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我pua
第15章 自我pua
去許韋酒莊那天下起了小雨,付莘一起床就開窗通了通風,還好不是很冷。
“別看了,人早走了,淩晨的飛機。”
付莘收拾着行李,嘟嘟囔囔:“走了也不說一聲。”
“昨天去登山也沒見得你搭理人家。”
“是我的問題嗎,大冒險那晚後他就對我冷冷淡淡,都不知道怎麽得罪他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向她讨回初吻就翻臉不認人了,什麽意思嘛!
昨兒登山前,付莘一直綁不好護膝,調整幾次仍覺得不舒服,于是慢吞吞走在隊伍最後面。
陳斛發覺異樣,回頭去找她,正要蹲下看看什麽情況,卻像想到些什麽,倏忽停下動作,抽身而去。
付莘:??
陳斛給許韋發微信:付莘那邊出了點問題,你幫一把。
許韋白眼一翻:就你金貴?什麽天大的忙你陳斛幫不了?
陳斛快步越過他,留下一句:“她等會兒要是摔下山,你就內疚一輩子吧。”
許韋:……
解決完裝備問題,許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死盯着陳斛背影的付莘,他想說——你倆是不是都有病。
前一天晚上這對兒還在桌底下蹭小腿,一個似正氣凜然的唐僧,一個是作威作福的女妖精,許韋彎腰撿張房卡的工夫,眼睛差點瞎了。
短短一夜,相處模式怎麽又恢複成出廠設置了,不應該啊。
付莘就更摸不着頭腦了,陳斛在車裏說的那番話,她聽完還挺動容的,想着将來就算去了異地工作也要多回他消息,至少不應該把壞脾氣發洩在他身上。
陳斛倒好,突然翻臉不認人,第二天行程,不僅自告奮勇坐副駕駛,美其名曰給許韋導航,吃飯的時候也坐在離付莘最遠的位置。
一整天下來,眼神交流都鮮少……
好好好,就連回國也不說一聲。
付莘咬牙切齒地罵:“你個王八蛋!”
許韋跟見了鬼一樣,露出驚恐的表情,能把最讨厭髒話的付莘逼到這份兒上,不得不說陳斛是有些本事的,他心生佩服。
後半段旅程在新西蘭南島度過,許韋的酒莊在南島馬爾堡,許韋父母待客熱情,允許她們在整個酒莊自由活動。
南島地形多樣,各種峽谷既壯觀,頗令人震撼。
面對純粹的普魯士藍漸變至冰雪似的潔白海面,享受的是靜谧悠閑的心靈淨化,眼前一切景觀,美得足夠讓人心顫。
再美的地方也有待膩的時候,接下去幾天,歸心似箭的似乎不止付莘一人,孟姝彭靜很明顯心裏藏着事兒,她們不說付莘不會多管閑事地問。
大家都一樣,各有各的難處。
霍亭提前帶江嘉旎回盛鳴,說是急着回去做産檢。
看來是要提前婚期,估計回去以後小兩口有得忙了。
付莘是過來人,婚禮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光是拟定賓客名單、試穿禮服和撰寫發言稿都累得她每天倒頭就睡,更別提掌控大局和調整細節的陳斛,大部分事情由他籌備,安穩妥帖卻不乏驚喜。
就連孟姝都說很難再有那樣完美的婚禮了。
許韋送一行人到機場,離別之際付莘自然地與他擁抱作別。
他倆朝夕相處半個多月,拌了不少嘴,可下次再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少有點不舍的意思。
“照顧好叔叔阿姨,那混血姑娘不錯,好好對人家。”付莘拍了拍他的背。
“知道了。”
付莘心都寒了,踹他一腳:“沒別的對我說了?”
