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16.
“祁粟。”
厲天南唇齒間默念着這個名字,手掌落在祁粟的後腦上,來回揉搓了幾把,五指伸進他的發絲裏,唇角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
雖然厲天南跟祁粟素未謀面,但有關祁家的消息他有所耳聞,祁家的企業是這兩年才發展起來的,前幾年一直攀附着宋氏,宋氏一倒臺,轉頭就跟其它幾個商業圈的巨頭合作,把剩下附庸宋氏的企業一網打盡,全都收入麾下,祁粟的父親,祁氏的總裁祁一度可謂是手段狠辣,精明至極。
至于祁粟,表面上人人都稱一句祁二少爺,事實上他手裏面沒有祁氏集團的半點股份跟職權,因為他并不受祁一度的喜歡。
祁一度年輕的時候有一位愛人,兩人生活了将近三年,那個女人給他生下他的大兒子祁廷,家庭美滿,就差事業有成的祁一度專攻事業,遇見了祁粟的母親,厲天南并不了解中間發生的事情,只知道後來祁一度的原妻死了,祁粟的母親上位,不出幾個月就生下祁粟,祁粟十歲那年,祁粟的母親生重病成為植物人,祁一度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善待祁粟,想要把他當成聯姻工具鞏固自己的企業。
目睹着厲天南認真觀望祁粟全程的女人拍了拍眼前的車窗,臉上仍舊是一抹笑:“厲總,我這車一直停在路口也不好吧,這萬一被查到了要罰款的。”
厲天南回過神,一言不發的拉開後座車門,将祁粟塞進去,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邊,讓他的腦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頭。
“把祁二少爺送回家嗎?”女人開動車子,詢問的話語随之響起。
約是過去兩分鐘有餘,女人臉上就快要出現不耐煩的神情,才聽見厲天南開口的聲音:“不用,去厲氏旗下的酒店。”
“……”女人透過後視鏡看到意識不清的祁粟,還有一臉不容置啄的厲天南,臉上的神情頗有些複雜。
祁粟再怎麽不被他爸喜歡,那也是祁家的兒子,趁着祁粟喝醉以後趁人之危這樣真的好嗎?
女人在內心裏做着頑強的鬥争,終于還是在厲天南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下破防:“你的年終獎還要嗎?”
“那當然是要的。”女人回應的果斷,臉上又賠上笑容,心裏默默的跟祁粟道歉,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祁粟借酒消愁碰到厲天南這個魔頭,要怪就怪厲天南給的年終獎太高。
厲氏旗下的酒店距離這裏不遠,不過是六七分鐘的車程,轉瞬之間女人就把車子停在酒店門外,目睹厲天南扶着祁粟朝着酒店大門走去,輕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前臺正巧是今天的值班經理,周經理,一眼就認出從門口走進來的人是厲天南,瞳孔猛地一縮,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人,邊搓着眼睛邊從前臺走向厲天南,确定對方身份以後臉上立即挂上笑容:“厲總,您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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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天南微微擡額:“頂樓的套房是空的嗎?”
周經理将目光從醉醺醺的祁粟身上一閃而過,心中隐約升出些許猜測,不過看厲天南的神情顯然是讓他不要過問的意思,于是他後退幾步,朝着電梯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我帶您上去。”
“不用,房卡給我就可以。”厲天南直接說出拒絕的話語,周經理臉上難免有些挂不住,悻悻然收回手,去前臺取來頂樓套房的房卡遞給他。
厲天南扶着祁粟走進電梯,祁粟的腦袋一直在他肩頭磨蹭着,就像只依賴他的小獸,讓他內心的某個地方悄無聲息的軟下來一塊。
“滴……”房卡跟感應器相撞,發出微弱的應答聲,祁粟的後背一接觸到柔軟的床鋪,他就忍不住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枕頭裏,一片白皙的後頸暴露在空氣裏。
厲天南伸手把他的腦袋從枕頭裏面撈出來,跟他迷離的眼睛對視,透過他的眼睛,厲天南看到了一臉漠然的自己,好像跨越時間的溝渠重現了某些場景,厲天南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從來沒見過,但見的第一眼,就仿佛是久別重逢,相識多年。
“怪我好了。”厲天南很輕很輕的說了一聲,話音落下,腦袋裏有一根弦悄無聲息的崩碎,他吻上祁粟的唇角。
