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61.

“他醒了!”宋迩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我現在去看看他。”

沈竹琛本來想要擔憂他的身體,看到他一臉堅決的模樣,眼眸微轉,選擇了松口:“嗯。”

來到監護室外,宋迩看着床上面色如紙的父親,眼眶隐約有點泛紅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斷續:“父親。”

睡眠很淺的宋治也聽到耳邊熟悉聲響,幾乎是在瞬間睜開眼睛,與他對上視線,喉間微張,弱弱的聲音發出:“小,小迩。”

“我在。”宋迩連忙應聲,疾步上去坐到床邊,拉住宋治也的手,懸在空中沉重的心終于在落下,語氣裏染上一抹不太明顯的哭腔:“您沒事真的太好了。”

宋治也搭在床邊的手指尖費勁擡起來,似乎想要安撫他,宋迩搖搖頭:“父親,我沒事的。”

“嗯。”宋治也把手又放了下去。

兩父子光是眼神對視,眼睛裏面都是對對方的關懷,沈竹琛在旁邊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眸色底下鑽過複雜的意味。

都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宋迩的父親就可以對宋迩千萬般好,對宋迩的母親呵護有加,而他的父親,只對他置之不理,為了迎娶其他的女人,甚至不惜親手害死他的母親。

恨意突然開始泛濫,快要湮沒沈竹琛的心髒。

“走吧,讓我父親好好休息。”宋迩猛然響起來的聲音把沈竹琛從沉思中拉回來,他一擡頭,宋迩已經來到他面前,并且主動朝他伸出手,見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反應,于是拉住他的胳膊往外走。

離開監護室以後,宋迩就想要松開沈竹琛的胳膊,只是剛剛把手抽出去一半,就被沈竹琛按住,反手拉住宋迩的手,五指塞進他掌心裏面,跟他十指相扣:“之前的事情,我應該跟你道歉。”

“……”宋迩短暫沉默幾秒鐘,垂着腦袋看不出來在想什麽,很快就開口說道:“那你道歉吧。”

他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聽起來好像真的在為之前的事情置氣。

“對不起。”沈竹琛發自內心真誠的跟他道歉,話語落到空中的那一瞬間,就見宋迩驟然把嘴唇朝着他湊過來,在他臉上飛快留下一個吻:“原諒你了,看在你這麽真誠的份上。”

這個時間段的走廊剛好沒人,像是提前給他們預留了機會似的,好讓沈竹琛下一秒把吻還給宋迩。

那是非常輕柔且缱绻的一個吻,柔軟的唇瓣跟對方的舌尖碰撞,宋迩汲取空氣的剎那,那個吻才被加深。

宋迩被推倒在角落裏面的監控盲區,四肢癱軟在沈竹琛懷裏,靈動眼睛裏被蒙着一層淚光,小口的喘息聲裏還摻和着笑意,他無力的手搭在沈竹琛衣領:“今天,是厲天南跟祁粟的婚禮對嗎?”

“對。”沈竹琛點頭,因為醫院這邊發生的事情他抽不開身,所以提前跟厲天南那邊打過招呼,今天他們的婚禮,他是去不了的。

厲天南也知道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口應下來,只讓沈竹琛禮到,不跟他計較人不到現場這事,可狠狠宰了沈竹琛一個大紅包。

“我想去。”宋迩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我記得他們給我們發過請柬。”

沈竹琛的食指劃過宋迩臉頰,停留在他的眼皮底下,拂去一根不知道哪裏飄來的白毛:“好。”

……

厲家的老宅從來沒有那麽熱鬧過,滿堂歡笑,來往的客人哪個圈子裏面的都有,比沈老爺子的壽宴都還要熱鬧幾分。

房間裏,祁粟看着鏡子裏身着白西裝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腦海最深處有什麽東西開始作祟,使得他開始頭暈眼花起來。

大概是受到他大腦暈眩的影響,他驚覺鏡子裏面的臉在開始發生微弱變化,他看到一個身着白衣,跟他長相別無二樣的男子在對着他笑,是帶有濃烈深意的笑,透出幾分古怪。

“你是誰?”祁粟鬼使神差去詢問道。

片刻,那名男子居然真的張口說話:“這輩子,你果然還是選擇了他。”

這輩子?選擇了他?這是什麽意思?祁粟不明白為什麽,于是想要繼續詢問,那名男子已然化作一道白色煙霧,消逝無蹤,鏡子裏面還是他自己的臉。

祁粟猛地站起身,擡手用力敲擊了幾下鏡面,什麽反應都沒有,不過就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鏡子。

“怎麽了?”化妝師因祁粟莫名其妙的舉動而感到疑惑,不由詢問道。

“你剛剛看到鏡子裏面有別人嗎?”祁粟淺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化妝師。

化妝師搖了搖頭,剛剛鏡子裏面能夠投射出來的就只有祁粟,他都需要彎下腰才能夠得到鏡子畫面,哪裏還會有第三個人?

