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這樣卑賤的小草，能長在顧家，已經是恩賜了】
顧嶺秋的體溫總是很熱的，燙的人心慌。
盛夏天氣，梵帝校園的午後，籃球場地上總是被炙熱的太陽燒的燥熱又難耐，但仍舊不能阻擋年輕男孩子們打籃球的熱情。
梵帝是京城獨樹一幟的貴族中學，所有的教育資源、文化交流、課程設置都是全市最頂級的存在，而從這裏畢業的學生，将會根據成績偏好将會在被輸送進入國家的政治、軍事、工程、安全、經濟等各個相關的高層次院校進一步培養，他們生來不需要競争，每一條路都是精心打造，走不錯。
“又來看你哥打球啊。”說話的男孩子叫沈斌，沈家的二少爺，從小就和顧嶺秋要好，大家都叫他沈二，他個子很高，身後帶着一堆和他差不多個子的男同學走在林蔭小道上，痞裏痞氣的每個正經樣子。
只見他手臂和腰之間夾着一顆限定版世界級的籃球明星簽過名的深黑色籃球，邊拍兩下邊向着場地外長椅上坐着喝酸奶的李千走過來。
李千慢吞吞地嚼了兩下嘴裏的果粒，看着他伸手指了指場上跑來跑去的一堆人，回答沈二：“我等顧秋呢。”
沈二轉過頭，看向李千指的方向，用手擋着眉毛遮擋光線，看了一眼場上打球的顧嶺秋，感嘆道：“操，還真是挺帥的，怪不得那邊站了一堆小姑娘。”
李千不搭話，依舊在吸自己的酸奶，腿上夾着給顧嶺秋買的冰水，商店沒有常溫的了，打完球不能直接喝涼的，他正給捂熱呢。
場地上都被占滿了，沈二把球扔給自己的同學，讓他們去占場，自己則在李千坐下來，把人摟到自己跟前來說話。
“幹嘛呀，沈二。”李千用手擋沈二伸到自己身後的手臂，他長得瘦小，小的時候在好多同齡人在顧家一起聽學，沈二就愛這樣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摟到跟前來鎖住脖子讓他求饒，雖然每次都是假的，但随着長大，李千愈發不喜歡這種靠近。
“嘿嘿，鎖脖！”沈斌手臂一扣，把人半帶着勒進自己懷裏，順帶着揉亂了李千的頭發。
李千輕輕咳嗽，有點嗆奶，“松開，我不玩這個。”
顧嶺秋一個轉身運球就發現李千這邊不對，把球扔給隊友就下場了，他直接邁開長腿從灌木叢跨過來走到李千坐着的長椅着，瞪了一眼沈斌，冷淡地說道：“你滾。”
沈斌松開李千，欠欠地說道：“呦，好幾天不見了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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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嶺秋不說話，看着李千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脖子，拿着酸奶盒子繼續吸溜，一臉呆樣。
“你小仆人沒事。”
籃球場上缺人讓補位呢，沈二是被顧嶺秋踢上場的，李千就幹看着，嘴角含着笑。
趕走了人，顧嶺秋依舊沉默着，隔着一點距離在長椅的另一邊坐下，看着李千把夾在腿裏的水放在他手邊，然後起身，“晚上見，我走了，顧秋。”
“顧嶺秋。”顧嶺秋說完，直接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李千抿唇，跟着重複了一遍，語氣也學了八分像：“顧嶺秋。”
兩個人在學校裏碰面的機會很少，這次是每周一次的全校體活課，相差着兩個年級，見一次多難。
“我送你回班級。”
李千剛遲疑地“啊”了一聲，顧嶺秋已經起身走到他身邊了，想要拒絕的話也被他自己給咽了下去。
兩人并肩走着，李千嘴裏咬着吸管發呆。
“喝完了沒？”
李千一點頭，顧嶺秋已經把他手裏的酸奶盒拿走并扔進了順路的垃圾桶裏。
“別邊走邊吃東西，很醜。”
李千還愣着，手指被剛才那股幹燥溫熱的觸感麻痹了一下，沒回過神來就反射性地回了個看起來略顯敷衍的“哦”。
回憶打斷，冷水從頭頂一路向下直至腳底，李千忍不住抖了一下，頭頂就發出了冷冷的質問，“冷？”
那聲音本就很有磁性，在空曠的浴室裏更顯得動聽。
李千看着平滑的瓷磚牆壁，立刻胡亂地搖搖頭，聲線都抖了：“不冷。”
顧嶺秋嗤笑一聲，不一會水溫上升，讓李千僵硬繃緊的身體緩了過來，緊接着就是後背溫暖的熨貼。
……
顧嶺秋大多時候都是從後面，李千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算他非常不喜歡這個姿勢也都沒有挑明過，因為這樣也好，這樣他的失态就不會被顧嶺秋一覽無餘。
“走不走？”顧嶺秋在手心打了幾下沐浴液塗在身上，順帶着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李千，溫水兜頭而下澆得他像只落水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
李千低着頭，咬着嘴唇，扶了一下額頭“我等會兒。”
