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離

第21章 ：分離

很平常的一個雪天，我被叫到辦公室，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了少女的背影，何女士正在整理手中東西，好像是在整理教案，她瞥了我一眼，慢慢開口：“有人匿名向我舉報你們早戀，還給我發了幾張照片，我打印出來了，已經通知你們家長了。”

我用餘光看她手中拿的東西，是那天我們在小樹林接吻的照片，我的心涼了半截。

很快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了學校，我的母親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她一巴掌甩向我，我沒有躲開，這一巴掌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身旁的少女把我拉到了她身後，我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阿姨，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溫溫。”

女人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看了看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的向我走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滾燙的眼淚落在我的手上：“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只是控制不住，溫溫不要怪媽媽，媽媽知道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同性戀的錯，你是媽媽的乖孩子，不會做出這麽惡心的事。”

陸母也來了，她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最後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放在辦公桌上：“這是封口費，這件事不準給任何人講，我們會自己處理，何老師。”

說罷，她冷眼看向少女：“你怎麽鬧都可以，但這次太過了，明天我會給你辦轉學，今天過後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話落，她身後立馬沖出了幾個高大的男人，把少女按住，但她拉住我的那只手始終沒有放開，女人皺了皺眉，藍色的眸子盯着她。

“我喜歡溫朝雨，我這次不是在玩，也不是在跟你們鬧，我只要她。”少女說。

女人冷哼一聲：“喜歡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最無用的東西，你再不松開，我就把她的手剁掉。”

我感到少女握着我的那只手慢慢松掉，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下意識出口：“不要走。”

可她還是松開了我，手中的溫度漸漸消失，我望着那只手失神。

“溫溫乖，我們回家，回家媽媽聽你解釋。”女人沖我笑笑。

我麻木的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都沒有回答她的話。

我被關在房間了，看着書桌上我還沒有給她折完的千紙鶴，我心底湧上一種恐懼，我怕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怕我這麽久的喜歡就這麽被埋葬了。

我就是個膽小鬼，什麽都不敢，什麽都害怕。

在巨大的恐懼中，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這種感覺我很熟悉，我從書桌底下的抽屜裏翻出一瓶瓶的藥，像在吸食毒品一樣，把藥灌入嘴中，被噎住了，我就喝冷水。

很快胃部傳來劇痛，好痛啊，痛得我流眼淚，我的心髒也好痛啊，為什麽這麽痛。

在我又一次被藥噎住後，開始劇烈的咳嗽，我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來了，咳着咳着咳出了一大團血，我眼前越來越模糊，我就這樣倒在了地板上。

好痛，好想陸嶼。

救救我吧。

………………

我是被疼醒的，我全身上下都好痛，像被人從頭到腳打了一遍。

我睜開眼，四周白花花的，冷白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的母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旁站着我的父親，他冷冰冰的說：“她快被送去戒同所了，你如果想要她好過，就乖乖在這裏養傷，接受心理治療，不然你們兩個都不好過。”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那一刻靜止了流動，一股寒意襲遍全身：“為什麽？”

男人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怒意：“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

這話一出，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良久，男人嘆了一口氣：“溫溫這麽做是不正常的，你現在還小，不懂這些，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可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回應我的只有噠噠噠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床邊的母親一直抿着唇沒有說話，正好我也不想和她交流，喝了一口水，我就重新窩進了被子裏。

——————

我被關在這裏了，他們收走了我所有的電子産品，讓我沒法向哥哥求助。

我的房間裏只有一臺老式的小型電視機，每天播報着各種新聞。

我每天都挺無聊的，到了送飯的時間，我給送飯的那個阿姨說，我想要一支筆和一個日記本。

我開始寫日記了。

我開始不說想她，卻在日記的每一頁裏都寫了想她。

我學會了裝乖，我給所有人說我不喜歡她了，我想通了。

漸漸的他們好像都聽進去了，我的活動範圍從一個小房間，變成了這一棟樓，我的房間還多了一個小書架，裏面擺滿了很多書。

我把書架裏的書挨個翻了一遍，直到我在最底下發現了那本《飛鳥集》，記憶一下子回潮。

日落的時候，我去天臺上看風景，飛翔的鳥兒歸巢，火燒雲燒了半邊天，樓下樹上的枯葉散了一地，這是冬天獨有的浪漫。

我想墜入這浪漫中，永遠沉溺。

我想所以我也這麽做了，在太陽落下山的最後一刻，天空最美的時候，我從高樓墜下，看遍冬的色彩，冷風呼呼灌進我的心髒。

心，好冰啊。

我将成為這冬天最豔麗的玫瑰，在暗淡無色的雪白中，墜出紅豔的血色。

我與這個世界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