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沒過幾日，莊親王就上書請求皇上為自家兒子與丞相的嫡次孫女賜婚。看在莊親王拖着病體還要為自家已經二十好幾的兒子的婚事操心，皇上表示要十分體諒這位大周的大功臣，不僅爽快地賜了婚還讓殿中省幫着準備了婚禮。

晚間“未央宮”的大床上，皇上抱着被愛的渾身泛着粉紅色的小豬，有些遺憾地說道，“不過說起來朕和姜兒還沒有大婚呢。”

被累的只想昏睡過去的謝蓮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皇上順着捉住某只小胖手放到唇邊碰了碰，想到賢妃遞給自己的賬本，看來自己當初還真是看錯了這丞相的嫡次子，不過也不算看錯，人倒真是聰明，這做假賬的本領也是一等一的好。又想到芍藥所說的話，大周重孝道，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真的不想動太後，不過如果太後不再識相，自己也沒必要再手軟。

“這林婉柔不是才解了禁足嘛，怎麽就想着辦賞花宴了？而且非得這麽早嘛？”有着嚴重起床氣的謝蓮姜真是對這宮裏的女人感到十分無語，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辦賞花宴啊，非得把禦花園裏的花賞完了才甘心嗎。

歡顏默默地看了一眼已經升的老高的太陽，早嗎？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娘娘說早肯定早。

月季瞧着手裏歡顏昨兒才繡好的襦裙，上面的芙蓉花就像真的似的，粉粉嫩嫩的，看來自己還要多多練習。着手幫謝蓮姜穿上，“娘娘不早了，前兒茉莉送藥時還提醒奴婢不要讓娘娘睡的太晚呢。”

謝蓮姜嘟了嘟嘴，在琉璃鏡前坐下，老老實實地讓歡顏挽髻。

歡顏莞爾一笑，接觸久了，才發現這個主子當真是與衆不同，可卻讓人很是喜歡。

自從謝蓮姜知道靜充儀的身份後，靜充儀就對謝蓮姜很是親近，今兒就先來了“未央宮”等着和謝蓮姜一起去禦花園。走到“永和宮”宮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出門的賢妃。

靜充儀福了福身，“嫔妾給賢妃娘娘請安，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看着走在一起的靜充儀和謝蓮姜，賢妃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向謝蓮姜福了福身。心想在這宮中自己沒什麽交好的人，只這靜充儀還能說上話，可現下莫非這靜充儀和熙貴妃交好了？看來這宮裏人心真是及其不靠譜。

看賢妃低頭給自己行禮，謝蓮姜也說不出是什麽感受，總覺得有些許的別扭，點了點頭讓人扶起了。

賢妃看謝蓮姜沒什麽說話的意思，也很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哎，你不是和賢妃很交好的嘛。”等賢妃扶着宮女的手走遠了，謝蓮姜才碰了碰靜充儀。

靜充儀順勢扶住謝蓮姜的胳膊往前走，“那是皇上的命令。無論是在四皇子府還是在宮裏，哪怕賢妃再怎麽受寵，其實大部分嫔妃還是看她不起，畢竟她是宮女出生，又還沒有子嗣。當年皇上讓嫔妾扮作宮女，也是想着身份一樣，是不是容易接近些。”不過這賢妃到不像是宮女，怎麽說呢，她身上總有和宮女身份格格不入的東西。

看來古人真的很重視身份這種東西，謝蓮姜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好歹也穿了個貴族身份，雖然理國公府不靠譜。

“對了，嫔妾能不能求娘娘一件事。”皇上已經給了暗示，靜充儀知道自己做嫔妃的日子也快要到頭了。

“什麽事？”想想一個暗衛求自己辦事，還真是有些小小的激動呢，謝蓮姜一臉的興奮。

“等嫔妾不做嫔妃了，能不能去伺候娘娘？”

這個……“你做過充儀，這怕是不怎麽好，要不……本宮讓皇上給你賜婚。”謝蓮姜為自己的機智默默地點了個贊。

靜充儀一愣，從她選擇這條路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怕是沒嫁人的可能性了，不說自己是暗衛，就沖自己做過皇上名義上的女人這一點她也早就死了心。不過如果是眼前這位娘娘怕沒什麽事不可能，靜充儀笑了笑。

芍藥在後面聽着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娘娘肯定沒想那麽多，這靜充儀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

今兒林婉柔沒請什麽老夫人，請的都是各家新婦和未出閣的姑娘，場面倒是比往日的賞花宴閑适熱鬧了不少。

清王妃因着照顧感了風寒的周珏小包子沒有進宮，謝蓮姜就随便找了個地方和靜充儀坐了下來。

“喲，這禮郡王妃可是和賢妃讨論什麽呢，本宮看着笑的可真是開心。”林婉柔的聲音聽着有些尖銳。

謝蓮姜聞言望了望，總覺得這林婉柔今兒怎麽這麽奇怪啊，往日雖然脾氣不好，可也不會這般呀。

禮郡王妃面色有些不好，但對方到底是貴妃，一時只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賢妃倒是笑了笑，撫摸着肚子，“就随意聊些家常，郡王妃說是最近身子有些變化，臣妾一時有些好奇而已。”