顧嶺秋看着李千一副□□傻了的樣子，走過來就要把他拉起來，地上涼，一屁股坐在那身體多好人也坐壞了。
李千卻敢不識好歹地輕輕推開他的手，聲音沙啞低沉：“我沒事。”
顧嶺秋眼睛盯着李千白皙清瘦的背，恨不得用目光把人盯穿了，最後還是心裏憋着氣邁開步子走了，路過浴室門口洗手臺的時候順手穿上放在架子上的睡衣。
李千也不回來，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來着床頭燈，拿着手機處理公務。
等了十幾分鐘，顧嶺秋無比煩躁地從床上起來，在客廳來回踱步，最後把一整碗醒酒湯一口喝了又回到床上等着。
顧嶺秋在床上枕着枕頭閉上眼睛喊了一聲，“李千！你睡不睡！”
拖拖拉拉的腳步聲終于一點點響起，顧嶺秋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灰色紗質帷幔後頭的人影，就平躺下閉上眼睛：“趕緊關燈，我困了。”
李千點點頭，關了燈，走過來掀開床幔，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上了床，他小心轉頭看向顧嶺秋的方向。
光影明滅間，将顧嶺秋的臉上的骨骼描繪的立體俊朗，陰影将他的眉眼也勾勒得愈加濃黑奪目，
李千重新把視線挪到顧嶺秋那邊的床頭燈，然後又從被子裏鑽出來，往顧嶺秋的身邊爬。
黑暗灑下這世界最後一個角落，李千也終于俯身，在顧嶺秋眉心輕吻，他身上的花香氣息撒在顧嶺秋面龐，“你辛苦了。”
顧嶺秋突然睜開眼睛，扯着李千的睡衣拉着他靠近自己，然後又推開他，“睡你的。”
他轉過身去，李千也回到自己的被窩裏躺下。
夜裏李千睡夢裏感覺胸口又疼又癢，咳嗽了幾聲就醒了，怕打擾顧嶺秋，從床上輕輕坐起來就想走。
“別走。”那是很低沉沙啞的男生，仿佛沒睡醒的呓語。
李千轉過頭，才發現顧嶺秋已經挪到了床中躺着，他們之間，是只要他稍微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
胸口又一陣痛癢，李千偏過頭十分克制地咳嗽了一下，然後鑽進被窩裏繼續睡。
李千平時總是覺少，今天卻遲遲起不來，顧嶺秋換好衣服，叫了兩次也沒見人醒過來。
顧嶺秋打算叫最後一次，語氣強硬：“起來，打領帶，我要去公司了。”
耳邊響起了最後通牒，李千迷迷糊糊的醒，撐着身體起來，揉了揉堵塞不通氣的鼻子，顧嶺秋掀開床幔，他立刻把腿伸到地上去，假裝自己睡好了，現在就能起來。
李千站在顧嶺秋身前，用手輕輕撫了兩下顧嶺秋脖子上熨燙平整的領帶，然後努力瞪大眼睛撐着精神将領帶打好。
灰藍色條紋的領帶，溫莎結最好看了，李千手法娴熟細致，最後一步，在領結處窩出了個利落的精致小褶，然後撫平顧嶺秋的肩膀，“好了。”
顧嶺秋從頭到尾一直看着李千，他見李千後退，手臂突然用力一攬，手繞到人身前，隔着睡衣撫摸柔軟的肚皮，他才發現李千身上居然滾燙着。
除了體溫異常外，顧嶺秋這會兒也才發現李千居然瘦成這樣，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蓋着，手指再用力按下去就是肋骨。
顧嶺秋心中不耐煩，不禁皺眉：“怎麽回事？不是說了不讓你在地上坐着。”
李千用垂下去的手臂抱住顧嶺秋，頭靠在顧嶺秋胸口上，聲音很輕，“我沒事，你去上班吧。”
顧嶺秋松開他，李千也懂事的放開了，目送着人從卧室出去。
這次的感冒還是挺嚴重的，家庭醫生給李千過來給看了，給李千後腰上打了退燒針，很疼。
顧嶺秋晚上也回來了吃飯了，看着李千恹恹的，出了出言冰冷地嘲諷幾句，也沒折騰他，盯着他吃了一碗魚肉粥就在卧室的沙發上用電腦辦公。
即便是不燒了，但李千還是咳嗽，起初是他躺在床上輕咳，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咳到惡心想吐的程度。
李千從床上起來，路過客廳，一路跑到浴室，吐夠了就呆坐在地上，沖了馬桶，半天才起來，走到洗臉臺把自己洗幹淨，身後的門推開，就看見顧嶺秋走進來，透過鏡子冷着臉看他。
李千抽了張紙巾擦幹淨臉，然後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顧嶺秋，被他冰冷的氣場吓到，他又把目光看向地面，只餘光看到顧嶺秋正向着自己走過來，就讓他莫名地緊張起來，手指一點點緊緊扣着洗手臺的大理石。
顧嶺秋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李千，他問：“吐了？”
李千低眉，怕顧嶺秋嫌棄，立刻頭往後仰了一點：“嗯，我剛漱口了。”
頭頂上發出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李千立刻一臉抱歉地擡眼：“對不起，我感冒了，吐……是正常的吧。”
顧嶺秋又盯了兩秒那憋紅了的眼眶，最後微微俯身，把李千橫着抱起來，“鞋也不穿，早晚給你冰出毛病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