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章
第 99 章 第 99 章
黑塔監獄本應該是個消息閉塞的地方，因為犯人一旦被關入其中，就會被切斷所有和外界聯絡的通道，可謂只進不出。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進來的人那可太多太快了。
本來每個犯人的平均活動區域大約還能讓他們到處遛彎，現在頂多也就人均有一個能勉勉強強躺下的床位大小，還得跟別人肩膀貼着大腿。
“白夜瘋了”。玩家的有些反應總是會讓大眼停頓一兩秒去進行大量運算，但那并不代表它的運算速度很慢。
恰恰相反，被學園衆多學者齊心協力建造出來的大眼算力之強，足可以輕輕松松同時操控整顆希諾佩α的所有電子設備。
因此，回答應麒的話語幾乎不需要任何運算時間，它便直接開口：“合格不夠好。為了服務最高管理員，我應做到最好。”
應麒忍不住笑了，她語帶揶揄：“比剛才她說的‘亞瑟’還好嗎？”
大眼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沒有必要，因為它剛剛已經回答過一次了。
“比亞瑟以及其他任何都要好。”
—— 沈時序還沒打開門，被關在裏面的那個人就醒了，他猛地一下翻身坐起，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烤箱頂上，發出聽着就痛的一聲巨響。
沈時序側彎下身體，隔着門和對方招了招手。
裏面的保安NPC腦袋都撞破了，但仍保持着警惕的偵察姿态，連額角流下來的血都沒擦。
看見沈時序，他的表情才略微松動：“……白夜？”解決了暴露狂後，沈時序從神殿騎士那裏領到了一枚徽章。
“這是最近才推出的獎勵措施，”騎士解釋道，“幫助神殿解決了案件的市民都可以領到這樣的徽章，算是一種紀念品。”
沈時序晃晃這個硬幣大的徽章，發現它上面居然還顯示了今天的日期。
不錯，玩家很滿意。過完了周末，轉眼到了周一。
和其他同學不一樣，沈時序對于上學那可謂是充滿了期待。
倒也不是因為特別熱愛知識，主要是早點學完知識才能早點去下個學校，順便還能提高一下玩家的文化水平——畢竟這游戲的通緝資料裏還帶學歷啊！
況且，在游戲裏上學跟現實裏畢竟不同。
沈時序只需要在第一節課開始時聽上十秒鐘、趴到桌上開始睡覺、等大眼一記激光把自己叫醒，就可以美滋滋醒來并且收獲屬性增長了。
又一個工作日，沈時序又開始了這一套熟悉的操作。
聽十秒鐘、睡下、随手選擇一下第一行的【早晨六點醒來】選項，視野就是一黑。
作為不做夢的玩家人群，睡眠不過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情，撐死也就幾秒鐘。
醒來之後，沈時序下意識伸了個懶腰，然後發現教室裏空空蕩蕩，窗外的天甚至還有點昏暗。
等了十秒鐘，通過學習增長屬性的提示也沒有跳出來。
奇怪。 在洛東星的這棟宅邸裏，它什麽都沒有。
一開始，卡爾努力地想要逃跑。
但這有點困難，因為白夜養的那只叫“小灰”巨狼一直盯着它。
和同族的其他影獸們不同，卡爾的戰鬥力非常低下——這也是它從小被排擠、愛上讀書的原因之一——每次逃跑還沒跑到外牆，就被小灰逮了回去。
卡爾恨鐵不成鋼，怒斥：“你一個獸神的神仆怎麽會在這裏天天給人跑步發電！我要是獸神幹脆一道神罰劈死你算了！”
獸神的仆人怎麽會跑到這種宇宙另一頭的偏遠星系來就不提了，怎麽還勤勤懇懇地給白夜打起工來了！這也叫神仆嗎？開除！
小灰一甩頭，就把柔弱的影獸扔進了房子裏，完全沒有理會這只文化獸的意思。
“你等着！我有機會立刻舉報你！讓你按照你們的叛神傳統被開膛破肚挂起來！”