“你不也是,讓我照顧好所有人,我的死活就不管了。”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許韋在意身邊人,他們過得好了你才會覺得幸福。”付莘說這話時沒半點心虛。
許韋目光久久定在她臉上,随後笑了:“還有,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付莘失望道:“沒新意,這話從小聽到大,膩了。”
許韋笑得無奈:“畢業快樂。”
登機後付莘正準備戴上眼罩休息,一撩頭發才發現脖頸上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自己什麽時候戴了一條玫瑰項鏈,也是這時鎖骨處有了滲透皮膚冰涼觸感,思索數秒,她知曉了。
飛機升上高空,新西蘭的土地在她腳下。
許韋也許會在某個瞬間擡頭看一眼這班飛機。
就當對視了吧,付莘小小聲說了句:“謝謝哦。”
“李岩。”陳斛語調懶懶。
陳斛剛才在會議上發了好大一通火,散會後回到總裁辦公室,仍持續了一段時間低氣壓,李岩正向他彙報董事會的近期動向,一邊察言觀色,腦子轉得飛快,哪知耳邊冷不丁傳來自己的名字,多少有些心生寒意。
“在!”
他下意識答到,像個毛躁的大學生。
陳斛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問你件事。”
“您說。”李岩正襟危坐。
他猜想應該不會是公事,這種語氣不會又要讓他幹什麽缺德事吧……李岩冷汗頻出。
比如專門飛去美國挖人家公司的牆腳,離間萊美高管內部關系,前段時間還讓他去峰北市招什麽标。
這都不足以讓人大跌眼鏡。
幾天前更是誇張。
陳斛說是有私人行程出國一趟,結果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李岩恐慌萬狀趕到現場,所幸司機技術不錯車體沒有側翻,只是撞到樹上,車內二人都沒出什麽大事。
交警界定責任方是闖紅燈超速行駛那幾個騎摩托的小年輕,所以就沒有過度盤問司機和陳斛。
李岩人一到,陳斛便托他帶司機去醫院做全身檢查,自己手上明明淌着血,還面不改色地拎上行李,又打了輛車趕飛機去了……
雖然早就有所領悟,陳斛又一次向李岩證明——肉體凡胎當不了大老板。
李岩的老板夢在某個時刻靜悄悄隕落。
“你跟女朋友分過手嗎?”
“啊?”李岩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他老實答道,“剛大學畢業那會兒分過一次。”
“為什麽?”
他小心翼翼觀察着陳斛的神色,挑着重點說:“職業規劃不同,她想回家鄉,我想留在大城市打拼。”
“怎麽又複合了?”
“因為她一回家就被催婚了,吓得馬上逃回盛鳴,大概是覺得我靠譜吧,她說與其跟別的男人結婚,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
陳斛像是有點好奇:“你同意?”
“同意啊。”李岩覺得聊這些有點私人了,有點羞澀地低下頭,“我一直很喜歡她。”
陳斛不解:“那為什麽要答應她離開。”
“我當時剛畢業,根本沒有能照顧好她的底氣,要求她和我留在盛鳴市打拼明顯很不現實的呀,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能跟我一起吃苦。等她回頭找我時,我已經有了穩定的收入和工作,當然求之不得了。”李岩突然發現,這麽說好像顯得自己戀愛腦,于是他想美化一下,“其實吧,主要是咱們公司人性化待遇好,給了我追求真愛的莫大勇氣,最重要的是我有位深明大義的老板……”
陳斛擺擺手,很嫌棄地“啧”一聲,讓李岩停止奉承。
李岩适時閉嘴。
陳斛陷入思索,缜密分析道:“我們情況不一樣,畢竟我條件一直很好,不缺房不缺車,賺錢能力還算不錯吧,飯做得也能吃,跟我在一起不需要吃苦,但她還是離開我了,所以你說的那種複合方式,對我來說不具有參考性。”
李岩差點吐出一口血,您說的是實話,但真挺紮下屬心的。
陳斛怔怔地低嘆:“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獨自一人天南地北的去闖蕩,我相信她會有很成功的事業,她那麽聰明又那麽努力,我好像很難再留住她了。”
李岩沉默了。
不愧是他老板,盛鳴市富商、全國五百強企業的一把手,竟然自我pua至此。
離婚的決定令所有知情人始料未及,即便尚未公開,公司內部已有少數人隐隐有了猜測,來套話時,李岩不耐煩地駁了句:“人家關系好着呢,前段時間線上開會老板還給付小姐喂湯喝,全會議室的人都聽見了,不信自己去問。”
有理有據,吃瓜群衆不得不信。
臨走前他還不忘補充道:“付小姐、付女士、付莘姐這些随便你們稱呼,整天夫人、太太的都把人家喊老了。”
他們自覺失言,一個個捂住嘴點了點頭。
不改稱呼這事兒是陳斛親自強調的。
訂婚後李岩和公司的人自然而然改了口,管付莘喊夫人,傳統一貫如此,從來沒人說過有什麽不對。
有一回陳斛聽着了,冷着張臉把李岩叫進辦公室。
“跟公司的人說一聲,以前怎麽叫現在還是怎麽叫。”
李岩沒聽懂:“您是指?”