祁粟欲言又止,房門被驀然敲響,他沉了沉思緒,目光投到門口的方向,一身黑西裝的厲天南越過他跟前的化妝師來到他身側,眼底的溫柔幾乎快要滲出來。

“很好看。”厲天南眉眼間都藏着笑意,略帶些許冰冷的指尖朝着他剛被熨燙好的額發伸去,在那個小卷上輕輕一彈:“這個妝造師是應該加點工資。”

聽到這句話的化妝師正在收拾用剩下的粉撲,擡頭看向面前兩位站在一塊并肩就無比般配的新人,臉上不自覺就浮現出欣慰的笑容:“祁二少爺底子實在是太好,我只是随便添上幾筆,就這麽好看了。”

話語落下,化妝師背上收拾好的化妝包,朝着門外走去,替他們關上房門,把位置留給他們彼此。

兩人幾乎下意識的在房門關上瞬間同時望向鏡子裏的對方,一道發自厲天南咽喉處的咳嗽聲令祁粟眼底出現憂慮:“你”

他才剛出口一個字,厲天南就朝他擺擺手:“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不會讓你還沒有過門就當寡夫的。”厲天南的唇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揣着一絲開玩笑的味道又說:“不過我的家底還算雄厚,要是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拿着我的錢去逍遙,日子應該也會不錯。”

雖然他言辭中揉着玩笑意味,可祁粟對上他的眼睛,只看到認真。

“之前那個道士不是說,雖然你注定短命,但如果遇到前世的愛人,或許會有轉機嗎?”祁粟輕慢地說道,眼底掠過一絲異色,剛剛鏡子裏面那名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子所說的話令他頓悟了點事情。

興許那個道士說的話沒錯,他的姻緣線早就跟他人相連,上輩子那個負了他情意的人就是厲天南,而所謂因果循環,那份情意,這輩子是要還他的。

“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你還是愛他。”這句話仿佛在祁粟腦袋裏擲地有聲。

愛嗎?祁粟的眼神在厲天南挑不出絲毫瑕疵的臉上來回掃蕩,他們以假結婚為前提,他本來以為自己根本不會動心,可是現在看到厲天南咳嗽,難受的模樣,心裏就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似的難受。

他好像心動了,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因為感受到難得的溫情而産生的錯覺,還是真的在厲天南身上不覺間傾注了愛意。

祁粟到大腦好生混亂,他用手背去揉搓,發疼的厲害。

他不知道前塵往事是怎樣的,只知道眼前的厲天南對他真的很好,好到願意将真心捧到他面前,他不願意收手,舍不得離開。

是愛嗎?

“我前世的愛人嗎?”厲天南咬着這幾個音節,在祁粟身邊椅子上坐下,大手一攬,就輕而易舉把他抱到懷裏,對他耳鬓磨絲:“我也覺得你一定是。”

“因為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像是空落落的心髒被填滿,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讓我擁有這種感覺。”厲天南的唇角早已勾起很小的笑意:“祁粟。”

“嗯?”祁粟的臉頰染上緋紅。

“走吧,去結婚。”厲天南莞爾一笑道。

是了,無論怎樣追溯,都沒有眼前的彼此重要,牽着手走進婚姻的殿堂,貌似才是他們今天的主線任務。

今天的A市陽光格外好,宅子的外圍早就被鋪上一整條長路紅毯,兩側全是恭賀新婚的裝扮跟鮮花,他們邁過紅毯,朝着宅子裏走去。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真的跟天造地設的一樣,好般配啊。”

“就是啊,我還以為厲總就是逢場作戲,随便嘴上說說,沒想到真的跟祁家二少爺步入婚姻殿堂。”

“祁家二少爺以前在祁家的地位可謂是極其尴尬,如今卻不同了,有厲總撐腰,看看誰還說他就是空有名頭。”

“你們話說這麽早,看着人家現在如膠似漆的,以後可難說了。”

“就是啊,別聽風就是雨的。”

“……”

周圍的賓客們你一言我一語,有人祝賀自然有人數落,那些議論聲随着風飄散在祁粟的耳畔,厲天南也聽了個清楚,跟祁粟牽着的手更緊了些,壓低的聲音有保證的意思:“遺囑繼承人是你。”

“我知道。”祁粟點頭說道,厲天南早就說過很多遍,他還需要懷疑嗎?

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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