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湧11

暗湧11

可剛走到店門口, 勵驀岑又覺得這樣貿然進去不太妥當。

就像溫瀾說的,她原本就在敏感的年紀,一點小事都可能引起天大的憂慮……

他當即剎住腳步, 掏出手機給溫瀾撥了個電話。

“喂——”手機裏很快傳來溫瀾刻意壓低的嗓音, 看來下半程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如果溫漾早戀了,你會怎麽做?”勵驀岑朝便利店裏頭看了一眼, 轉身走向圖書館前的廣場。

溫瀾:“……”

背景聲裏傳來項目組成員彙報的聲音。

接着是溫瀾透着打探意味的低聲:“雲淅……真的早戀了?”

“沒有。”勵驀岑否認得又快又堅決, 頓了幾秒, 又補了一句,“我就随便問問。”

溫瀾:“……”

他原以為勵驀岑丢下開了一半的會,餓着肚子着急忙慌地跑出去, 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卻沒想到,他竟是去找許雲淅了!

大概看到那小姑娘和哪個男生在一起, 起了疑心又不知該如何處理,于是打電話過來求助……

沒想到那孤高桀骜的男人也會有犯難的時候。

還嘴硬地說什麽“随便問問”……

溫瀾暗自好笑, 面上卻一本正經地提醒道:“小勵總,我正在幫您主持會議。”

按照規矩,在如此重要的會議上, 別說閑聊, 就是工作電話也是不允許接的。

卻聽那定規矩的人來了一句, “暫停五分鐘。”

溫瀾:“……”

“小勵總來電,會議暫停五分鐘。”

溫瀾高聲傳達了勵驀岑的要求,随後拿着手機快步出了會議室。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 他像個經驗豐富的情感專家, 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

“阿驀, 我跟你說啊,早戀這個事情,其實沒那麽可怕,千萬別把它當成洪水猛獸……”

勵驀岑立在圖書館正門前的水池旁,垂着頭靜靜地聽着。

不知怎麽的,消失了很久的煙瘾忽然從心底鑽出來,他摸了摸褲兜。

沒有煙,也沒有糖。

車上或許還有。

勵驀岑想着便擡起頭來,正打算往停車場去,就見一道纖瘦的身影從對面走來。

她雙手握着書包的背帶,正低着頭若有所思地走着。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忽然擡起臉來。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空中交彙。

廣場空曠,行人寥寥,濕漉漉的地面倒映着圖書館明朗的燈光,照亮雨後低垂的夜幕。

“哥哥?”背着書包的小姑娘停住腳步,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寫滿了詫異。

便利店裏的那個男生并沒有和她在一起,但她書包的側袋裏,插着他給的那瓶飲料。

電話裏,溫瀾還在講着什麽,勵驀岑卻無心再聽。

他挂了電話,對上許雲淅的視線,問道:“現在有時間嗎?”

對許雲淅來說,晚自習才剛開始,今天的刷題計劃還遠遠沒有完成。

可聽勵驀岑這樣問,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走吧。”勵驀岑走上前,卸下她背後的書包,“哥哥帶你去個地方。”

