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釣魚2
第19章 釣魚2
“鄭，鄭總，這些都是需要您盡快簽字的文件。”張秘書顫顫巍巍将手中的一摞文件放到辦公桌上。
男子鎖眉定額揉着腦袋，周圍散發着陰沉煩躁的氣息，頭也不擡道：“今天周幾了？”
“周五。”張秘書有眼力見地補充道：“剛好趕上周末，陳橙下周才能回來上班。”
聞言，鄭焱楓仿佛頭更痛了。偏偏這幾日需要他外出的事情還多，已經體驗過不被應激症折磨的時刻，現在簡直是受刑一般。
“把這幾天的事情都推了。”鄭焱楓說，“推不掉的就讓其他經理去，公司養他們都是幹嘛的！”
張秘書點頭道：“好的。”
“先出去吧。”鄭焱楓瞥了眼桌上的文件，“等下再來拿。”
張秘書：“好的，那我先出去了，鄭總。”
張秘書出去後，鄭焱楓又坐了好一會兒，雖然人還沒緩過來，但是工作要緊，拿過一份文件開始查閱，确定沒問題後才在最後落筆簽字。
鄭焱楓在最後一份文件簽下名字，合上文件，讓張秘書進來将文件都拿出去。
此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兩人同時看去。
鄭焱楓看了眼來電備注，拿起手機，對張秘書說道：“你先出去吧。”
“好的。”張秘書抱着文件走出鄭焱楓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鄭焱楓揉着還在隐隐難受的太陽穴，“喂，媽，有什麽事情嗎？”
“焱楓，你爺爺……”電話那頭傳來童馨昕略微疲憊的聲音。
“爺爺，他怎麽了？”鄭焱楓眼眸一凜，臉色凝重起來，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緊，無過多思考拿起外套往外走。
童馨昕知道鄭焱楓擔心，立馬說道：“他沒啥事，你別太擔心。”
鄭焱楓聽着母親疲憊的聲音輕輕擰了擰眉頭，往外走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走到外面輕聲讓張秘書現在跟他開車出去。才詢問電話那頭的母親，“那爺爺怎麽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嗯，他又不記得你爸走的事了。”童馨昕看着後院魚塘釣魚的人，嘆道：“今天早上還好好的，說要去釣魚，我看他精神不錯，就讓他去了。”
“好好的突然讓我給他買幾十萬條魚回來放進魚塘裏，不然你爸周末想釣魚了，會釣不到。我就知道是發病了。”童馨昕輕輕抹了一下眼下，“我不給買，他正跟我賭氣呢，說要等你爸回來告訴他。”
“我現在就回來。”鄭焱楓戴上口罩，彎腰坐上車。
“別，你回來人又不舒服了。這些事，我也只能打電話跟你說說，并不是讓你回來。”
鄭焱楓卻說，“我已經在路上了。而且我不回來，爺爺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醒。您要一直被他這個狀态折磨到什麽時候？”
“……那行吧。”童馨昕問，“你上次說的那個omega是不是和你一起啊？”
“沒有……為什麽這麽問？”鄭焱楓略低沉的聲音通過手機傳聲筒，傳入的童馨昕的耳朵內，她聽着明顯比剛剛虛弱好幾個度的聲音，心疼不易，“已經難受了？不是說那個omega有辦法緩解你的症狀嗎？”
鄭焱楓忍着身體的不适，回答母親，“他易感期請假了。”
“這樣啊……”童馨昕雖然希望鄭焱楓就此以後不再被這個病症折磨，但畢竟不現實，那個omega也有自己的事情。
鄭焱楓頭靠椅子，雙眼緊閉，隐約能看到青筋凸起，“我很快就到了，先挂了。”
童馨昕立馬應道：“好，讓張秘書開快點。”
“嗯。”鄭焱楓輕聲應了一句，等電話那頭的童馨昕挂斷電話後，對面前的張秘書說道：“開快點。”
張秘書：“好的！”
車速持續加快中……
“爸，您別氣了，等下焱楓回來了。”
鄭老爺瞪着按住座機不讓他打電話的童馨昕，語氣不滿，“那你為什麽不給我買魚苗回來！我釣了一整天都沒有釣到魚，魚塘裏面肯定沒有魚了！烨靖周末要釣不到魚了。”
鄭老爺口中的烨靖是童馨昕的丈夫，一次在去見客戶的車上，被另一輛剎車失靈的小車撞上來，造成兩車相撞，發生車禍。鄭烨靖就是在那場車禍搶救無效去世的。
鄭老爺因為難以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加上年紀患上老年癡呆症，在發病時，大腦便會把這一事情給封閉起來。
童馨昕眼底劃過一抹落寂，依舊不讓鄭老爺打電話，說“魚塘裏面有魚的，年前的時候我才讓人投了不少魚苗。”
鄭老爺不信：“那我為什麽釣不到魚？！烨靖每次都能釣十幾條魚，吃都吃不完。”
童馨昕耐心詢問，“您是不是又忘記上魚食了？”
