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上最苦的藥
第11章 世上最苦的藥
【你肯定是跟我裝病,整日訛我彈琵琶,彈古琴哄你入眠】
【騙我就罷了,還敢去逛青樓】
【看我不配一副全天下最苦的藥,讓你好好嘗嘗苦頭!】
蕭烨聞聽心聲,倒抽一口涼氣:
他看到我了?他在哪裏看到的?
我當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根本就沒找到他啊!
好你個墨景琛,竟然惡人先告狀!
明明是你先去逛青樓的,我只是去找你的!
我還沒跟你清算你去青樓的事情,你倒是先找我麻煩了。
三更半夜不睡覺,給我配全天下最苦的藥,這是人幹的事嗎?
蕭烨心裏氣歸氣,可是,轉念細想:
墨景琛若是好女色,也不至于上一世至死都未娶未納,一心為我。
他去紅袖閣,一定是為了查案!
他很要臉,不能提這事給他添堵。
于是,蕭烨擠出一個笑容,
“可能是案子破了的原因,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感覺已經好多了,心口和膀子都不怎麽疼了。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墨景琛再次擡眸看他,狹長的秋水鳳眸,漆黑又深邃,不見喜悲。
【不疼了?你疼不疼和喝藥有什麽必然聯系嗎?總不能浪費我的心血吧?】
蕭烨禁不住心中一凜:
墨景琛,不帶你這樣不講理的。
你一個讀書人,怎麽能蠻不講理呢……
翌日。
蕭烨還在夢裏回顧着上一世的金戈鐵馬,忽聽‘吱悠’一聲,立即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只見墨景琛端着一個茶盤,已經施施然地來到了自己的床頭。
他薄唇翕動,低沉溫柔又不可違背的語氣,吐出五個字,
“殿下,請喝藥~”
這可是墨景琛蒙着鼻子,辛辛苦苦熬了一個時辰的苦涼茶。
裏面放了黃連,苦參,婆婆丁,穿心蓮,蒲公英……
蕭烨看着滿滿一海碗,漆黑漆黑的湯藥,禁不住嘴角一抽。
苦澀的藥氣湧入鼻腔,瞬間要把他的天靈蓋沖飛了。
不是吧?天剛亮,你就來尋仇了。
墨景琛,你還是人嗎?
看墨景琛還是穿着昨夜在書房的那一身白衣,平日垂在額前的兩縷發絲還攏到了耳後,眼睑下,還隐隐地浮着一抹青黑。
天吶,他不會徹夜未眠,就為了給我熬苦藥吧?
我若是不喝,他怕是要一直杵在這裏,不肯去睡覺了。
他這麽單薄的身子骨,可不好這麽熬……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死都死過了,還怕喝苦藥嗎?
蕭烨想到這裏,端過大海碗,一飲而盡。
墨景琛心中咯噔一下:
【他從小就不愛喝藥,生病都硬抗,如今這麽痛快就喝了】
【難道,他不是在裝病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小傻面對危險的時候,自動忽略了身體上的幻痛呢?】
【這本來就是心病帶來的痛,随着心境發生改變,很合理】
【我可真該死,竟然這麽對待他……】
蕭烨聞此心聲,又來了底氣,清了清嗓子,皺着眉頭,賣慘,
“墨景琛,我怎麽覺得,我這左胳膊,比昨日疼得厲害了呢~
難道是昨天打鬥,傷到了?
你都不知道,那個采花賊,有多難抓,我險些就被他砍到了。
我感覺,自從生病後,我的武功,就大不如從前了。”
蕭烨不敢掉以輕心,他怕墨景琛又給他劃了什麽陰道,要送他去邊關,只能繼續裝病騙他。
【我可真該死,我不應該懷疑他,小傻從小就不會撒謊的啊】
墨景琛自責不已,鳳眸微黯,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我一定會給你找到治療方法的。你要放寬心,不要總想着疼。”
蕭烨點點頭,
“嗯,我寬心,你也不用太着急,別累壞了”
墨景琛淡淡應了一聲:
“嗯”
【能不急嗎?京城的事情,我已籌謀多年,如今萬事俱備,就差把你送走了】
【只有送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沒有軟肋在別人手中,做事才不會束手束腳】
【可是,他現在這身體狀況,唉!】
蕭烨心裏那個氣啊:
你還是想送我走!
那我這心口疼,胳膊疼,可就好不了了!
大不了天天喝苦藥。
反正,我嘴裏苦,你心裏苦,看咱們誰能耗過誰!
介于蕭烨的優異表現,皇上對蕭烨很贊許,賞賜頗豐,一躍成了皇子裏的佼佼者。
大皇子氣得眼冒金星:
蕭烨!你一個禦馬女生的兒子,也敢搶我這個嫡長子的風頭,我豈能讓你得意!
蕭烨在巡防營慶功宴當夜,營房的糧草庫着火了。
秋日裏天幹物燥,火勢一發而不可收拾。
巡防營的官兵拼了命地救火,搭上了兩條命,也于事無補。
事關重大,大理寺派人來調查,是否有人玩忽職守。
結果,一無所獲,判定就是由天幹物燥引起的。
方正義已經在大理寺來之前,發現了是有人故意縱火,因為,現場發現了墨家的火折子。
尋常的火折子,都是用竹筒制作的,只有墨家的火折子,是用不易燃的胡桃木制作的,并且,底部還刻了墨字。
蕭烨沒收了證物入懷,斷定巡防營還有大皇子的奸細,還得再清理一次,并且鄭重地叮囑方正義,
“這是有人要陷害本宮,把此事,爛在肚子裏!這次着火,就是天幹物燥,不能和巡防營的任何人有關!”
“是!”
方正義怎能不明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突然得勢,暗害必定接踵而至的道理。
只是,這麽蠢的栽贓方法,還真是讓他開眼界。
蕭烨火急火燎地回府。
他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墨景琛!
墨家這些年,受父皇冷怠,對外一直謹小慎微,火折子這種東西,絕不會流出去。
這只火折子,大概是他秋獵的時候,扔給沈绾绾烤衣衫的那個。
這只能說明,沈丞相,投靠大皇子了!
早知如此,當日,就讓沈绾绾溺死在河裏了!
恩将仇報的賤人!
蕭烨回到自己的皇子府,卻被下人告知:
“墨大人被接回墨府了。
今兒,墨府的馬車就在翰林院門口等着,管家親自來接的。
墨大人一散值,就被請上車了。”
墨府。
墨景琛的大伯墨子淵和大伯母葉梵音,高坐廳堂。
墨子淵身上沾滿了木屑,正饒有興致地擺弄着一個鬥拱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