*

勵驀岑把許雲淅帶到了江州二中。

放假期間,學生不能進校,但勵驀岑可以。

他有一張通行證,随時随刻都能開着車子進出學校。

雨後的夜晚,偌大的校園陷在一片岑寂之中。

一棟棟水泥建築如同一個個沉默的巨人,威勢十足地矗立在深濃的夜幕之下。

勵驀岑停好車,帶着許雲淅往校園深處去。

許雲淅不知道他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但隐約覺得,和家長會有關。

家長會已經過去整整一周,她卻始終沒找到機會向他道歉。

時間拖得越久,越難以啓齒。

到了後來,她甚至不敢和他見面。

每天清晨趕在他起床之前出門;每天晚上,一進門就鑽進自己房間。

許雲淅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可她始終鼓不起勇氣去面對。

久而久之,這件事就變成了一個硬疙瘩,壓在心頭,消不掉、散不了。

陣雨初歇,濕淋淋的路面倒映着淡弱的燈光。

晚風吹過,枝葉輕搖,晃落三兩滴雨水。

許雲淅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背着書包默不作聲地跟着勵驀岑往前走。

穿過一片銀杏林,兩人來到學校的東南角。

這裏有一汪水池。

從校外引來的河水橫穿整個校園,最後彙入這裏。

池邊的草地上,有一條長廊,廊架上鋪着大片繁盛的紫藤。

花期已過,只有零星幾串淡紫色的花挂在密密匝匝的綠葉之下。

勵驀岑走到紫藤架下,用紙巾擦淨身旁的長椅,示意許雲淅坐。

許雲淅道了聲謝,抱着書包坐到靠近廊柱的一側。

附近沒有路燈,黯淡天光被茂密藤葉遮擋。

隐在這昏昧的廊架裏頭,許雲淅的心底莫名生出幾分安全感來。

勵驀岑沒有坐。

他雙手抄着褲兜,單肩倚在長椅另一側的柱子上,靜靜地望着不遠處的水池,似是陷進了久遠的記憶裏,連嗓音都變得幽遠缥缈起來,

“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兒告訴我,如果不開心,就跑去河邊聽聽流水的聲音……”

許雲淅聽得一愣——這話……不是她對他說的嗎?

她還記得多年前的暑假,那個染着灰白頭發的少年最後一次來芝嶺小鎮時的模樣。

他頂着一張乖戾不羁的厭世臉,像一頭沉默而暴躁的獅子,仿佛随時随刻都會發怒咬人。

她一面想關心他,一面又不敢靠近他,猶豫很久,最後終于壯起膽子,拉着他去了附近山腳下的一灣溪澗。

“每次不開心的時候,我就跑來這裏,閉上眼睛聽流水的聲音,聽着聽着,心裏的那些煩惱就會被水帶走——

哥哥要不要試試?”

她把x自己擺脫煩惱的秘訣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換來的卻是一聲不屑的嗤笑。

少年雙手抄着褲兜,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她在後面追着,不小心崴了腳。

走在前頭的少年早就沒了影,她只好咬着牙,忍痛拖着傷腳一步一步往前挪。

可沒過多久,那少年不知怎麽地又折了回來。

見她受了傷,冷着一張俊臉,極不情願地将她背回了家。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剛剛畢業的小學生,在即将升上高二的少年眼裏,的确是個“小女孩兒”。

久遠的回憶被喚醒,許雲淅的心底泛起波瀾。

“後來回到學校,我跑來這裏試了幾次,倒是挺管用的……”

勵驀岑說着便彎下腰來,對上她的視線,問道,“淅淅要不要試試?”

男人嗓音清潤,尾音含笑,隐隐透出哄人的味道。

許雲淅依言閉上雙眼。

“嘩嘩嘩”的水聲在寂靜的夜裏源源不斷的傳來,不湍不急,清新悅耳。

她聽着聽着,仿佛回到了那個山明水秀的小鎮,回到山腳下的那條溪澗旁。

清澈的水流潺潺而動,好像從心上淌過,一點一點帶走萦繞在心間的愁緒。

片刻之後,男人低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感覺好點了嗎?”

“嗯。”許雲淅回過神來,睜開雙眼點了點頭。

身旁的男人似是笑了一下,随後說道:“家長會那晚,我來過這裏。”

聽到“家長會”三個字,許雲淅心頭猛地一沉——

他剛剛說過,不開心的時候會來這裏,也就是說,家長會那晚,他不開心……

當然會不開心。

他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她卻說謊騙他……

不過瞬間,許雲淅的心裏就漲滿了愧疚。

她偏頭朝勵驀岑看去。

他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抱着雙臂靠在柱子上,姿态閑散地望着頭頂鋪滿藤架的綠葉。

四周光線幽暗,勉強照出他清隽的下颚線條。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她的心卻已經墜到了谷底。

這個時候再來認錯,已經晚了。

他給了她那麽多時間,她卻一味地逃避。

在他心裏,她大概已經和“說謊精”俞悅一樣讓人讨厭了……

接下來他會對她說什麽?

