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翩若驚鴻
翩若驚鴻
撲到陸晏銘懷裏的孟翎,怎麽也沒想到,此時回到臨時工作室的禾沐沐,一臉懵筆,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桌上一件襯衣,撈來一看,手工定制款,領口袖口還壓了暗紋,李特助品味可以啊!再一看被随意丢在桌邊的手表,百達翡麗……李特助年薪得有七位數至少的吧!
沐沐啧啧稱奇的把這些都收拾好,想着原來李特助這麽真人不露相啊!自己看人還是草率了,得找樂琳好好八卦一下。
被cue的樂琳此時尋了個咖啡館兒的後院,支着小畫架在寫生。背後是連綿起伏的幽幽山谷,面前是山頂流下的窄窄小瀑布,時不時的抿一口手磨咖啡,悠然自得,好不快活。
沈渡路過的時候,正巧見她坐在戶外寬敞的羅馬傘下,桌邊一杯咖啡,一腳曲起在藤椅上,蓬松的輕薄毛衣滑落肩頭,長發松散的綁着,上面還插了支筆。端的是清風朗月,慵懶随性,沈渡笑着走過去。
“曼小姐……”
樂琳尋聲回頭,發現一個高大俊挺的男人,一手拿着頭盔,另一只手握着手套和馬鞭朝她走來。
縱是閱美女無數的沈渡,也被她頂級的骨相美所征服,淺金的頭發在日光下襯的她肌膚雪白,好似泛着瑩潤的光澤。
原來是“大八卦”,樂琳轉過臉繼續觀景,無甚表情的回了一句,“沈先生。”
沈渡站在她身後,欣賞着樂琳的畫作,離得遠以為是油畫,走到近前才發現畫的是水彩,很生動,水波粼粼,瀑布的水花仿佛要從畫紙裏飛濺出來似的。
從小到大,沈渡身邊多才多藝的姑娘有如過江之卿,真正有才華,高學歷的大美女,他沈公子見得也不少,但像樂琳這樣能入他眼的,那還真是屈指可數。
沈渡想着可能是初次見面鬧得烏龍,她瞪他那一眼的“勁兒”讓他記憶猶新,又或是她鬓邊簪花的美,讓他印象深刻,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刻,他對她很有興趣。
樂琳嫌他礙事得很,禮貌的問道,“沈先生這是要去騎馬?”騎馬就快些去吧!
沈渡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在樂琳邊上坐下,把玩着手上的馬鞭,狀似随意的說:“打發時間而已。”
樂琳聳聳肩,把筆放進青瓷筆洗裏不再搭理他。
沈渡笑笑,“曼小姐……”
樂琳聽他這樣稱呼自己,只覺渾身難受,打斷他道:“沈先生叫我樂琳就好。”聲音疏離卻帶着些天生的清甜潤澤。
那淡淡瞥過來的一眼,風嬌水媚,高挺的瓊鼻,唇色朱櫻一點,一手執筆,筆尖飽含水色似她那郁郁秋水的眼底,覆上此刻這惑人的輕柔微風,沈渡只覺神思輕晃,心頭微動。
她長腿曲起抵着下巴,漫不經心又悠然自得的畫着畫,而他撐着頭靠在藤椅上看她。樂琳心無旁骛,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只當邊上這個“大只”的男人不存在。
沈渡彎起唇,心想這個小姑娘,學生時代追求她的人肯定不少,連他這樣的極品公子哥在邊上坐了這麽久,都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心緒,全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圍的人和事物漠不關心。
正當沈渡放松的陶醉在這如畫美景和安逸的短暫光景時,邊上的姑娘突然将筆往筆洗裏一丢,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因為動作過大的關系,上衣往上掀起了一些,漏出一截白皙滑膩的小蠻腰,樂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徑直往小瀑布下的水潭而去。
沈渡觀她步履輕盈,直肩細腰,短短一小截路,愣是走出了超模的氣勢。筆直的長腿邁上了幾級石階,走到水潭邊淺灘的大石頭旁,蹲下身去撈水洗手。
沈渡笑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潭水倒映着漫山的綠色植被,濃密的枝丫長勢喜人遮天蔽日,從岸邊延伸到了溪水中,似青傘幾柄,遮過了日頭,間或幾點小魚兒,翻起點點漣漪。
放眼望去入眼的皆是青綠,遠處人家炊煙袅袅,樂琳的身影掩在其中,景美人更美,沈渡覺得此時此刻此景,比樂琳的畫美了不知多少。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調整了幾次方位,拍下了一張風景照,正在欣賞之際,忽聞岸邊大石邊傳來小小的“哎呀”一聲。
起先還以為她掉河裏了,回頭一看,人還好好的在那,只是伸頭探腦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怎麽了?”沈渡悠悠踱步而至。
“手鏈滑水裏了……”樂琳指着淺水區的一處低窪,似乎有些懊惱:“本來想逗那魚的……”
沈渡笑了:“叫小魚兒給你送回來。”
這人……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
樂琳心裏翻了個白眼,脫掉鞋子正打算下水去,一把被身後的沈渡拉住,被他拽着離開淺灘邊。
“邊上的警示牌沒看見?”沈渡語氣兇巴巴的,讓樂琳有一瞬間的呆愣。
見她這樣,沈渡半打趣半認真的說:“潭水看着清澈見底,實則很深!你要是掉下去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兩個濕身的男女,擱在古代知道會怎麽樣嗎?”
