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巧

第11章 好巧

車上是他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淩景從好像很喜歡這款香水,每次他們見面寧辭都能聞到,而且……很濃。

淩景從打着方向盤,笑着說:“好巧啊,我剛才來這裏送一個朋友,正好看到你下樓。”

寧辭點點頭,抱着懷裏的飯盒,“那還真是很巧。”

話說出去了,他自己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淩景從會有朋友和他住在一個地方嗎?

不過淩景從沒給他留思考的時間,他一只手摸着身上的安全帶,不經意地開口說:“對了,昨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來着,只不過一直都沒人接……”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寧辭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可以說成是……竊喜?

他看着前面的一個紅綠燈,小聲說:“我的手機昨天摔壞了。”

“啊,是摔壞了啊。”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淩景從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帶着點笑意,淩景從清了下嗓子,安慰他說:“沒關系,我送你一個。”

“嗯?”寧辭驚愕地轉過頭,淩景從的側臉輪廓清晰鋒利,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對他挑了挑眉毛,笑着說:“沒事嘛,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送一個手機很正常的嘛。”

這個笑容讓寧辭一下紅了臉,他偏頭看向窗外,陽光穿過窗子灑在他的臉上,金黃的光芒讓他覺得很溫暖,他頭靠着車窗,在心裏輕輕“嗯”了一聲。

狹小的空間裏滿是淩景從身上的氣味,寧辭歪頭靠在椅背上,覺得自己有點昏昏欲睡。

他快阖上眼睛的時候,淩景從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淩響和的脾氣有點暴躁。”

寧辭一下清醒過來,他不動聲色地靠在椅背上,一時有點摸不準淩景從表達的意思。

“而且他還有點自私,”淩景從目視前方,聲音平靜無波,“長的還可以,人品不怎麽樣。”

寧辭沒敢搭話,車內安靜了一段時間,淩景從又說:“還喜歡四處留情,到處禍害小姑娘小青年。”

前面路口又有一個紅燈,淩景從停下車,轉頭看向寧辭,開始向他尋求互動:“你覺得呢?”

寧辭擡眼看他,淩景從臉上笑容燦爛,看不出什麽情緒。他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輕聲說:“我覺得……”

淩景從大發慈悲地接過了他的話:“他被家裏照顧的太好了,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除了那張臉還能看,別的都不怎麽行。”

像是為了證明他說的是事實,淩景從一連舉了好幾個淩響和小時候的糗事,來印證他的說法。

寧辭看着他,偶爾附和兩句“是、對”,他看着淩景從滔滔不絕的架勢,覺得淩響和最近一定是惹到他了,不然淩景從不會這麽在背後說人壞話的。

淩景從說了一陣兒,大概是覺得嘴有點兒幹,才終于止住了話頭。

他瞥了寧辭一眼,猝不及防地問他:“跟淩響和在一起,應該會有點辛苦吧?”

“什麽?”寧辭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幹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只是他沒想到,淩景從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寧辭嘆了口氣,如實說:“三個多月吧。”。

陽光從他按下的窗戶照進來,照到淩景從胸前的領帶夾上,反射出的金屬光澤晃過寧辭的眼睛,他看着那一縷陽光,覺得自己有點明白淩景從的意圖了。

是來替他弟弟把關的嗎?

他自嘲一樣地輕輕笑了一下,聽見淩景從又問:“你喜歡他嗎?”

寧辭愣了一下,看着後視鏡沒說話。

淩景從咳了一聲,給自己找補道:“我只是覺得,你和淩響和……你們……”

他磕磕巴巴地說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能完整地說出來一句話。

“算了不說他了,”淩景從小心地瞄了他一眼,打了個哈哈跳過了這個話題,他把車開的奇慢無比,再度開口問:“你能力這麽強,是哪個學校的呀?”

寧辭眉心一跳,說:“市A大的。”

“好巧!”淩景從驚訝地轉頭看他,“我們是校友啊。”

“是嗎?”寧辭盡力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附和他,“确實很巧。”

“你是什麽專業的呀?”似乎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繼續聊下去的話題,淩景從一點一點踩着油門,東拉西扯地亂聊,“我學的金融管理。”

“我是攝影系的。”他問什麽寧辭說什麽,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有點莫名的尴尬。

淩景從繼續沒話找話:“當時怎麽想着學這個呀?是很喜歡拍照嗎?”