批評責罵,還是……直接把她趕出他的家?

當這個念頭從心底冒出來的時候,許雲淅的心陡然一緊。

随即又覺得,把她趕出去其實也挺好的。

沒有她這個麻煩精拖累,他便能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可這樣一來,他們就要分道揚镳,過不了多久便會形同陌路……

剛剛被流水沖散的愁緒霎時間又聚攏在心頭,胸口悶得難受。

勵驀岑卻不知道許雲淅心裏所想,他依舊望着那片藤蔓,悠悠緩緩地開口,

“我的父母,從沒給我開過家長會——從小學到高中,一次都沒有。”

那種不被在意、沒人關心的感覺有多糟糕,他深有體會。

他不想讓許雲淅和從前的自己一樣,成為全班唯一一個沒有家長到場的學生。

所以才在聽溫瀾說要開家長會之後,第一時間趕去了學校。

可到了教室門口,看到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坐在一整個班的家長中間,低着頭認真記筆記的時候,才陡然發覺,她和自己,并不一樣。

她比他想象得要獨立很多,也堅強很多。

有些事情,她或許,更願意自己去面對。

想到這裏,勵驀岑偏頭看向許雲淅,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淅淅,關于家長會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許雲淅正垂着腦袋等着他張口趕人,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

道歉。

她一時沒明白勵驀岑的意思,擡起眼簾,一頭霧水地朝他看去。

男人的半邊臉隐在廊下的黑影裏,另外半邊露在昏暗的夜光下,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右邊的那只眼睛。

那眼底閃着微弱而柔和的光,就這麽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我沒經過你的同意,擅自跑來開家長會,實在對不起……”

他當時在教室門口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他沒打算告訴許雲淅自己去過學校的事。

卻不料在便利店裏被溫瀾抖了出來。

便打算回家再和她解釋,卻被母親的電話打亂了陣腳,只對她說了一句“別放在心上”,便匆匆出了門。

正如溫瀾所說,她身世特殊,對于“家長會”這種事,比普通家庭的孩子,只會更敏感、更在意。

或許,在他不知不覺當中,這件事已經成了她的一個心結。

所以才會整天郁郁寡歡,甚至開始躲他……

許雲淅做夢也沒想到,勵驀岑不僅沒有怪她說謊,還反過來和她說“對不起”。

他工作那麽忙,還要分神考慮她的感受……

沉在心底的羞愧和自責像漲潮般悉數沖上心頭,她含着淚搖頭,“要道歉的人,是我……”

幾天來,在心口百轉千回,多少次想說卻又難以啓齒的那些話,一經開口便一股腦兒地往外湧,

“我也想讓哥哥幫我開家長會,可我考得實在太差,怕哥哥在家長會上……”

她哽咽着,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丢、丢臉,所……所以才對哥哥說、說了謊,對不起……”

勵驀岑哪裏能猜到,她小小的腦袋裏竟然裝着這樣的想法!

他不由地好笑,“小傻貓兒!”

他坐到她身旁,一邊替她抹眼淚一邊自嘲道,“你哥哥在這裏什麽混事兒沒幹過,哪裏還有臉可丢?”

可這話不僅沒有安慰到許雲淅,反而讓她哭得越發傷心。

連日來悶在心底的情緒如山洪般翻湧上來,她顫着肩膀抽泣着,怎麽也停不下來。

昏暗的光線裏,小姑娘垂着腦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來越發單薄瘦弱。

勵驀岑眼底的笑意霎時間褪得一幹二淨。

他強忍住将她攬進懷裏的沖動,擡手輕撫她的腦袋,溫聲安慰道:

“你剛轉過來不久,學習進度不一樣、周圍的環境也不一樣,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适應,已經很了不起了。

至于學習成績,你這麽努力,肯定很快就能跟上的……”

男人的嗓音輕緩柔和,像溫煦的春風吹進她荒蕪的心田。

夜色沉寂,叮叮咚咚的水聲和着蟲子的低鳴,奏出一曲動人的旋律。

啜泣聲漸漸低弱下去,她擡起被淚水浸濕的臉,抽噎着說道:“哥哥……你、你對我實在太、太好了,我、我……”

說着說着,喉頭又哽住了。

晶瑩的淚光在她眼裏輕輕閃爍,勵驀岑垂眸看着,唇角漾開一絲笑,“這就好了?”

