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嚴瑜的反應在李威的意想之中,親生父母剛去世,自己是真少爺,肯定會覺得有遺産讓他繼承。

可這是想象,豪門家族的財産憑什麽讓一個沒養在李家的野小子繼承。

李氏董事長夫婦是考慮過将兒子認回來,只是還沒有開始行動就遭遇車禍。

這份聯姻是他們生前為李少爺所留,少爺不願意,現在李氏又出了這種事,只能由真少爺代替,兩家聯姻,對方會出手幫他們李氏渡過此次危機。

“是的,嚴少爺,這是老爺和夫人留給你的遺囑。”

嚴瑜重新打開文件,上面除了前綴“兒子”兩個字,并沒有指名帶姓。

兒子,哪位兒子?

“我不願意。”嚴瑜把文件扔到桌面。

李威氣定神閑走到辦公桌邊上,似乎已經預料到嚴瑜的不願。

他擡手敲了敲桌面:“嚴少爺,這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而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今天你來了,就注定沒這麽容易離開。”

按下通話鍵,樓下的安保就會上來攔截嚴瑜。

嚴瑜知道李威對李氏的忠心,也知道後面他為了保住李晏清董事長的地位不擇手段。

可這些都與他無關。

重生後嚴瑜在一直思考一個問題,他究竟要怎麽做才能逃脫下午五點死于車禍這個節點。

提前到李氏集團說出自己的身份,避免重走半山腰這段路。

根據他上網所搜過的信息,李家豪宅并不是在半山腰,所以上輩子他去的到底是什麽地方。

那份被血染紅的遺囑究竟是什麽,會不會和他死亡有關系。

現在嚴瑜怎麽也想不到上輩子看不到的那份遺囑竟然是一份聯姻。

李晏清是書裏的主角,肯定不會這麽快安定下來,萬人迷四處留情,主角攻即将結局都還沒有确定下來。

書裏并沒有李氏聯姻這段……

等等。

嚴瑜擡頭看向李威:“和誰聯姻?”

李威以為嚴瑜想清楚,皮笑肉不笑:“段家少爺段博淮。”

好了,嚴瑜終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段博淮和他一樣,都是書裏被一筆帶過的邊緣人物。

一個真少爺死于車禍,一個病秧子死在床上。

兩個人湊起來活不過一句話。

活吧,誰能活過你。

書裏對段少爺的描寫很少,段博淮表面是段家掌權人,實則已經被段家旁系慢慢架空。

段博淮的身體茍延殘喘,活不了多久,所以段家旁系有耐心等着他一命嗚呼,從而名正言順接手段氏企業。

嚴瑜記得段博淮堂弟對李晏清一見鐘情,後期更是差點把段氏拱手相讓。

段博淮比他還工具人。

狠狠憐愛住了。

李威繼續說:“段少爺一表人才,才高八鬥,生在段家事業有成,只可惜人無完人,只能嚴少爺你親自接觸過才能發現段少爺更多優點。”

嚴瑜聞言意味不明看了李威一眼。

一表人才——除了長得帥一無是處。

才高八鬥——無趣的老古董。

事業有成——有家産繼承,但不是自己的。

人無完人——有病,真有病那種。

媒人話術讓你學了個精彩絕倫。

嚴瑜看透了,靠着沙發懶聲問:“李家遺産呢?”

李威立馬轉變眼神,警惕地盯着嚴瑜:“嚴少爺,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李少爺陪伴在老爺夫人身邊二十年,遺産理應留給他。”

世界就是個巨大的李晏清。

遺産沒他份,所以今天他趕來只是為自己謀一個幸福。

現在下午兩點,離他死亡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他可以坐在這裏和李威耗下去,但後面三個小時不确定李威會不會使強硬的手段帶他走。

“我答應聯姻。”嚴瑜說。

李威滿意地點頭:“現在我就讓人帶你去段家。”

嚴瑜拒絕了他:“不用,我直接去找段博淮。”

他不放心李家這邊的人,畢竟車是他們,司機也是他們的。

嚴瑜看着李威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喜笑顏開說了幾句話,通話結束後就把段博淮家的地址和密碼給了他。

段博淮家庭住址地址和密碼這麽容易就拿到,看來段家掌權人名存實亡。

拿到地址的嚴瑜離開李氏企業,在門口奢侈了一把叫了輛出租車。

主要他是怕自己死在路上,這一輩子都離不開車禍。

好在段博淮的家不在半山腰,45分鐘後,司機停在了高檔小區門口。

嚴瑜肉疼地看着跳表上的數字,從口袋裏拿出還沒捂熱的兩百塊獎金。

他自己安慰自己,好過錢沒用過一分就跟着他變成冥幣。

李威不知道和誰打了招呼,他竟然從高檔小區一路無阻走到段博淮的家。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上挂着A市88888的車牌號。

密碼嚴瑜沒打算用,雖然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算了,總之非法闖入住宅是違法的。

要是沒人開門,他就在門口等着,起碼讓他安全渡過五點。

這裏都是住宅區了,難不成還有飛來橫車給他創死。

嚴瑜剛走到門前,門鈴都還沒有按,門就打開了。

從裏面走出兩位穿着傭人服裝的女人,一看到嚴瑜就鞠躬。

“歡迎嚴少爺。”

嚴瑜默默退後了一步,好像有點不妙。

“請進。”

後有車禍,前有不妙,嚴瑜選擇往前。

剛踏進門口,其中一位傭人立刻蹲在嚴瑜面前,吓得嚴瑜立即貼牆靠邊站。

有地雷?