“對付莘的稱呼。”
“啊?這不合規矩吧?”
陳斛唇角輕輕一扯,氣定神閑地問他:“公司有哪一條規矩是針對我妻子的稱呼去給我查查,我照改不誤。”
“好像是沒有。”他氣場太盛,說什麽都像天條真理,李岩弱弱答道,“我只是擔心有人會以此為由,謠傳您和付小姐夫妻關系不和,畢竟一家人兩種姓氏太顯生分了。”
“她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寵物、器具,不屬于我,更不屬于陳氏,她屬于她自己。就算是結婚也沒有要跟着我姓的道理,外面什麽風氣我不管,我只在意她的感受。”
李岩怔了怔,恍然大悟般重重點了幾下頭:“好,我會通知下去。”
走出辦公室,李岩才拍着胸口,做起深呼吸,方才陳斛的話把他灼了一下,毫無緣由的,腦子亂成漿糊,心卻是熱騰騰的。
大概是陳斛平常雷厲風行的工作狀态,以及看起來絲毫沒有同理心和私人感情的形象過于深入人心,才會顯得他獨屬付莘的溫柔不摻雜質,太過珍貴,令人豔羨。
李岩都差點沒抗住,怪不得年紀輕輕能當老板呢,那境界他得好好學學。
陳斛失神落魄那幾天,李岩歷歷在目,簡直跟他被分手時的狀态一模一樣。
那時候李岩才體會到,原來陳斛也不完全是神仙,凡人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他全都有。
李岩膽子大了起來,為自家老板出謀劃策:“您要不賣個慘,就是演演苦肉計,說不定付小姐吃這套呢,我覺得她心裏并不是完全沒有您。”
“我賣個慘,能換來她心疼嗎?”陳斛向後仰躺,老板椅靠背一沉,仿佛讓他整個人陷了進去,空氣中流動着濃稠的落寞。
“她現在的人生好像不需要我參與就過得很幸福。”
李岩第一次有了要抓住他肩膀,使勁将他搖醒的沖動:喂,振作起來!!
“要不我去策劃一下,比如說僞造車禍或者絕症之類的,咱們醫院有些人脈……”李岩越想越覺得計劃通,恨不得馬上新建文檔,寫幾千字的planA、planB,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總裁老婆騙回來,哦不是,哄回來!
陳斛半阖着眼睨他,聲音不辨喜怒:“你土味短視頻看多了吧。”
“……”李岩苦着張臉,他為了誰啊,真沒良心。
“還有,你的人脈的前提,是我的人脈,悠着點使,別讓我背上一大堆人情,最後還把事兒辦砸了,後半輩子就準備給我打白工吧。”
“老板……”李岩要哭了,“我再也不瞎出主意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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