窗外的雨還在越下越大,并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祁粟恍惚間看清壓在自己身上那人的樣貌,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可他想不起來,他的嘴唇被啃咬的有些發疼,酒精燃燒了他的欲望,他的腦海裏湧現出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想要回應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就在祁粟即将把雙手繞過厲天南腦袋時,厲天南卻松開手,站起身松了松領帶,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祁粟的手指落空,渾噩的意識占據他的大腦,他徹底失去感知。
一整晚雨聲都沒有停過,越接近淩晨的時間段,打雷閃電的聲音就越發顯著,宋迩似乎格外懼怕這種聲音,在沙發上面不斷的蜷縮,雙手捂在耳朵兩邊,肩膀一聳一聳的。
半夜起來喝水的沈竹琛察覺到沙發上面的人影正在不斷的蜷縮,倏地皺起眉,朝着沙發的方向慢步走去,不由自主的擡起手在宋迩後背上拍打幾下。
開始沈竹琛是很僵硬跟随便的拍打,可察覺到自己的安撫起了作用,讓宋迩蜷縮的身影慢慢松懈,手下的動作放輕不少:“怕這怕那的,也不知道怎麽養成以前那個鬼性格的。”
有人陪着,宋迩連最開始急促的呼吸聲都開始變得平穩,再睡過去的時候四肢都是舒展開的,是很舒适的姿态。
睡醒以後宋迩還是準備按照老時間出門,只是今天宋迩并沒有按照昨天的早餐做,而是拿出櫃子底下的面條,按着昨天跟老板娘學的手藝煮出兩碗面。
面條的香氣從廚房裏彌漫出來,屋內的每個角落幾乎被香氣染透,睡夢中的沈竹琛吸了吸鼻子,從睡夢裏迷蒙的睜開眼睛,看向在廚房裏忙活的身影,在宋迩轉頭的那一瞬間,又迅速的閉上眼睛。
兩碗面大功告成,宋迩最後往上面加了塊雞蛋,灑了些許蔥花,端着邊緣放到餐桌上,扭頭看向床上的沈竹琛,老板娘說這面坨以後就不好吃了,得趁熱吃才行。
“沈,沈竹琛。”宋迩叫了一聲沈竹琛的名字,他明明是醒了的,但并沒有睜開眼睛應和,直到宋迩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又嘟囔道:“沈,沈竹琛,我,我給你,你做了面。”
“知道了,放在那裏,我等下會吃的。”沈竹琛把被子往上掩,冷不丁的聲音從縫隙裏面穿出來。
他的話音落下,宋迩立即喜悅不已:“好,我,我先去”
宋迩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沈竹琛就打斷了他:“帶傘,我可不是每天都順路過去接你。”
“好,我,我知道。”宋迩朝着門口玄關處望去,櫃子裏面放着兩把沒有拆封過的傘,揉完眼睛又擦了擦手。
如果說昨天的工作對宋迩來說非常順利的話,今天與其對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明明昨晚還對宋迩十分熱情并且別有所圖的老板娘今天清早看到他就一臉冷色,懶得理他的表情,老趙也并不熱絡,只是不輕不重的跟宋迩打了聲招呼。
宋迩沒放在心上,心裏暗暗想着可能是今天老板夫妻心情不好,自己一定要努力些,幫他們多做點事情。
老板娘的聲音忽然拉回宋迩飄搖的思緒:“你去把櫃子裏面最左邊的那個青花瓷碗幫我拿過來一下。”
“好,好。”宋迩小跑着進了廚房,朝着老板娘剛剛用手指過的位置走去,剛拉開櫃子,誰知第二層的瓷碗居然放在最旁邊,就在他眼前“哐當”一聲砸下來。
宋迩手足無措的往後退了一步,眼前全都是瓷片的碎渣,老趙跟老板娘同時聽到了聲響,一起跑進了廚房。
老板娘率先給老趙遞了個眼神過去,老趙斟酌一會,張了張嘴,音節難以從口中吐出。
見此,老板娘直接走上前去,滿臉心疼地看着被摔碎的瓷碗,捂着心口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天吶,這可是我專門托朋友從古董市場買回來的,花了我整整三千塊。”
這要是換成別人,當然一眼就能識破她拙劣的演技,可宋迩對這些東西又不了解,也沒什麽見識,眼看着老板娘一副快要落淚的樣子,更是心慌:“我,我……”
這碗畢竟是他砸碎的,他就算是想要辯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腦袋一時間就卡起了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已經被你摔碎,你看看你,這才在我們面館幹了兩天,就闖出這麽大的禍,如果你再幹下去的話,我們面館還要不要做生意?”
老板娘越說越生氣,捂着胸口的手伸向掉落進洗手池裏的碎瓷片,撿起其中最大的一塊,放在眼皮底下打量:“這是要氣死我。”
是你以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