“你當我老年癡呆了？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忘記！”鄭老爺生氣地瞪着面前的兒媳婦。
童馨昕小聲嘀咕道：“可不就是老年癡呆犯了。”
“你說什麽？”鄭老爺皺起眉頭揚聲質問道。
童馨昕立馬搖頭說道：“沒什麽。”強制奪過鄭老爺手上的座機，“您信我，魚塘裏面還有很多魚呢，不用打電話讓人送。”
鄭老爺伸手去奪座機，可他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哪裏能搶得贏。最後氣憤地看着童馨昕，怒道：“打電話叫烨靖回來，我要告訴他，你不肯給他的魚塘買魚苗！”
童馨昕看着父親發病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嘆道：“爸，烨靖他……”
此刻，門口突然響起鄭焱楓的聲音，“媽，爺爺，我回來了。”
童馨昕扭頭看向門口，眼眸瞬間湧上熱意，“炎楓，你回來了。”
“烨靖，你終于回來了，快看看你媳婦，她不讓我給後院的魚塘買魚苗，你周末沒魚釣了。”鄭老爺指着童馨昕向“鄭烨靖”告狀。
鄭焱楓童馨昕兩人一怔，童馨昕再次看向兒子。鄭焱楓跟他爸足有七八分像，難怪鄭老爺會認錯。
“爸，他是炎楓。”
“爺爺，我是炎楓。”
兩人同時開口提醒鄭老爺，可是現在正在發病的鄭老爺哪裏會信，他堅信眼前的鄭焱楓就是他的兒子鄭烨靖，仍舊用對兒子的語氣對鄭焱楓說話。
“烨靖啊，你最近怎麽都不回家？！是不是在外面亂搞？你要是敢做對不起馨昕的事情，我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雖然鄭老爺現在這個樣子經常把童馨昕搞得頭疼，又毫無辦法。可今天聽到他這句話，覺得這些辛苦都值得了。
鄭焱楓不得不為自己的父親辯解道：“我爸他沒有。”
“沒有那你為什麽不回家？”鄭老爺突然發怒，重重拍了輪椅的扶手，“你釣的魚都吃完了知不知道？之前那麽喜歡釣魚，現在連回家都變少了。”
“……馨昕偷偷看你的照片，知不知道！”
鄭焱楓看了眼突然眼眶濕潤的母親，又看了鄭老爺。
雖然将鄭老爺從幻想中拉出來，很殘忍。但是醫生告訴過他們親屬，不能放任他一直沉浸在自己大腦編造的幻想中，不然以後就很難将他喚醒。
鄭焱楓回答了鄭老爺的問題，但卻是以他自己的身份，“我也想回來，但是我的應激症您也是知道的，坐不了車。您看我現在還難受呢。”
鄭焱楓走到鄭老爺面前緩緩蹲下，雙目與鄭老爺無焦距的瞳仁對視。
鄭老爺盯着面前的人，眼神略微呆滞，開口呢喃道：“你有應激症？”
鄭焱楓輕輕點了點頭，“嗯，因為這個病，您和我爸才把後院改成魚塘的，記得嗎？”
“你是炎楓？”鄭老爺雙目漸漸變得清明。
鄭焱楓再次點了點，“對，我是炎楓。”
“你是炎楓。”鄭老爺擡手撫摸着鄭焱楓的臉頰，熱意染紅了眼眶，“你跟你爸越來越像了。”
鄭焱楓知道爺爺這是醒了，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從小就被說跟他長得像的。”
“是啊。”鄭老爺突然摸了一把眼睛，看着鄭焱楓發白的嘴唇，想起他剛剛下車，立馬催促他去休息。
童馨昕心疼地看着虛弱的鄭焱楓，讓他趕緊回屋休息。
鄭焱楓身體的确有些不适，剛剛因為鄭老爺子的原因，他一直強忍着。現在鄭老爺子清醒了，他也可以休息一下，緩一緩。
“阿強。”鄭老爺喊了聲。名叫阿強的年輕男子聽到鄭老爺叫他，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跑到前廳，“鄭老爺，您叫我？”
“扶炎楓回房。”鄭老爺指着鄭焱楓交代道。
“好的。”阿強上前攙扶鄭焱楓，卻被對方擡手拒絕，“不用，我自己能上去，你去忙你的。”
說罷，鄭焱楓扶着意識爆炸的腦袋，大步上樓回房。
被叫來扶人的阿強一臉茫然地看着童馨昕和鄭老爺，童馨昕擺了擺手，對阿強說道：“那你先去忙吧。”
阿強：“好的。”
童馨昕單膝蹲下，擔心地看着鄭老爺，“爸，你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鄭老爺無聲嘆息道：“剛剛難為你了。”
“不會。”童馨昕緩緩搖頭，眼底的感動久久沒有散去，“剛剛您的話，讓我覺得值得。”
鄭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唉，要是烨靖還在，你也不用……”
“爸，不說了。”童馨昕突然起身，壓制着發抖的聲音，“我去煮點粥，等下給炎楓送上去。”
鄭老爺子看着走進廚房的童馨昕，眼睛盯着桌上擺放的兒子的照片，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後天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