卡爾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
——在知道自己居然來到了洛東星之後，它确實一直在思考白夜是怎麽實現跨星球、乃至于跨越半個宇宙瞬移的事情，但怎麽可能想到是通過窨井蓋來實現的啊！！！！
就不能搞點花裏胡哨的，比如說像太陽之神那樣的太陽符文嗎？！
你一個全宇宙唯一“必須活捉”的珍稀智人，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層次啊！！
白夜連蹦帶跳走了幾步，突然停下，開始以前滾翻的姿勢前進。
雖然她的翻滾動作行雲流水、非常好看、甚至光論速度可能比行走還要快上一些，但并不能否定其就是在地上打滾的實質。
卡爾：“……”它有一肚子的疑問，并不需要人回答的那種。
比如——走路就不能好好走路，非要在地上滾來滾去嗎！知道那是你躲避攻擊的手段，但明明沒有敵人為什麽要滾來滾去！都已經撞到牆了你自己感覺不到嗎！還滾！還滾！
怼着牆滾了好幾圈後，白夜先是站了起來，又貼着牆蹲好，在牆角扒了一會兒，滿臉開心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什麽東西，舉起來對着歐羅巴恒星看了一眼。
卡爾用自己的腦子發誓那是一只鼠婦。
——你一個賞金十位數的懸賞犯，更不是什麽真正的小學生，在牆角的泥巴裏抓到一只鼠婦就能讓你這麽開心嗎？
——退一萬步說，對着所經之地全部敲骨吸髓的你難道是第一次見到鼠婦這種并不罕見的甲蟲嗎？！
……
……你不要把那種東西往嘴裏放啊！！！！
沈時序扭頭往窗外打量了下，沒見到什麽突然出現的怪物；
起身往走廊裏走，只碰見兩個正在拖地的保潔人員；
打開通訊儀一看，時間是早上六點零幾分。
沈時序：“……”
她突然回憶起來，負責叫醒服務的魚工智能去升級了，所以沒有AI叫她起床。
所以她昨天早上美滋滋地趴在桌上選擇“早晨六點醒來”時，就真的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六點鐘——這個點，正常學生都還沒起床、或者剛剛起床呢。
至于她居然真的睡了這麽一整天而沒有人來叫醒她……
除非受到傷害，又或者是觸發劇情，不然哪怕是旁邊跳廣場舞，熟睡的玩家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那對玩家們來說，畢竟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
沈時序掉頭慢吞吞地回教室，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完了。現在怎麽上學？
能快進跳過的學習——準确地來說應該叫刷屬性——是挺快樂的，但無法跳過的學習那絕對是快樂不起來的。
沈時序邁着沉重的腳步回教室，路上還因為饑餓值掉空觸發了一個完美的平地摔。
是的，因為一天沒有進食進水，玩家的饑餓值早就掉完了。
玩家嘆氣。
玩家坐在走廊裏開始吃飯團。
吃飽的玩家奔向校長室。
校長室空無一人。
焦急的玩家翻出校園直奔校長家，把剛要出門的校長攔截在了卧室門口。
“……白夜同學，有什麽指示嗎？”校長NPC嚴肅地問。
“我請假兩周。”沈時序認真道。
她來的路上特地檢查過，兩個禮拜之後魚工智能就能升級完畢了！
校長NPC脫口而出：“太好了！”
沈時序也一拍大腿：“太好了！”
雙方火速就此達成高度一致，沈時序開開心心地準備找個星球打發這兩周時間。
首選的星球——那當然就是天蓋星，這兒的圖鑒還沒收集完呢。
不過說起天蓋星，沈時序就想到了自己從天蓋星帶回來的醫生。
也不知道醫生還活着嗎？
或者那些被醫生黑暗天賦包圍的海星們還活着嗎？
——
