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密碼門
第8章 密碼門
淩景從的溫度沿着手背傳過來，寧辭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但淩景從抓的很緊，甚至手背上隐隐能看見凸起的青筋，寧辭擡眼看向他，淩景從的目光像有溫度似的，讓他覺得自己臉上燙的灼人。
他張了張嘴，嗫嚅道：“淩總……”
淩景從打斷他：“不要叫淩總。”
寧辭重新張口，但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于是又閉上嘴。
淩景從看着他，慢慢松開手，認真說：“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不管是需要錢還是需要人，都可以來找我。我比淩響和更好用。”
寧辭垂下眼，即使淩景從已經非常直白地表明了這種想法，他卻依然還想給自己留一點無用的體面。
可能是因為……坐在對面的是淩景從吧。
如果答應了，恐怕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在淩景從面前挺直腰板了。
“不用了，”寧辭長籲一口氣，聲音很輕，“不過真的謝謝你。”
他站起身，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人突兀地站在了桌子旁。
寧辭擡眼看去，大吃一驚：“淩響和？你……”
淩響和陰沉着臉，二話不說就拽着他的手腕把他用力扯到自己身後，然後看着淩景從冷笑道：“淩總，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嗎？”
淩景從直視着他，毫不避讓：“你的人？他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他想和誰約會，想和誰吃飯睡覺都是他的自由，你想幹嘛？囚禁他嗎？！”
“對啊，”淩響和像是真被氣着了，胸膛急速起伏，聲音都變了調，“我給他錢，難道不應該我說什麽他做什麽嗎？”
咖啡館裏人不算多，但他們倆在這兒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一時間惹得其他人不斷扭頭看過來。
寧辭用力掙脫他的鉗制，攔在兩人中間勸架，淩景從稍微緩和了些，他伸手想去看看寧辭手上的紅痕，卻沒想到這個動作一下刺激到了淩響和。
淩響和猛然拽住了寧辭的衣領，把他拖向自己，吼道：“寧辭！你現在就告訴他，老子給你錢，你是不是應該給我睡，是不是應該聽我的話？”
咖啡館裏靜了一瞬，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摩擦挪動聲，所有人的視線，幾乎都聚集到了這個小角落。
寧辭臉上青白交錯，哆嗦着嘴唇去掰他的手，顫聲說：“淩響和……你先放開我……”
淩景從反應過來，立刻握住了淩響和的手腕，同時整個人上前一步，擋住了寧辭的身影，把那些探究好奇的視線阻隔在背後。
他用力分開淩響和的手和寧辭的衣領，擋在了寧辭面前，低聲罵他：“你瘋了？在這兒犯什麽病！”
“用不着你管！”淩響和驟然發力推開他，拽起寧辭往外走。
淩景從一個趔趄，勉強扶穩椅背站了起來，匆匆跟上淩響和的腳步。
淩響和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拖上車，一句話都沒說，冷着一張臉猛踩油門。
他一路狂飙，載着寧辭進了一個小區，粗魯地把他拽了下來。
路上寧辭嘗試開口和他溝通，但淩響和絲毫不配合，他說一句就暴躁地怼一句，簡直怼了他一路。
寧辭只好閉嘴，沉默地跟着他上樓進了屋子裏。
淩響和甩手關上門，怒氣值像是達到了頂峰，全都積攢着爆發出來：“你他媽給我一個解釋，寧辭？你怎麽又和他在一起？”
“我們只是談工作，”寧辭心力俱竭，耐着性子穩聲解釋，“長今建設要和公司合作，我必然要見他。”
“怎麽？你們公司只剩你一個人了？明天就要倒閉了？”淩響和不以為然，繼續咄咄逼人，“我難道沒跟你說讓你離他遠點兒嗎？你沒腦子嗎？聽不懂我說話嗎？”
寧辭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太陽穴隐隐作痛，“淩響和，你先冷靜一下，我跟他真的沒什麽，你要是……”
“我要是幹嘛？”淩響和聲音擡得老高，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張口咬他一樣，“寧辭，你他媽的別忘了，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他媽待在那個酒吧裏賣呢！你敢不聽我的話？”
寧辭聞言一滞，他擡頭看向淩響和，罕見地硬氣了一回：“我不是賣的，我在那家酒吧裏當的是調酒師。”他上前一步，緊盯着淩響和的眼睛，啞聲說：“你搞清楚了，淩響和，我他媽不是賣的，是你死纏爛打，你……”
“我怎麽樣？”淩響和輕蔑地垂下眼看他，嘲諷的語氣讓每個字都像針一樣刺進寧辭心口，“以前你怎麽裝清高都是以前了，我給你錢，你讓我睡，這不是賣是什麽？”