他遞了張紙巾給她,“許雲淅,你這‘好’的标準是不是定得太低了?”

如果這都不算“好”,那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

許雲淅擦掉眼淚,正要說話,一陣驟起的風穿過長廊,帶着濕涼的水汽從身旁刮過。

頭頂茂盛的藤葉簌簌輕響,幾顆冰冷的雨滴落下來,正好掉進後頸,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冷?”勵驀岑利落起身,“那回去吧?”

“好。”許雲淅抱着書包跟着站起來。

勵驀岑伸手拎走她懷裏的書包,不經意的目光瞥到側袋的那瓶飲料,視線微微一頓,随即說道:“小孩子少喝這種飲料,對身體不好。”

這飲料是季聿欽買的。

她起先并不想要。

但他說他們一直坐在便利店裏做題,如果不消費可能會被店員趕出去,她便收了下來。

但也沒有白收。

分別之前,她加了季聿欽的微信,當場把買飲料的錢轉了過去。

這飲料許雲淅是第一次喝,酸中帶着微甜,口感不錯。

而且瓶子上面寫着“滿足每日所需維C”,應該對身體有益才對。

勵驀岑卻說對身體不好。

她困惑地問道:“是嗎?我看班上很多同學喝這種飲料……”

特別是上完體育課之後。

“很多人做的事情不代表就是對的。”

說話間出了長廊,路邊有個垃圾桶,勵驀岑抽出那瓶還剩大半的飲料,直接扔了進去。

許雲淅:“……”

“比如說……”勵驀岑偏頭看向身側的小姑娘,遲疑一瞬,開口說道,“學校裏很多同學早戀,那你也要早戀嗎?”

許雲淅:“……”

剛剛還在讨論飲料對身體是否有好處,突然間又轉到“早戀”上,許雲淅一時間跟不上勵驀岑的節奏,x愣愣地眨了兩下眼睛。

随即想到,俞悅曾經說過,勵驀岑上高二的時候,喜歡上一個特別優秀的高三學姐,為了追她,他痛改前非、刻苦學習,沒多久就從倒數逆襲成年級第一……

于是反駁道:“早戀,也不一定是壞事呀。”

“不一定是壞事,但絕大多數不是好事。你不能為了那微乎其微的概率,去以身試險。”

說到這裏,勵驀岑停下腳步,盯着許雲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馬上就要上高三了,要以學習為重,知道嗎?”

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一棵高大的樟樹下,繁茂的枝葉擋住近旁的路燈,暗弱的光線下,他臉上神情不明,可那低沉的嗓音裏,卻透着少有的嚴肅。

許雲淅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跟自己讨論起“早戀”來。

對她來說,學習都沒搞定,哪有心思“早戀”?

她點了點頭,認真回道:“嗯,我知道的,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那種事情上的。”

她的眼神誠懇自然,看起來不像說謊。

勵驀岑放下心來,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說道:“嗯,淅淅真乖”。

被表揚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他的動作和語氣卻讓許雲淅有種自己是幼兒園小朋友的錯覺。

心情有點兒微妙……

但更多的還是快樂。

盡管哭了一場很丢臉,卻也将積聚在心頭的陰霾沖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暢快感。

許雲淅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沖面前的男人綻開一個笑。

勵驀岑被她感染,眼底也跟着滲出絲絲笑意來。

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許雲淅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勵驀岑下班的時間也提早了。

許雲淅下了晚自習回到家,又能像往常一樣吃上熱騰騰的夜宵了。

這天晚上,許雲淅正坐在餐桌前吃着鮮香美味的雞湯小馄饨,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

她偏頭看去,只見屏幕上顯示着一行小字——

【季聿欽:題攢夠了嗎?】

季聿欽是學校物競隊的種子選手,最近都在科技樓集訓,許雲淅幾乎沒有碰到過他。

此時突然發來這麽一條消息,許雲淅有點懵。

之前用那兩個創口貼換來的十道題已經全部“兌”掉了,他早就不欠她題了。

所以,他是發錯人了?