傭人擡頭看嚴瑜:“嚴少爺,我幫你脫鞋。”

看來段博淮真的病入膏肓了,連脫鞋都沒力氣。

“不用,我沒病。”嚴瑜自覺換上居家鞋。

傭人:……

段博淮住宅位于A市高檔別墅區,進門還要走一段路才抵達客廳。

回家還要走這麽一段路,怪不得段博淮的身體越來越差,病秧子走這段路,喘都喘死。

家裏不止兩個傭人,嚴瑜經過廚房的時候看到裏面圍滿了人,差點以為自己誤入酒店後廚。

在前面帶路的傭人順着嚴瑜的視線,開口:“他們在為今晚的晚餐備菜。”

嚴瑜問:“今晚有人來做客?”

傭人微微低着頭說:“沒有,只有段先生一個人,嚴少爺你來了,我會讓他們多備點菜。”

嚴瑜剛剛好像看到有人扛着半只豬,他有十個胃都吃不了那些菜。

“不用,我減肥。”

傭人偷偷瞄了一眼身後身材高挑,體型偏瘦的青年。

“嚴少爺,請坐。”傭人微微擡手指示。

嚴瑜脫下背包坐在沙發上,等到傭人離開他才四處打量這個房子。

幹淨,是嚴瑜的第一印象。

無論地板,桌面,還是走廊裏的落地窗,一塵不染。

沒有人氣,這是嚴瑜的第二印象。

家裏人多,看似熱熱鬧鬧,可家裏的布置完全就像樣板間,規規矩矩,宛如被困在了一個方圓裏。

傭人捧着托盤走到嚴瑜身邊,嚴瑜一個沒注意,人又跪在他腳邊。

嚴瑜抱着書包連忙從沙發上起身,彈到一邊。

傭人半跪着将托盤裏的茶杯和點心放到桌面:“嚴少爺,請享用。”

怎麽一言不合就跪下,這家裏有皇位繼承?

嚴瑜站着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松了一口氣才坐下。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幹燥的嘴唇被茶水浸濕,泛起光澤。

一旁的點心他沒動,就這樣靜靜地坐着。

客廳挂着個古董鐘表,一看确實是符合才高八鬥的逼格。

鐘擺晃着,分針來到6,下午三點半了,還有一個半小時。

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早上又趕了個早八,嚴瑜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産生了一絲困意。

他閉上眼睛在想,如果他安全度過五點,接下來該怎麽做。

李家遺産沒他份,答應了李威聯姻,現在他在段博淮家裏……

段、博、淮。

嚴瑜眉頭一動,茍延殘喘的豪門獨子,雖然即将被架空,沒了實權應該還有一些不動産和流水資金。

如果他和段博淮結婚,那麽死後的遺産不就是他的了。

不是他算計段博淮的錢,只是他答應了聯姻,他們只能結婚,要是他大難不死,需要為以後做打算。

沒了自由,錢不能一分不給吧。

病秧子和豪門落魄真少爺的組合,一組一個不吱聲。

嚴瑜現在有點擔心段博淮知不知道和他聯姻的事。

要是這個病秧子一時接受不了沒挺過來,他成了無名無實的寡夫,還不如現在就回大排檔洗碗。

滴答滴答,寂靜的客廳只有鐘擺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古董鐘表發出整點鐘聲報時。

“Duang,Duang……”

一共五聲。

嚴瑜睜開雙眼,五點了,現在每過一秒對他來說都是賺到的。

走廊傳出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着急的說話聲。

“快點準備,先生回來了。”

段博淮回來了。

嚴瑜心情舒暢放下背包,朝走廊走去。

他第一次瞧見這個陣勢,傭人全部出動在門口站成一排,雙手放在腹部,微微低着頭。

嚴瑜還在想他需不需換件衣服再來的時候,門開了。

男人身形挺拔,合身的西裝顯得貴氣,細軟松散的黑發襯得唇色淡白如紙。

手臂微微垂着,手背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上清晰可見,另一只手背還有輸液導致的青淤。

庭院開着燈,暖色燈光打在門外的人身上也沒有讓他的臉色有所改變,那是病入膏肓的蒼白。

段博淮察覺到前面直白的目光,下意識擡眸。

文中活不過一句話的兩人世紀見面。

短命鬼見短命鬼,兩眼淚汪汪。

嚴瑜舉起爪子對段博淮揮了揮手:Hi,我的遺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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