“我嗎?”寧辭輕輕呢喃了一句,偏頭看向車窗外,慢慢說,“不算喜歡吧,我媽喜歡拍照,就讓我學這個了。”

“這樣啊,”淩景從偷偷瞟他,看到他表情沒什麽變化以後,小聲問,“那你喜歡什麽呢?”

“喜歡什麽……”寧辭自言自語地念着這幾個字,半晌短促地笑了一聲,“我沒什麽喜歡的,正好有這麽一個選項,幹脆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他轉頭看向淩景從專注開車的側臉,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裏的人。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淩響和的車總算開到了寧辭公司樓下。

他解開安全帶,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寧辭已經先他一步下了車。

他跟着跑下去,隔着車頂和寧辭拜拜:“我今天公司有點忙,一會兒我讓人把手機送過來,你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

寧辭看他一眼,笑着點了點頭。

·

他進公司的第一件事,就跟陸銳借了手機打給他媽。

電話嘟嘟地響了一會兒,闫善新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了過來:“小陸啊,怎麽了?”

“媽,是我。”寧辭拿着手機探出窗子外,感受着吹過臉上的微風,“爸昨天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是啊,”闫善新嘆一口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來了個挺帥氣的小夥子,說是你的朋友,我也沒好意思和他說這事兒。”

“我朋友?”寧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他俯瞰着樓下螞蟻一樣的小人影,出聲問道,“昨天去的不是陸銳嗎?”

“不是啊,”闫善新聽着他的語氣頓了一下,聲音弱了下去,“小陸我認識,昨天那人高高的,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

寧辭抿着嘴,心裏逐漸有了一個猜測。

“他跟您說什麽了嗎?”

“也沒說什麽,”闫善新的聲音猶猶豫豫,“他還當着我的面給小陸打了個電話,他們說你要搬家,問了我你的地址……”

搬家?寧辭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有點離譜,他不知道去的人是誰,但也不想讓闫善新太過操心,随口把這事兒糊弄了過去:“我忘了,昨天陸銳有事,那是另一個朋友。”

“沒事兒媽,搬家的事我也能搞定,”寧辭急着把這事翻篇,“昨天爸給您打電話說什麽了嗎?”

“還能說什麽呀,”闫善新的憂愁仿佛要沿着聽筒爬出來,“他死性不改,老樣子,我沒搭理他,罵幾句就罵吧。”

“對了,”她的聲音忽然焦急起來,“你見你爸了嗎?你可千萬別讓他碰見了,要不然他纏着你,肯定給你惹不少麻煩。”

“我沒事,他沒找到我。”不遠處的陸銳正沖他招手,寧辭直起身,朝他走過去,“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先挂了,我回頭過去看您。”

闫善新交代了兩句,挂了電話。

他把手機還給陸銳,兩個人并肩往辦公室裏走,陸銳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跟淩總怎麽樣了?”

“我跟淩總一點關系都沒有。”寧辭接了杯水,跟他靠在飲水機旁聊了起來,“昨天去醫院看我媽的是誰啊?”

“淩總啊,”陸銳鬼鬼祟祟地捂着嘴,“這你還要問我?”

“我說了我和淩總沒關系,”寧辭抿了口水,淡淡掃了他一眼,“你成天在公司又沒事幹,昨天幹嘛不去看我媽。”

“我倒是想去啊,”陸銳跟晃蕩酒杯似的晃蕩透明玻璃杯,語氣誇張,“那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嘛。”

寧辭沒搭理他,他放下杯子拍了拍陸銳的肩膀,“幹活兒去,一會兒下班了我去看看我媽。”

他坐在電腦跟前看了一會兒,前臺值班的同事進來給他送了個盒子,陸銳眼尖地湊過來,先他一步拆開了盒子,“還說你和淩總沒關系,瞧瞧,”他從側邊的縫隙裏抽出一張小紙條,掐着嗓子念了出來,“有事打給我,這個號碼會一直用。”

寧辭臉上有點挂不住,伸手搶走那張小紙條,冷着臉說:“閉嘴,再這樣我扣你工資。”

“哎呀呀,再這樣我扣你工資~”陸銳怪聲怪氣地學他的話,在寧辭眼刀子飛過來之前輕巧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寧辭咬緊後槽牙才克制住想給他一拳的沖動,他拿出手機,展開手心裏的字條。筆鋒蒼勁尖銳,文字下面的一串號碼寫的十分飄逸,他看了半晌,默默把紙條揣進了兜裏。

開機,插卡,屏幕上驀地彈出兩條消息。

——淩響和:你去哪兒了?

——淩響和:不回來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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