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晨酒館,狹路相逢

第14章 清晨酒館,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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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水鎮的清晨和它的名字一樣,霧蒙蒙的,氤氲的霧氣中,一隊人馬正在出殡,最前排兩個人舉着威遠镖局的幡旗,少當家陳必達捧着他父親陳威的牌位,後面十幾個人擡着一口碩大的黑漆棺材,所到之處,冥幣開路。

溫如月走在送殡的人群裏,穿着素服,頭上別着一朵白花,代表她的父親送這個老朋友一程。

楚不歸站在樓上朝下看着,面無表情,葉星河站在他身側看着他,“出殡前,陳必達在祠堂發了毒誓,不殺楚不歸誓不為人。”

楚不歸淡淡道:“大晚上不睡覺,跑去聽別人牆角,原來葉少俠還有這樣的愛好。”

葉星河手肘撐在窗棱上,看着楚不歸笑,“我睡不着呀,你又不陪我喝酒,我只能自己找樂子了。”

說罷瞧了一眼滿是霧氣的小鎮,“不如你現在陪我去喝酒吧。”

楚不歸斜斜看他一眼,也不說話,意思很明确,這個時辰,哪裏有酒喝。

葉星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要走,“我知道有一家酒館,全天都開門營業的,現下正是吃早酒的好時候,他們店裏的招牌菜糯米排骨,下酒最好不過,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楚不歸并未防備,猛地被他這樣拽住,還未痊愈的那條腿驀的一軟,整個人就要朝前栽去,幸而被葉星河牢牢扶住。

楚不歸甩開葉星河的手,惱道:“你自去吃,拉拉扯扯做什麽,我不去。”

葉星河賠着一張笑臉跟他道歉,“一個人吃酒有什麽趣兒,這裏今日辦喪事,陰沉沉的,不如出去走走。”

楚不歸看着威遠镖局院子裏滿眼的白,還有來往匆忙的人,心裏确實不太舒服,人不是他殺的,平白擔個罪名,楚不歸三個字在這裏成了最惡毒的存在,楚不歸覺得自己好像确實該出去走走。

他拂了拂衣裳,對葉星河道:“我自己走。”

他腿上有傷,走的慢,葉星河也不着急,随着他的步伐慢悠悠踏着步子。霧氣中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沿途經過各種攤販,叫賣聲不絕于耳,路邊掀開的籠屜裏冒出滾滾熱氣,掌櫃熱情招呼來往人員買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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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不歸像個矜貴公子,落在凡塵煙火氣中,葉星河在他側身半步的距離,目光灼灼落在他的側顏,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錯。

兩人走到酒館,晨霧已散盡,有熹微的陽光從雲彩裏露出點頭,酒館裏喧喧嚷嚷,生意很紅火,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他們的招牌酒菜,酒是溫熱的黃酒,比尋常黃酒清淡些,還帶着點米酒的香甜,糯米排骨蒸得軟糯,入口綿密,配上黃酒,果真十分爽口,難怪他這裏生意好。

“如何?”葉星河問。

楚不歸點點頭,“不錯,你怎麽知道這地方的?”

“昨日聽牆角,聽見陳必達的夫人對丫鬟說,陳必達兩天沒吃東西了,讓丫鬟來這裏買酒菜,說陳必達最愛吃這裏的糯米排骨,我就記心裏了,想着帶你來吃。”葉星河說着給楚不歸夾了一塊排骨。

楚不歸心中微微一暖,聽他說聽牆角,又有些哭笑不得,“行走江湖,莫要仗着武功高強就為所欲為。”

兩人說着話,酒館裏走進來一行人,足足占滿了三張桌子,全是姑娘家,穿着白衣裳,每人手中一把佩劍,正是飛花教的人,而鳳南煙,碰巧坐在了楚不歸和葉星河隔壁的桌子上。

葉星河與她正對面,看到她的臉,微微驚訝,低下頭小聲同楚不歸道:“想不到江湖上還有這等絕色之人,平日都說飛花教弟子如何美貌,在這人面前怕是提鞋都不配了。”

楚不歸并未回頭,但他不看也知道飛花教教主的風采,也知道她清冷的性子,瞪一眼葉星河,“人家年紀都可做你娘了,放尊重些。”

話音剛落,一支筷子“倏”地飛過來,直直插在他們的桌子上,筷子沒入桌面一半,可見內力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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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南煙冰冷的視線投過來,和她同桌的一名飛花教弟子立刻起身,呵斥葉星河和楚不歸,“哪裏來的登徒浪子,口出狂言!”

“我們誇你師父長得好看,這也算狂言嗎?”葉星河嬉皮笑臉地對飛花教的女弟子說。

女弟子氣急,待要上前理論,被鳳南煙攔下,鳳南煙冷冷看着他們二人,剪水般的雙眸卻盛滿冰雪,“此前就是你們打傷了我教弟子嗎?”

