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禮物

第15章 小禮物

目送着任丘的背影消失後，淩響和一把攬住寧辭坐了下來，對他調侃道：“他怎麽惹你了？有仇當場就報，真是可以啊。”

“沒什麽。”包廂裏的音樂很吵，寧辭不想喊得太大聲，只能湊近淩響和的耳朵跟他說話，“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

“不喜歡這兒？”淩響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頭，“等我一會兒回來了就走。”

他順手摸了把寧辭的臉，轉身朝衛生間的方向走過去。

任丘正在洗手臺邊上擦褲子，他伸手去接水的時候，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鏡子，淩響和抱胸站在他身後，在鏡子裏似笑非笑地和他對視。

“哎呦我操，”任丘跟觸電了似的轉過身，屁股都撞到了洗手臺上，“你他媽幹嘛啊，站後邊兒怎麽不出聲啊！”

“我剛過來，誰知道這也能吓着你。”淩響和斜着身子靠在旁邊的牆上，看任丘繼續清理褲子，淡淡道，“你喜歡寧辭啊？”

“是啊，”任丘大方點頭，“他這樣兒的還挺少見的呢，跟以前那些都不一樣。”

“怎麽，”任丘伸手去扯抽紙，看着淩響和挑眉道，“這個不行？”

“嗯……”淩響和垂下眼看着洗手臺，沉吟半晌才開口說，“現在不行。”

“呦，看來你還真挺喜歡他的。”任丘搭上他的肩膀，識趣地妥協，“那行吧，你先玩着，過陣子再說吧。”

淩響和皺着眉和他對視一眼，原本平靜的心緒莫名煩躁起來，他站直身體抖掉任丘的胳膊，冷着臉點了下頭：“先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包廂裏燈光紅紅綠綠的，晃的寧辭腦袋有點暈，他靠坐在一個角落裏，能感覺到淩響和那幾個朋友的視線不時從他身上掠過。

他捏着酒杯，有點弄不懂淩響和是什麽意思。

不過幸好這樣尴尬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大概過了五分鐘，他看見淩響和甩着手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走吧。”淩響和走到他跟前，臉色看起來有點古怪，但還是耐着性子去拉他的胳膊。

寧辭順勢起身，跟在淩響和身後徑直走出了包廂。

一直到回到車上，淩響和的表情一直都是怪怪的，他發動汽車，和寧辭說話時的語氣跟一個小時之前去接他的時候完全不同：“接下來想去哪兒？”

“我都可以，”寧辭看着後視鏡裏的倒影，察覺到淩響和的情緒有些不對，轉頭說，“要不一起去吃個飯？”

淩響和神色怏怏地擺弄着方向盤後邊兒的一個小擺件，搖頭說：“算了，我不想去吃東西，要不先送你回家吧？”

“可以。”寧辭順着他的話，“我都行。”

兩人在車裏一路都靜悄悄的，到了寧辭家樓下，他下車的時候，淩響和才終于又開口說了一句話：“明天你下班的時候我去接你。”

寧辭愣了一下，不知道淩響和又唱的是哪出戲。他一只手扶着車門，彎腰看着淩響和的臉，“我知道了。”

淩響和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麽話要和他說，但兩人對視了半晌，他也沒再說出一個字來，而是沉默地點點頭，開車出了小區。

寧辭覺得他今天有點莫＄名其妙的，他看了一眼車尾消失的方向，轉身上了樓。

隔壁老太太又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他回去的時候看見老太太精神矍铄地盯着樓梯口，簡直像個業餘哨兵一樣。

“奶奶，”寧辭走過去叫她，“您怎麽又坐在這兒啊？”

“我這一天到晚都得看着呢。”老太太這才看見他，扶着門框站了起來，“今天回來的還挺早的呢，跟你朋友在外邊兒吃飯沒啊？”

“沒有。”寧辭看見小平從老太太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對着他眨眼睛，“小寧叔叔快來吃飯！”

“來啦。”寧辭進屋子關上門，摸着小平的腦袋往裏走，聽見老太太說：“今天你爸回來了，我估計他是去了趟醫院。”

“醫院？”寧辭整個人都停頓了一下，說：“我之前已經給我媽辦好轉院了，他怎麽還能找着呢。”

“應該不是去找你媽了，”老太太開始收拾餐桌，“我看他回來的時候自己頭上胳膊上都纏着繃帶，估計是被人打了。”

“這樣啊。”寧辭點點頭，思考着坐下來，然後感覺到小平偷偷往他手裏塞東西。

“小寧叔叔，”小平的臉貼在他手上，小聲說，“這是一個小禮物。”