平心而論，洛東星的生活很太平，至少和天蓋星比起來是如此。
但那只是這顆星球本身沒有什麽戰亂，秩序又比較好而已。
對于卡爾來說，只是從一個無人地獄轉移到了有人地獄而已。
而無人地獄，至少還有安寧。
這種花裏胡哨的地方但凡只要是存在，就說明游戲公司用心了，是值得表揚的細節。
再多的道具，我們收集玩家都是不會嫌多的。
“這個有一套嗎？”
騎士撓了撓頭：“集齊七個的話，可以去一次聖殿。對您來說可能沒……”
沈時序掉頭就走：是的，沒有意義。只要沒有空氣牆，玩家什麽地方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
可惜，也不能召喚神龍。
第二天是學校的假日，也就是說，沈時序不用蹲在教室裏維持着聽課十秒鐘——睡覺——被大眼一射線叫醒——獲得科技學習進度——聽課十秒鐘——接着睡覺這種循環當中，而是可以在學校內外到處逛逛找事情幹。
亂逛的過程中，沈時序突然在學校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絕妙的地方。
角落堆着一些報廢物品，又有個半米左右的坑，被幾個一米高的桶圍住，非常隐蔽的一個地方。
怎麽說呢，不論你玩的是像素游戲、普通2d游戲、2.5d游戲、3d游戲、還是vr游戲，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看起來平平無奇，但當你走到這個位置之後再一回頭，發現自己無論是跳、蹲、沖刺、放技能、掄武器、還是360°陰暗爬行，都沒法從這地方逃出來了。
也就是所謂的“卡住了”。
當然了，各家游戲廠商對此也都有自己的解決方法：呼叫GM、傳送、或者直接讀檔。
那麽問題來了，虛拟游戲也是如此嗎？
……嗯？
“簡單來說，”大眼說，“您腳下有個炸彈，當車輛啓動後，一旦停下就會爆炸。”
沈時序：“是嗎？我不信。”
玩家松開油門，果斷地一腳踩死了剎車。
檢查過NPC的狀況沒什麽問題，沈時序才拉開烤箱門把他放出來。
保安NPC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他狐疑地打量一眼只穿着一件外套和凱夫拉作戰服的沈時序，倒也沒猶豫就往外爬了：“非常感謝您的出手，不過這到底是個什麽地……”
他說着說着，站到地上一回頭就看見了烤箱，問題戛然而止。
此時的沈時序已經拖着第二個被凍住的NPC回來往烤箱裏塞了。
見到第一個解凍的NPC一臉震驚地站在旁邊，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玩家也很習以為常：NPC嘛，不幫忙是常态，他們光是站在那裏不擋住互動按鍵都不錯了。
第二個NPC還要高一點，于是更加塞不進烤箱裏，不管再怎麽強行操作，烤箱門都關不上。
沈時序歪頭打量了幾秒鐘，拔出刀，在第一個NPC“等等！”的驚呼聲中，唰唰削掉【低溫保存的人體】頭頂帽子和腳下軍靴的部分，減少了大約十厘米的高度。
這下門就能合上了。
十秒鐘過後，醒過來的第二個NPC也“咣”地撞到了烤箱的頂部。
作為系列任務，正道的光第一階段完成後所發放的獎勵裝備已經被沈時序頂在頭上了。
雖然這個金色光環怎麽看怎麽暗示着玩家馬上就要升天……不過勝在屬性強勁，全屬性+50耶！
但在完成第一階段的收集後，這系列任務就再也沒有觸發過——沈時序幾乎都把它忘記了——直到現在！
他手上纏繞着淺綠色的氣流，一看就知道是個法系職業。
“怎麽，會風刃了不起？”火冒三丈的沈時序打開背包翻出一本【死靈之書（寒冰）】，“誰不會啊！——Siri，給我放一首《Arthas my son》，要高潮部分。”*
“好的，玩家。”
伴随着拉風激昂的音樂，沈時序氣勢洶洶地翻開手裏的死靈之書就開始念咒，準備和對方來一波無畏的法師站樁對轟。
