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段穎浩回過神來,驚覺冰塊将他半邊臉都凍麻了,他咯吱咬了幾下,咽了下去,沒說話,而是看了一眼他的身後。
袁潇天随着他的視線微微側了側身,宴會大廳裏的人情緒高漲,激昂的音樂從裏面流瀉出來,跟段遠宏的宴會大廳形成鮮明的對比。
袁潇天解釋道:“我們公司正在舉行慶功宴。”
他知道袁潇天的科技公司叫方天科技,度過了前三年的猛砸錢的艱難困苦階段,現在正是發展期,規模也在一點點擴大,搞科技的人都比較年輕,現在一看果然精力充沛。
袁潇天毫不避諱自己打量的視線,忽然說道:“我記得你前面的頭發是黃色的,現在怎麽染黑了?”
段穎浩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略有詫異,随即有些不耐煩地想,自己染頭發關他什麽事?
他靠在羅馬柱上,懶洋洋地說道:“想染就染,難道還非要挑一個良辰吉日?”
這句話有點挑釁的意味了。
話一說出口,段穎浩都有點詫異自己的口氣怎麽這麽沖。
上一世,兩人畢竟還算朋友,有時候會一起喝個酒,當時何木玮跟藥企的千金訂婚的時候他喝個爛醉,還是他把自己送了回去,最後好心地幫自己善後。
段穎浩随即又想,朋友又怎麽樣?
不是有人說過嗎?越是親密的人越是習慣背後捅刀。
就像何木玮,明明是戀人,結果還不是想燒死自己?
袁潇天聽到他的話倒是并不惱,那雙淡然的眼睛反而多了一絲笑意,附和地點頭,“确實,是我問得沒頭沒腦。”
怒氣像是打在棉花上,段穎浩覺得挫敗,站直身體想要離開。
此時袁潇天又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段家人吧?”
段穎浩的腳步一頓,在別人眼裏,他身上的标簽永遠是段遠宏的兒子。
以前覺得天經地義,但是現在卻又無比反感,他擡起手來,習慣性地轉了轉袖口處的菱形袖扣,一臉漠然地說道:“我跟段家的人沒什麽關系。”
袁潇天還想說什麽,此時他身後急匆匆地走來一個人,顯然喝了不少,臉色緋紅,大着嗓門喊道:“老大,我還以為你走了,原來在這裏,來來,第二輪開始了,沒你可不行。”
段穎浩趁機轉身離開。
對方此刻才發現段穎這個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老大,誰啊,長得不錯,衣着也很有品味啊。”
袁潇天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是不是喝多了,需不需要我幫你醒醒酒?”
對方驚覺自己好像打斷了袁潇天的好事,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讪讪地說道:“喝多了,喝多了,老大請自便,我先進去了。”
說完一溜煙跑走了,比兔子跑得還要快。
袁潇天站在原地,他看着段穎浩步幅沉穩地走進了大廳。
看了一會之後,他拿出手機搜索段遠宏三個字,在手機第一頁的最下面找到了段穎浩三個字,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他是段遠宏的獨子。
鬼使神差地,他在網頁上輸入了“段穎浩”三個字,頁面上出現了一些圖片。
圖片像素比較低,袁潇天放大了看了看,其中一張,段穎浩留着幾乎能蓋着眼睛的微卷頭發,身上穿着黑色的緊身衣,眼神迷離地盯着鏡頭,後面的光線五光十色,顯然是在夜店的娛樂場所。
還有一張照片,同樣是在光線迷離的娛樂場所,他穿着中規中矩的白色襯衣,但是卻帶着黑色的皮質肩帶,将他的肩膀緊緊束縛住,一股禁欲感撲面而來。
兩張照片五官模糊了,但是依然能看到絕佳的臉部輪廓,微微側頭那一截高挺的鼻梁連帶着紅腫飽滿的嘴唇,仿佛在對每個人發出了無言的邀請。
袁潇天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精英模樣的段穎浩,一模一樣的五官,但是卻判若兩人。
他的嘴角輕輕一勾,一向淡然的眼睛露出了一抹興味。
段穎浩回到宴會大廳,筆直地朝剛才議論他的人走了過去。
幾個中層領導沒想到段穎浩會直接走上前來,剛才還一臉嘲諷鄙視,在背後嚼舌根,現在則連忙噤聲,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段穎浩不緊不慢地将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最後看向最中間的禿頭中年男人,就是他剛才說要另謀出路,“胡科長,我知道你去年剛剛升的職,天天都跟手下的員工說你為宏遠耗費了十年青春,頭頂上的頭發就是這麽沒的。”
禿頭中年男人讪讪地摸了兩下光禿禿的頭頂。
本來這話題是偏輕松的,衆人下意識地以為他在開玩笑,剛翹着嘴角想要捧場的笑兩聲。
結果一擡頭看到段穎浩臉上半絲笑容都沒有。
平時衣服上挂着着各種各樣的金屬挂件,臉上一副年輕人的傲慢自負,但是今天,臉還是那張臉,年輕俊美,但是卻好像換了一個人,從駁領上的鏈條胸針到小拇指上的平面印章戒指都滲出一種沉穩矜貴。
衆人臉上不自覺地收起了輕視。
段穎浩的嘴唇輕輕地往上翹了翹,緩緩說道:“胡科長,你确定你的頭發是因為宏遠沒得,而不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上一世,這個姓胡的情婦自認為沒得到足夠的好處,帶着私生子鬧到了宏遠,這件事直接上了社會版的頭條。
當時對宏遠的影響也很惡劣。
對方的私生子都那麽大了,可想而知現在必定跟那個情婦打得火熱。
老底被無情地揭穿,而且還是當着着多人的面,姓胡的男人惱羞成怒地嚷道:“小段先生,這話可不能随便亂說!”