寧辭低頭看了他一眼，手心裏是一個用紙做的小袋子，能摸到裏面有一張長方形一樣的卡片，硬硬的，還有點硌手。

他正要打開的時候，小平捏住了他的手指，“要自己晚上偷偷看。”

寧辭愣了一下，老太太正好端着東西放上桌，招呼他們：“先吃飯，一會兒你們倆再研究。”

他順手把小紙包揣進兜裏，應着老太太的話開始吃飯。

吃完飯以後他幫着老太太收桌子，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他洗了澡進了房間裏。

寧辭從兜裏拿出小紙包，翻來覆去地端詳了一會兒，輕輕撕開了個小口子。

他翻轉手腕往出倒了倒，一張銀行卡從裏面掉了出來。

寧辭愣了下，猶猶豫豫地撿起銀行卡，另一只手捏着小紙包，靜止在了床上。

片刻後他回過神，瞥到小紙包內側有一段鉛筆寫的模模糊糊的字。

他把紙展開，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小寧叔叔，這是我攢的一點錢，給你用，你不要出去打黑工。”

寧辭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反複确認自己現在是清醒的之後，深吸一口氣下床打開門，靠在門口面不改色地對小平笑了一下：“小平過來，叔叔給你檢查作業。”

小平懵懂地拎着作業本進來，寧辭咔噠一下關上門，背靠着門蹲在他面前，臉色嚴肅：“叔叔問小平幾個問題，小平不能說謊啊。”

小平看着他點點頭。

寧辭清了清嗓子，腦袋裏的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他摩挲着手裏的銀行卡，出聲問：“小平，剛才你給叔叔的小禮物，裏面是什麽東西？”

“是一張銀行卡，”小平立馬回答，“裏面是我平時攢下來的一點錢，給小寧叔叔拿去用。”

“那，銀行卡是小平自己的嗎？奶奶知道嗎？”寧辭眯了下眼，挑眉繼續問。

“是的，奶奶不知道。”小平眼神堅定，抱着作業本看着他的眼睛說，“小寧叔叔也不能告訴奶奶。”

寧辭挑高了眉毛看着他，兩人對視半晌，小平還是一副無比認真的表情。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着小平的臉說：“你知道銀行卡怎麽辦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啊，要是不說實話的話我就出去告訴你奶奶了，讓她打你屁股，給你做一桌子青椒吃。”

“不要吃青椒！”小平捂着臉喊了出來，眼巴巴地瞧着寧辭，安靜片刻後小聲說，“那我告訴你吧。”

寧辭沒說話，偏了下頭，做了個仔細聆聽的動作。

“嗯……”小平支吾了一會兒，手指卷着作業紙的邊緣，斷斷續續地說，“銀行卡，是我放學的時候一個叔叔給我的，讓我找個理由送給你，但是不要提到他。”

寧辭嘴角抽搐了一下，說：“所以你才說銀行卡是你自己的？”

“嗯，”小平點頭，“我聽到平時爸爸媽媽來的時候，就是這麽跟奶奶說的，所以我才想出來這樣說。”

“那那個叔叔你認識嗎？”寧辭繼續問。

小平先是搖搖頭，然後停頓着思考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小孩的聲音透着脆生生的稚嫩：“之前不認識，但是現在認識了。”

“哦？”寧辭看着紙條上的字，意外發現了剛才沒有看見的一串數字，“怎麽認識的？”

“他在學校門口請我吃東西，請了好久好久，我們就變成好朋友了。”小平答道。

數字前面還有幾個字：“銀行卡密碼——021206。”

寧辭沉默良久，開始打開手機查銀行卡的餘額。

五十萬整。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寧辭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堵的他胸口一陣發悶。

他身邊能随便拿出這個數目的人，一時間想不到幾個，最有可能的一個……大概就是淩響和了。

只不過……淩響和有什麽理由這樣做呢？

他嘆了口氣，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繼續問：“小平，那叔叔長什麽樣子？”

小平擡頭想了一會兒，說：“特別高，穿的特別好看，身上香香的，說話軟軟的。”

寧辭皺眉聽着他說話，雖然小平說的都不是什麽明顯的特征，但他總覺得這種描述和淩響和有七分像。

但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他站起身，摸了摸小平的腦袋，邊給他開門邊說：“以後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說話，這張銀行卡叔叔替你查清楚，以後也不能再亂說話了啊。”

小平乖巧地點頭，臨出門的時候仰頭看他，“小寧叔叔，你別告訴奶奶。”

“知道了，”寧辭拍了下他的臉，“去吧。”

他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劃拉手機，劃來劃去，查詢界面上的一串0總是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寧辭咬牙糾結半晌，還是決定給淩響和打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