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誰1

我是誰1

驀地,在場衆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伊耿的身上。

沒有人說話,但氣氛變了,好比凜寒的冬天,籠罩住夏日的池塘,暗流滾湧,魚群驚惶,水面冒出哧哧的白霧來。

伊耿一臉懵逼。

……請問?

少年長得絕對不難看,眉眼端正,五官秀麗,臉上還有一些青澀的雀斑,像是清晨時分盈滿露珠的百合花。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白思禮一陣汗毛倒豎的惡寒,怎麽會那麽像——

百年前死去的伊麗斯殿下?

私生子?

不不不,時間上說不通,殿下早就化為了枯骨,怎麽可能會有一個如此年輕的……

突然,白思禮的視野裏,闖進了一泓黯淡的刀鋒。

是伊拉斯出手了。

“群星帝王”伊拉斯,愛他者無數,恨他者更多。這位王座之上的傳說,拔出了一把貌不驚人的軍刀,刀身纖長,微微彎曲,像是新月鋒利的邊緣,呈出比血更紅的顏色。

惝恍間,伊耿竟然覺得,這柄血紅色的軍刀,竟有幾分眼熟……

沒等伊耿想清楚,伊拉斯的刀鋒,業已逼近了伊耿的喉嚨。

——伊耿·奧古斯都,一定會死。

這是伊拉斯的意志。

群星帝王的意志,百年來間,猶如烈火,無可阻擋地,行進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之上。

锵!!

千鈞一發之際,是林有了動作,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刮起了一道飓風,把林燦金色的長發吹得四散飛舞。

聖劍“咎瓦尤斯”,掠起了一道急惶惶的驚電,恍惚間像是一條光輝燦爛的金色河流。

它後發而先至,截住了,伊拉斯的軍刀。

兩刃交擊,鋼鐵轟鳴,最頂尖的高手對決,常人連産生的噪音都難以忍受,伊耿胸腑間一陣氣血翻湧,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血濺在小眼球的身上,居然奇妙地“融”了進去,小眼球的瞳仁裏,吊詭地鑽出一縷嬰兒藍的火焰來,和伊耿的眼睛竟是一般顏色。

但此時沒人在意這大眼珠子。

林與伊拉斯匆匆對了一劍,黃金色的風雨、黑紅色的怒焰,正面對撞在一處,巨響震天、疾風勁卷、塵雲飚湧,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下空腔,兀地多出了一道恐怖的大坑來!

法師有法力,戰士有鬥力。

根據屬性的不同,鬥力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和狀态。

林的神聖鬥力,就是烈金色的火焰,或者鉑金色的光雨。随着耀庭信仰的傳播,這種屬性的鬥力随處可見,但凡是跟耀庭沾點親故的戰士,基本上都是神聖鬥力。

而伊拉斯的鬥力,則是極為罕見的,它像是燃燒着的濃墨,邊緣卻透着濃郁的赤紅色。

這是“幽冥鬥力”。

這是死靈力量,在戰士身上的體現,大詩人紀慈曾經說過,地獄即是陛下軍刀的延伸。

伊拉斯其人,就是死亡本身。

林一劍撞開了伊拉斯的軍刀,撞開了直指伊耿的死亡。

金發飛舞,光焰纏身,林面色依舊淡然,甚至不忘了使用敬語格:

“陛下神威,令人心折。”

光芒燦爛刺眼,但伊拉斯眼都沒眨,皇帝陛下眼睛不好使,林的鬥力再怎麽酷炫,在伊拉斯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團湧動的白光而已。

伊拉斯沉默了。

因為他很是無語:

“……你他/媽/的有病?”

皇帝陛下果然是個風雅人,一開口便是文明用語,直抒胸臆,酣暢淋漓:

伊耿是伊麗斯渎神的證據。

你作為伊麗斯的宣誓守護騎士,不應該第一個殺了伊耿,捍衛她的榮譽嗎?

——你攔我的刀,你他/媽有病?

誠然,有很多理由,來解釋林的行為。

比如騎士的正義——伊耿只是個孩子;

比如漫長的時間——已經無人在意,死去百年的公主,是否如耀皇有染;

但林偏偏選了最刺耳的一條。

林嘆了口氣,輕描淡寫,一本正經:

“可夫人會傷心。”

伊拉斯:“……”

剛準備拉架的薇瑟:“……”

興沖沖加入打架的白思禮:“……”

伊拉斯聽得呆了,他生得陰冷而秾豔,像是一頭美麗而陰毒的蛇鹫,這個茫然的表情放在皇帝陛下的臉上,好比妖豔的蛇鹫,染了一頭熒光綠,變本加厲地搞笑起來。

伊拉斯看了看薇瑟:

你們——?

這一瞬間,伊拉斯真像是個冷宮妃子,因為被寵妃騎臉嘲諷,求助似的望向“皇帝”:

老公你說句話啊!!

“皇帝”薇瑟:“……”

薇瑟已經懵了,伊拉斯看她,她只好看林:

诶?

林矜持而隆重地點頭:“嗯。”

薇瑟:“……”

你嗯什麽,你解釋啊!

林明明什麽都沒說,卻好像什麽都說了,伊拉斯立刻覺得自己懂了——

這兩人,背着我,搞/上/了。

薇瑟:“……”

等等,等一等,薇瑟企圖控制這個場面:

“陛下,這是誤會,您和騎士先生之間,出現了很多誤會……”

伊拉斯只聽見了一個單詞:

先生?

林叫薇瑟“夫人”,薇瑟叫林“先生”。

伊拉斯面色冷酷,心卻碎了一地:

——他們一定搞/上/了,說不定伊耿就是他們領養的,怪不得黃金雨都能把伊麗斯給忘了,原來是有了老婆忘了老娘。

伊拉斯低下頭去,玫瑰金色的額發,娓娓地跌落向下,他像是一條淋雨的大狗,不存在的耳朵都蔫了下去。

薇瑟心中警鈴大作,她眼皮狂跳起來,迅速地往後退。

她可太了解伊拉斯了。

伊拉斯可不是什麽“淋雨的大狗”,傷心了會夾着尾巴獨自抽噎,群星帝王要是有如此人畜無害,元老院全體做夢都會笑醒。

真要形容的話,伊拉斯是女鬼。

不,就算是女鬼路過,也會挨伊拉斯一個大嘴巴子。

伊拉斯陰暗地下令:

“小雪花,去,做掉這個死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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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花,指的是“白銀雪”白思禮,伊拉斯很喜歡用“花”來指代女性。

死黃毛指的是——

林陽剛地微笑:“陛下,容我糾正您,我是金發。”

伊拉斯陰暗地冷笑:

“——閉嘴是屍體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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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像是一塊餅幹,“啪”地掰成了兩半。

一方面,伊拉斯扔下一道命令,便徑直地走向伊耿。

“陛下,”薇瑟攔在了伊耿身前,“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他……”

伊拉斯冷冷地打斷她:“讓開。”

薇瑟咬了咬下唇,張開了手臂,像是母雞保護她的幼崽。

伊拉斯頭疼,啧了一聲。

他擡起手腕,舉起軍刀,這動作足夠的慢,慢到一個老奶奶能爬着把馬路過完。

薇瑟一動不動。

她接了牧醫的委托,她一定要保護伊耿——無論伊耿到底是什麽身份,他首先是薇瑟學生的兒子,牧醫還等着伊耿平安回家。

伊拉斯:“……”

他/媽/的,煩死了。

皇帝不再猶豫,高懸于頂的軍刀,猛地朝薇瑟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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