許雲淅想着便打開手機,正準備如實回複他,轉念一想

——這幾天她的确又積壓了好些不會做的題,不如将錯就錯,發過去讓他幫忙解決?

可這樣名不順言不正地占用別人的寶貴時間,是不是太沒品了?

許雲淅拿着手機左右為難,坐在對面喝着咖啡看資料的男人察覺到她的異常,從電腦屏幕上擡起頭來,疑惑地問道:“淅淅,怎麽了?”

“嗯……”許雲淅猶疑着把心底的想法說給他聽,随後問道,“哥哥,你說我要不要趁機占這個便宜呀?”

勵驀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問道:“許雲淅,你有遠視嗎?”

許雲淅不懂他為什麽突然問自己這個,搖着頭回道:“沒有呀。”

“那你能看見我嗎?”

這問題更奇怪了。

許雲淅被問一頭霧水,“能看見啊。”

“那你有不會的題為什麽不來問我?”勵驀岑傾身靠上桌沿,狹長黑眸對上許雲淅的視線,嗓音沉沉地問道,“還是你覺得,我教的不如他好?”

許雲淅:“……”

短暫的愣怔之後,許雲淅驚喜得睜圓了眼睛——

她怎麽沒想到,此時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當年在江州二中的時候,也和季聿欽一樣,是常年霸占年級段第一的大學霸!

那些難住她的題,到了他面前,一樣能迎刃而解!

她竟然傻愣愣地舍近求遠!

許雲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笑道:“我沒想到……”

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神情驀地一頓,唇角的笑意随即淡去,“可哥哥工作這麽忙……”

每天加班回來已經很累了,還要給她做夜宵,再要教她做題,那他真的連一點私人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還是找……”

許雲淅的話還沒說完,勵驀岑就“啪”地一下蓋上了電腦,“我不忙。”

許雲淅:“……”

季聿欽和勵驀岑都是超級學霸,但他們教題的方式截然不同。

季聿欽惜字如金,每次只給她幾個關鍵提示,就好比往河道中間扔兩三塊大石頭,然後讓她自己想辦法跳過去。

勵驀岑則是在河裏鋪滿踏腳石,然後領着她一步一步安安穩穩地走到對岸。

勵驀岑講題,條理明晰、事無巨細,許雲淅通常一聽就懂。

但勵驀岑并不會輕易放過這道題,他會在這道題的基礎上,出幾道類似的題讓她鞏固,用他的話來說,便是“舉一反三”。

終于做完勵驀岑出的所有題,許雲淅大大地松了口氣,随即将本子遞給身旁的男人檢查,“哥哥,我做……”

視線落在他臉上的瞬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單手支着腦袋,兩眼閉着,似是睡着了。

夜已經很深了。

淺灰色的窗簾擋住窗外的斑斓霓虹,柴寶趴在狗窩裏睡得正香。

敞亮的房間裏,安靜得甚至能聽見挂鐘發出的滴答聲。

許雲淅靜靜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一動不動地覆在臉上,呼吸均勻而綿長。

許雲淅不忍吵醒他,又覺得讓他去床上睡更舒服,猶豫間,發現他額前的碎發上落着一根黃褐色的細毛。

大概是之前逗柴寶時粘上去的。

她看了他幾秒,随即朝他傾過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那根狗毛摘下來。

可手指剛剛伸到他面前,手腕忽地一緊。

許雲淅心口頓時一提。

“做什麽?”男人的嗓音帶着剛醒時的暗啞,修長的手指圈在她腕上,雙眼不緊不慢地掀開一條縫,懶洋洋地朝她瞥來,“我臉上貼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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