極其罕見的斓蛇？”
小谷心中一嗤，他分明知曉，先前還故意詢問，是想賭大人目不識貨，好将其騙走麽？
扶璎幽然道：“不賣。”
“……”被堵了一嘴，兩人扼言。
超然境修士反應快，當即打着哈哈道：“道友誤會了，在下只是好奇，并無奪愛之心。相識一場，不妨交個朋友。在下奇木堡掌門，宋飛。”
那觀心境的修士亦拱手禮道：“在下奇木堡元駿。”
宋飛自報了身份，原以為那三人知曉自己乃一派之掌，會恭敬些，卻沒料他們仿若充耳未聞。
安靜少焉後，那端蛇的姑娘才淡淡笑道：“原來是宋掌門，失敬。”
宋飛沉默，這幾人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自愧失敬的模樣。
随略感不快，但這無關緊要。他耐着心性，溫和笑了笑。
“不知三位尊姓大名，來自何派？”
小谷默默琢磨着扶璎的神色，片息後開口道：“我們來自混沌天。”
前來搭讪的二人聞言，當即震了一震。
縱使如今格局大變，混沌天的大名依舊令人聞風喪膽，甚至比從前更盛。
“原來是混沌天……呵呵，難怪見三位氣質不凡。”
宋飛迅速穩住心境，顯得無比真誠。
混沌天又如何，不過是幾名低階修士，那端蛇姑娘也不過觀心境而已，不可亂了陣腳。
小谷心中感到奇怪，就算袱姬大人鮮少露面，但經歷上次大戰，她的模樣被印在畫冊上八方相傳，旁人應該認得才是。
不止是眼前這兩名奇木堡修士，這一路的行人，都像是未察覺她的到來一般。
難道……這也是袱姬大人的能力？
“混沌天救仙道于水火之中，在下對混沌天可是頗為神往。幾位可是要玄羽會？可否與我二人結伴同行？”
宋飛話音剛落，一個清和儒雅的聲音插了進來。
“不好意思，在下與這幾位混沌天的道友有約，恐怕無法攜二位同行了。”
灰衫青年扶着黑紗鬥笠，悠然走到桌旁。
遮簾縫隙中露出一只玉髓般的眼，望着扶璎浮出淺笑。
“許久不見……姬姑娘。”
扶璎眸光微揚，他模棱兩可地喚她姬姑娘，顯然是認出了她。
她如今不僅可以用神識僞裝境界，還能幹擾四周對她的認知，旁人所見，皆為虛幻。
沒想到，竟還有漏洞。
難道是諸葛怨先認出了阿清，進而推測出她的身份麽？
“請坐。”她微笑着向帶着鬥笠的青年說道。
諸葛怨颔首一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目光悄然掠過她手中的斓蛇。
四方的茶桌被坐了個全，一旁站着的二人更顯得格格不入。
宋飛打量着那新來的鬥笠青年，他試探不出對方的修為，觀他氣質，極有可能是神游境大能。
如此他也不能再自讨沒趣，只能之後再做打算。
“呵呵，實在遺憾，那在下便不打擾幾位敘舊，姬姑娘後會有期。”
高個道人讪讪然打了個圓場，拱手一禮後領着弟子退避。
他回到原位，隔了數丈遠，還不時地偷瞧向那邊。
坐在扶璎兩側的少年謹慎地看着突然闖入的鬥笠青年，對方看起來高深莫測，但好在是袱姬大人的舊識，又出面鎮退了心懷不軌的陌生之客，想來是好人。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認出我的。”扶璎淡然看着黑笠客。
“或許是因為，在下曾有幸與姑娘神識相接，故而能抵抗些許迷惑吧。”
諸葛怨沉默片刻，聲音低緩一分。
“昔年對閣下多有冒犯，還望能原諒則個。”
扶璎不以為意：“過失相抵，剩下的都由你主子償還。”
諸葛怨抿着唇又觑那小蛇一眼，不敢說話。
是裝作什麽都沒看見，還是出聲讓主子難堪，這是個艱難的選擇。
小蛇聞言，昂首蹭了蹭女子的指腹，好似撒嬌一般。
諸葛怨：“……”
還是假裝看不見吧。
閑話過後，幾人一同前往玄羽會。
以防又引來多餘的目光，扶璎還是将小蛇握在了袖中。
“諸葛道友今日似乎對我格外注意。”扶璎悠然說道，聽上去只像是玩笑一般。
諸葛怨收回靜悄停留在扶璎雙手之間的目光，淡笑道：“在下不敢冒犯，只因扶璎姑娘如今是長厄殿的貴人，諸葛自該多多關照。”
“貴人，嗯……”
扶璎玩味地念着。
“不久前還視我為萬世之仇敵，如今這般擡舉，我是不信的。”
諸葛怨神色如常，溫和道：“世态不會一成不變，長厄殿與混沌天亦是如此。仇怨都留在過去，如今你我兩家的關系，不需由何人證明。”
扶璎嗤笑：“你們對自家主人，倒是頗為忠信。”
若無阿清從中作用，想要讓妖魔衆接受形勢的轉變，怕是沒那麽容易。
黑笠青年抿唇而笑，不置可否。
扶璎眼眸輕動，忽而轉了話鋒：“他在你們跟前，都說我什麽了？”
袖中的小蛇頓時警覺，再一想，他應當未說過她的壞話才是，旋即落下了心。
諸葛怨安靜不過半刻，展露微笑。
“尊主心中看重姑娘，不會輕易在他人面前談起。”
扶璎低聲一笑，真是個圓滑的妖怪。
将進入拍賣會場時，諸葛怨停住了步子，從容朝扶璎施了一禮。
“拍賣皆為匿名，諸葛便不再打擾幾位。”
扶璎淑雅地颔首，又見青年自黑紗縫隙中透露笑意。
“我家尊主……還需勞煩姑娘多多關照了。”
他意味深長地說罷，便施然朝其他方位走去。
扶璎勾了勾唇角，逗弄了下袖中的小蛇。
人家早便将他識破，未曾戳穿呢。
“原來那人便是諸葛怨。”
小谷喃喃自語，無意透出一分不滿。
昔年便是他暴露了大人的秘密。
扶璎看出他的顧慮，雲淡風輕地說道：“過去之事，不必再為之糾結。時候到了，進去吧。”
三人跟随着玄羽會蒙面人走到了拍賣會場的廂房之中。
趙惜雲和小谷興致勃勃看着一件件寶物被推上場中，扶璎盤玩着小蛇，心想小谷這孩子倒是坦蕩，曾經差點也被狂風劍派抓去做拍賣品，重游此地，竟像個沒事人一般。
趁着旁人聚精會神，小蛇沿着手臂爬到肩上，勾着扶璎的脖頸，仰頭貼蹭她的臉頰。
扶璎被他惹得心中泛起暖流，擡手将蛇首貼在臉頰撫了撫，側頭輕悄在他頭頂落下一吻。
小蛇又被撩得七葷八素，吐出信子觸碰女子的櫻唇，金瞳中透出滿足之色。
越是接觸，身體越是焦灼，他來回擺動着蛇尾，輕微的擦蹭中無意顯露貪婪。
他的興奮和不安，毫無保留地映在了扶璎神識中。
扶璎感到無奈，她明白，這并非他有意為之，是身子的狀況讓他難以克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麽？”
她近乎無聲的語句讓晏尋清渾身顫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