段穎浩雙手插在兜裏,冷冷地說道:“原來胡科長也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啊,我還以為您不知道呢。”
段穎浩這話一出,衆人都知道自己在背後議論的話被他聽到了。
衆人心裏各個都在打鼓,連忙回憶剛才是不是說了過分的話。
不僅清楚地記得對方的職務,而且連私生活也了如指掌,萬一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豈不是要當衆社死?
衆人連忙找借口紛紛走人了,原地只剩下了段穎浩一個人。
段穎浩朝旁邊的服務員招了招手,拿起上面的一杯酒,看似淡定地放在唇邊,心裏想的則是,他的信息來自十年之後,有黑料的也就這個財務科長了,其他的人還算中規中矩,幸好剛才那一下就把人都鎮住了,如果真的讓他說他肯定當場傻眼。
段穎浩獨處了一會,不期然地看到了何木玮在宴會大廳中穿梭的身影。
他穿着酒店服務員的工作服,黑西褲,白襯衣,頸間是黑色的領結。
何木玮本身長得極為帥氣,他比自己高兩公分,整個人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那些跟他共事的女服務員都在對他側目。
上一世的時候,他不小心将酒灑在了他身上,然後帶他去了休息室換衣服,印象中他試圖對自己進行身體的挑逗。
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感覺,但是對方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誠心誠意地道歉,并且碰得都是自己敏感的部位,後來火氣消了不少,心裏多少有點心猿意馬。
但是對方又立刻退開了,有點欲擒故縱的意思。
上一世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以為都是巧合,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麽想,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無非是人為罷了。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段遠宏的兒子,卻一直在隐姓埋名地在他身邊徘徊,從不表露身份,見到段遠宏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此時有人在他身後打招呼,段穎浩回過神來,舉着酒跟對方寒暄。
當談話結束,他回過身來的時候,何木玮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湊了上來,托盤裏的酒全部潑在了自己胸前。
紅酒除了把自己的白色襯衣染紅了之外,又順着襯衣縫隙中全部流了下來,他回過神來再搶救也來不及了,整個腹部都有了一股讓他倒吸一口氣的涼意。
段穎浩簡直都無語了,明明知道要發生的事卻沒辦法避開。
何木玮臉上的愧疚表現地真情實意,躬着身連連道歉,第一時間拿過毛巾想要幫他擦掉身上的酒漬。
段穎浩第一個反應就是閃躲,上一世兩人上過床,自然有身體接觸,但是這一世他覺得惡心,一根指頭都不想讓他碰。
但是退到一邊他又改變主意了,上一世他對自己欲擒故縱,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這一次,他要讓兩個人的位置對調。
段穎浩硬生生地忍住身體不适,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用手上的毛巾反複擦自己胸口到小腹的位置。
何木玮微微躬着身子,原本比自己高的身子矮了下去,他修長的睫毛落了下去,看似深情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那雙意圖不軌的手,裏面沒有絲毫旖旎,只有讓人膽怯的寒意。
何木玮偷看的時候碰觸到的就是這樣的寒潭,整個人忍不住僵了一下。
段穎浩不閃不避地盯着他的眼睛,清冷的嗓音毫無情緒波動,“擦完了嗎?”
【作者有話說】:袁潇天:老婆兩面都愛
6.先從保安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