寧辭渾身都在發抖，淩響和玩味地看着他，忽然輕笑一聲：“我突然想到，這麽算的話，那豈不是誰給你錢你就讓誰睡？淩景從給你錢，你也會和他上床的，對吧？”
“閉嘴！”寧辭喉嚨無端痙攣，他哆哆嗦嗦地吐出兩個字，但這顯然沒有一點威懾力。淩響和挑了下眉毛，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聲音也平靜了下來，“好，很好。我們寧大攝影師也會罵人了呢，真是了不起。”
寧辭冷眼看着他，剛要開口說話，他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突兀的鈴聲在此刻的寂靜氛圍裏簡直稱得上是刺耳，寧辭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淩響和一把搶了過去。
“你幹什麽？！”寧辭驚呼一聲，淩響和從始至終都沒去看那個手機，他盯着寧辭的臉，狠狠地把手機摔到了地上。
鈴聲戛然而止，淩響和欣賞着他臉上呆滞的表情，心情很好地笑了出來：“寧辭，你得聽我的話啊。”
地上的手機支離破碎，淩響和用腳尖踢了踢屏幕蹦出來的碎片，輕輕說：“不聽話，我會生氣的。”
“淩響和……”寧辭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你是不是有病？你摔我手機幹什麽？手機又沒惹你。”
淩響和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走到他面前，忽然一擡手揪住了寧辭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按在了沙發上。
“沒有我的允許，你誰都不許見。”淩響和傾身壓在他背上，貼着他的耳朵出氣，“你給我乖乖地待在這兒，哪都不許去。”
“淩響和！”寧辭在他身下拼盡全力掙紮起來，罵道：“你他媽的混蛋！你這是非法囚禁！”
“随便你怎麽說。”淩響和拿起沙發上的一件白襯衫把他兩手捆在背後，站起來走到門口，“這屋子裏吃的喝的都有，你一會兒肯定能自己解開那衣服，以後我來這兒，你就伺候着，我不來，你就安分地待着。”
寧辭趴在沙發上艱難地坐起來，然而等他偏頭去看的時候，淩響和已經關上門離開了。
他暗罵一聲，想法設法地蹭着束縛他手腕的那件白襯衫。
淩響和綁的不算太緊，但也絕對不松，寧辭兩手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掙脫出來。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才發現這是個密碼鎖。而且從裏邊兒出去也需要密碼，寧辭試了試淩響和的生日，還有其他所有他能想起來的對淩響和有意義的數字組合，一個都不對。
寧辭皺着眉嘆了口氣，開始拿起掃把收拾地上散落的零件碎片。
門口傳來兩聲很輕的敲門聲。
寧辭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但他打不開門，只能出聲問：“誰呀？”
“是我。”門外的聲音輕輕的，聲線低沉，寧辭愣了一下，脫口問：“淩總？”
“是我，”淩景從聲音高了一點，“我可以進去嗎？”
“對不起啊，”寧辭腦袋靠在門上，隔着防盜門道歉，“裏邊兒也要密碼才能開門，我不知道密碼。”
防盜門貼着他的臉，金屬冰冷的溫度挨着皮膚，忽然讓他覺得有點難過。
周圍安靜了片刻，安靜到寧辭以為淩景從已經離開了，卻沒想到門外又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以為出了什麽事，才想着上來找你。”
“嗯，”寧辭鼻子發酸，小聲說，“沒什麽事……謝謝。”
“嗯，”淩景從的聲音聽起來離他很近，他輕輕敲了兩下門，聲音也輕輕的，“我不知道具體的門牌號，只知道電梯停在了七樓。我上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淩響和從這裏出來。”
敲門聲帶起了防盜門細微的震動，寧辭把手按在門上，覺得自己是在隔着房門撫摸淩景從的輪廓。
他沒說話，淩景從又說：“需要我找人把門打開嗎？”
“不用了。”寧辭嘆了口氣，如果回來被淩響和知道了，他肯定又要發瘋。現在他們的事被淩景從知道，他已經非常難堪了，如果淩響和真鬧到他媽那兒……
但是眼下有些事，還只有淩景從能幫他。
“淩總，”寧辭敲了敲門，“能幫我回公司跟王總說一聲嗎？就說我有點急事，今天請一天假。”
“好。”淩景從一口應下，寧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幫我找一下公司裏一個叫陸銳的人，讓他去醫院看看我媽，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但是我沒接到，我怕她有什麽急事兒。”
外邊兒靜了一瞬，淩景從應道：“好。”
“謝謝。”寧辭輕聲說。
門外沒了動靜，他扶着門往下滑，慢慢在門口蹲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