葉星河想了想,好像确實和飛花教的人打過一架,于是大方承認道:“是啊,她們搶東西,這個習慣可不好。”

“好”字話音剛落,一襲強勁的掌風便襲了過來,葉星河和楚不歸忙閃避開來,鳳南煙一掌将他們所坐的那張桌子劈了個粉碎,酒壇子摔在地上,酒香四溢。

教主動了手,底下的衆弟子自然也不會閑着,齊齊圍攻上來,鳳南煙不等他們反應,再次揮掌而上。

葉星河灌力于掌心,接下了鳳南煙這一掌,兩人的掌風震飛了四周的碗碟,吓得還在店裏用餐的食客四下逃竄。

二人內力相當,一掌未分出勝負,同時撤掌,鳳南煙手腕一轉,中指和食指并攏呈劍勢,攻向葉星河的胸口,葉星河揮拳格擋開來,不料鳳南煙這一招乃是虛招,出招的同時左手已抓向葉星河的肩膀,她這一下牢牢扣在葉星河的肩上,似乎要将他的肩挖出個洞來,葉星河直覺手臂一陣酸麻,他立刻借勢急轉,一腳踢上牆壁,騰空轉了個圈,将鳳南煙爪心之力化解于無形。

二人這廂顫抖着,另一面楚不歸已被飛花教的弟子逼入牆角,他內力被噬心蠱所封,只能用生招來套,漸漸不敵,葉星河留意着他那邊的動向,奈何鳳南煙十分難纏,一時不能脫身。

他一掌掃過桌面,将殘留的碗打向飛花教弟子的後背,将幾人擊倒在地,暫解了楚不歸之困,鳳南煙在他出手的同時已長劍出鞘,劈斬而下,劍身險險擦過葉星河的手臂。

葉星河收斂神情,氣灌丹田,一手以兩指夾住鳳南煙的長劍,另一手揮掌而出,擊向鳳南煙的胸口,鳳南煙腳心點地,朝後滑去數丈,避開了葉星河的攻擊。

眼看着飛花教弟子起了陣将楚不歸圍在裏面,葉星河忙趁機飛身過去,一掌将她們幾人震開,可與此同時,他也将後背留給了鳳南煙,鳳南煙長劍劃過,劍氣破風而來,在葉星河的左肩劃開一道血口子。

“葉星河!”楚不歸眉心緊蹙,被葉星河牢牢護在身後,他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不知是不是被血腥味刺激,葉星河整個人神色都變了,眼底顯出從未見過的殺氣,擡眸的瞬間,旁邊的飛花教弟子吓得後退了好幾步,他死死盯着鳳南煙,勾唇冷笑,“我從不跟女人一般見識,看來今日老子是要破例了。”

說罷手已覆上腰帶,楚不歸深知他的武功,他若起了殺心,飛花教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他忙按住他的手,叫道:“星河,我們走。”

說罷掏出暴雨梨花針朝她們射去,這暗器足夠抵擋一陣了,楚不歸忙扶着受傷的葉星河從酒館後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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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打鬥來的突然,雖說葉星河後背的傷口不深,卻還是流了很多血,鮮血将他的後背侵染了一大片,他們不想這個樣子回去威遠镖局徒增麻煩,便找了一家醫館先行醫治。

醫館的大夫也是見慣了江湖上打打殺殺之事的,對于他們的出現并未太過驚訝,忙招呼他們坐下,先打了水,又拿了金瘡藥和紗布給葉星河止血。

不等大夫把脈,楚不歸已經摸上了葉星河的手腕,沉凝片刻,對大夫說:“白及三錢,仙鶴草二錢,紫珠葉二錢,棕榈炭一錢,當歸二錢,防風二錢,快去抓來。”①

把大夫聽得目瞪口呆,尋思這是來求醫的還是來砸場子的,當着大夫的面賣弄才學,這令他十分不爽,正欲張口回絕,楚不歸放了一粒碎銀子在桌面上,回頭對大夫說:“我也是大夫,事急從權,勞駕老先生快去抓藥來。”

見他态度好了許多,大夫這才舒展了神色,收了銀子轉身抓藥去了。

葉星河的後背上了些金瘡藥,又用布條包着,總算不再流血,楚不歸緊蹙着眉,看着面色蒼白的葉星河,心裏頗為不忍,“疼嗎?”

葉星河側過頭看他,用力點點頭,“可疼死了!”

楚不歸道:“大夫去抓藥了,你忍一忍。”說罷忍不住輕責道,“你也是習武之人,怎能輕易将後背留給敵人。”

葉星河定定看着他,笑道:“我一看你有危險,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楚不歸對上他的視線,心中微微一動,迅速将目光移開,“幸而鳳教主未下死手,否則你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她拿的可是龍吟劍。”

“憑她是什麽劍,還能要了我的性命不成,你放心,常言道禍害遺千年,我且有得活呢。”

“你也知道自己是個禍害。”楚不歸瞪了葉星河一眼。

葉星河笑着握住他的手,拿在手心裏晃了晃,“別擔心了,我方才騙你的,其實一點也不疼。”

注①:藥方子我瞎編的,随便看看不要深究,如果我的讀者有醫學生,請別罵我。

作者有話說:

感覺這篇文,是不是沒有人看呀QAQ

因為是群像,人物會比較多,進展也比較慢熱,前面是鋪墊埋伏筆,重場戲可能都在後面,第一次寫武俠,請多多收藏海星支持呀,拜托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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