林婉柔看着賢妃的動作心裏一堵，這賢妃也不是表面上那麽無害嗎，不過想到過會兒的事，林婉柔還是忍住了火氣。進宮這麽些日子，她也算是看透了世态炎涼，更是明白自己在林家的地位，可是她沒想到丞相府、太後不幫着自己也就算了，竟然在自己已經是貴妃的情況下，還讓自己的二妹做親王世子妃，既然他們無情，就不要怪自己了。

賢妃這是和林婉柔撕破臉的節奏嗎，謝蓮姜抿了口蜂蜜水，看來人真是為母則強啊。

“呀，好燙，你這……”林婉雪下意識地就想開口大罵，被身邊的宮女輕輕地碰了碰才回過神來，忙收了話頭。

不小心潑了茶水的宮女忙跪下來不住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林婉雪好不容易忍住了，嘴角往上揚了揚，聲音還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沒事，快起來吧。”

林婉柔忙讓宮女去扶住林婉雪，神情很是擔憂，“這宮女也太不小心了，還不拖下去，快帶二妹妹去換衣服，這兒離賢妃妹妹的“坤寧宮”最近，賢妃妹妹不會介意吧。”

“這……自然不會。”賢妃直覺這事有些不對，可林婉柔位分高，話又合情合理，自己也不好貿然拒絕，只想着自己宮裏還算嚴謹，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又讓自己的大宮女跟着去了。

林婉柔沒漏過賢妃的那一瞬的遲疑，心想真是小家子氣，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誰都想算計呢。

謝蓮姜看着這出明顯有着預謀的好戲，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做些什麽，招過芍藥，“你跟着去看看，如果有什麽事……嗯，就去告訴皇上。”

芍藥聽到前面還很是欣喜，心想自家娘娘總算開竅了，聽到後面心瞬間就哇涼哇涼的了。

幾個宮女都不會武，芍藥跟的也算放心大膽。只林婉柔的宮女以讓賢妃的宮女先回去找衣服為由把人先支走了，那宮女大約想着反正現在出事也不在“永和宮”，和自家主子沒關系，就點頭先回去了。

賢妃的宮女剛離開，旁邊灌木叢後面就傳來兩個小宮女說話的聲音，聲音很是青澀。

“哎，你聽說了嘛，皇上給莊親王府的世子和丞相府的二小姐賜婚了。”

一個小宮女開口說了這句話，語氣裏滿是羨慕。林婉柔的大宮女面露出尴尬的神色，朝另外跟來的兩個小宮女招了招手，卻被林婉雪制止住了。

“早就聽說了，這丞相府的小姐也真可憐。”

“啊，怎麽會可憐呢，就算莊親王世子将來降等襲爵，那丞相府的小姐也少說也是個郡王妃呢，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郡王妃又如何，你不知道這莊親王府的世子一心想着在戰場上有番作為，婚後就要回西北領兵的，丞相府的二小姐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可西北是個什麽地兒啊，前些日子太後娘娘的賞花宴我去伺候的，這莊親王妃看着很是高貴典雅，可到底比京中的貴夫人們老了不少。”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我也聽人說再水靈的人去了西北那地方都會變的幹巴巴的。”

“不過那都是貴人們的事，不聊了。前兒上頭主子賜了我一個新樣式的珠花，你跟我去看看。”

“好呀。”

沒一會兒聲音久遠去了。

芍藥離着林婉雪不遠，清晰地看着林婉雪的面色從欣喜得意變得鐵青扭曲。心想哎，這兩姐妹都不怎麽聰明，一個設了這麽簡單的一個局，一個還偏偏相信了，不過說起來端貴妃娘娘倒也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妹妹嘛。等宮女拉着林婉雪走後，芍藥沒再跟着了，轉身去了“紫宸宮”。

“怎麽了，你主子有什麽事？”看芍藥一個人悄悄進來了，皇上手裏的筆在奏折上重重地畫了一筆，連帶着袖口處都沾了些墨跡。

芍藥忙搖了搖頭，把賞花宴上的是事還有後面的事說了。

“皇上，禮郡王求見。”芍藥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福海的聲音。

皇上筆下一頓，沖芍藥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照顧好你們娘娘。”

芍藥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本來皇上對林婉柔這種小心思并不怎麽理會，無論過程如何，結果都一樣，禮郡王府肯定會反，丞相也不忠誠，自己都要處置的。不過剛剛聽到福海的通傳，倒是計上心頭，皇上覺得自己最近被自家的小胖子帶的越來越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