念了幾個字後，她停了下來。
……忘記了，這個道具之所以會被留在包裏就是因為剛拿到手的時候發現有個生僻字不認識，念不下去。
沈時序沉默着擡頭看看對面越聚越多的星盜，又安靜地扭頭看看魚工智能，最後存了個檔，光明正大地問：“這個什麽字？”
為什麽一條寒冰咒語裏會有個雥字？搞個什麽“沉睡在以太之中的冰之瑪那啊聽從我的號令”之類的是不夠酷炫嗎？？生僻字認識得不夠多就不配學法術是吧？
魚工智能淡定道：“zá。”
對面的一個星盜嘲諷地笑出了聲。
沈時序擡頭記住了他的站位：就算技能打不死你，玩家我也會親自打死你！
那個星盜抱着手臂，擡起下巴說：“我們是銜尾蛇，你沒忘了吧？白夜。”
另一個星盜嘿嘿一笑：“正好把白夜一起抓回去，老大對她的體質很感興趣，又有很多勢力想抓她，賣了都不虧。”
“幸好因為猜到她可能會在，才多派了人來——不然又和洛裏一樣陰溝裏翻船，哈哈哈哈。”
當着這一群紅名的面，沈時序麻溜回檔，超常發揮地把嘴巴舌頭互相打架的這條古怪咒語“寒冰”一口氣念完，配合一個帥氣的響指。
開玩笑，誰和NPC吵架？我們玩家只會直接把NPC打死=）
被使用後的死靈之書立刻化作齑粉，悄悄融入空氣。
這已經是沈時序得到不知道第幾本《死靈之書》，但她明确記得之前的都是假冒僞劣産品，念完啥反應都沒有。
可這一次，響指聲清脆落下的瞬間，走廊裏的溫度便一瞬間不自然地降低了。
随之而來的，便是輕微的、冰霜凝結時産生的窸窣響聲。
星盜們不笑了。
壓迫性的、無形的死亡氣息悄然而至，籠罩住了這條剛才還和平無比的普通走廊。
有幾個星盜已經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天花板，謹慎地開始向後退去。
下一個瞬間，密密麻麻的、每根都有一人多高的巨型冰柱轟然砸穿建築物的頂部，兇狠無情地紮穿了這群剛才還拽得不行的星盜們。
幾個速度快的星盜掉頭就跑，但根本來不及離開精準定位似的冰柱。
一旦身體和冰柱接觸，就會迅速被融入其中，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冰柱随之重重落地、底部尖錐深深插入地面，化作一支散發着森森寒氣的死亡長矛，其中又包裹着一個或數個面目猙獰的星盜。
限時任務裏的紅名星盜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被全滅了。
沈時序拍拍手上的書灰，也擡頭望天，發出玩家對特效的贊嘆聲：“真壯觀。”就是對于一次性魔法卷軸來說，用在這種地方可能有點浪費……算了，這玩意兒也時靈時不靈的。
随後，更多的冰柱從天而降，它們争先恐後地互相碰撞、擠壓，巨物的集中打擊讓半邊建築化為碎粒，就連地殼也被砸得隆隆震動，大半的總統府瞬間就變成了一座憑空出現的岸上冰山。
作為施法者的沈時序嘆為觀止地欣賞了幾秒鐘這豪華特效群體攻擊，掏出通訊儀靠在冰山上舉着大拇指拍照留念、又拍了段視頻，然後才猛地反應過來：“卧槽，綠名NPC。”
顧不上自己一身的寒霜和冰渣，沈時序翻了下地圖就趕緊往任務NPC那裏跑，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還好還好，我放大招前存檔了。
在她身後，代表着死亡的冰柱仍在持續不斷地浮現、墜落、添磚加瓦。
攻擊持續了足足一刻鐘，最後化作一座通體是冰的巍峨高山。
這是近期進來的所有犯人口中高頻率出現的臺詞。
【基礎物質（原液）】。
【破壞：4%】
【任務“走丢的小狗”已完成】
【沒有用過的項圈*1】
【旺財的寶貝*1】
【旺財的寶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