“會怎麽樣?”樂琳順着他的話頭往下問。
“你會……嫁給我。”這三個字,沈渡說的輕漫又婉轉,似清風般打了個彎兒拂過她的嬌顏。
樂琳少有的臉紅了,待品過味兒來,直覺一副被無鱗魚滾過皮膚的悚麻感,迅速把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
沈渡見她這樣,憋着笑說,“就說你是外國人不懂這些!”
“哎!”樂琳很不滿,“就跟你說了我是華裔!華裔知道嗎?”
沈渡一副行行行,好好好,你是美女你都對的表情,走到潭邊,水流将鏈子沖出去了些距離,他一手撐着石階的凸起,帥氣的踩上水中隆出的石塊,邁入潭裏。
“去,把我的馬鞭拿來。”沈渡确定了一下位置說。
見她一臉疑惑,沈渡不耐道:“這麽深難道要小爺徒手夠嘛?!”
“噢。”樂琳難得的乖巧,惹的沈渡壞壞的一笑。
他身高腿長,一開始水只淺淺的沒過他的馬靴,見他一步一步往深處走去,樂琳蹲在淺灘邊的石階上喊他當心些。
沈渡笑笑,雙手握着馬鞭的兩端,伸了個懶腰:“哎……呀……”不痛不癢的做出一副站不穩的樣子。
樂琳白了他一眼說:“沈渡,你再演的好一點,我就信了。”
沈渡本就是在逗她,故意說:“曼樂琳,你自己下來走走,看我到底是不是演的。”
樂琳只要想到方才沈渡說的,兩個人在水裏濕了身就要嫁給他,要不是她的手鏈還在裏邊兒,此時此刻只想有多遠走多遠,離他和水潭都遠遠的!
看岸邊的小姑娘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沈渡哈哈大笑,好久沒笑得這樣開懷過。
瀑布的水從山頂上傾瀉而下,像白色綢帶,浪花從山石之間迸發開,撞在石壁上,如飛花碎玉般灑落水面激起片片浪花。他置身其中,彎腰,一只胳膊拿着馬鞭探入水裏,潭水冰涼透骨,沒過他卷起的襯衫袖口。
岸邊的樂琳此刻都有些小緊張,只見沈渡撈了好一會兒忽的直起身,被水浸濕的手臂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晶瑩的水珠。此刻他手裏馬鞭的頂端正懸挂着那條她落下的手鏈,折射着日光,發着細碎的光。
樂琳松了一口氣,笑靥如花的在岸邊蹦蹦跳跳,沈渡見她這樣開心,忍不住彎起唇,真是個單純的姑娘,一件簡單的小事也值得開心成這樣,想必現在手裏這條普通的金鏈子對她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這一刻,沈渡大概淺淺的能體會到古時候君王願花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的心理了。
回到岸邊,他站在石階前的水潭裏望着石臺上的樂琳,迎着光,她雙眸亮如星辰,流光溢彩,想到手還是濕的,沈渡毫不在意的往白襯衣上擦了幾下,把已經半幹的手鏈放入她的手心。
頭一次,樂琳認真的同他說了句:“謝謝。”
“就這樣?”沈渡又在逗她了。
看他額發和肩頭微濕,樂琳疑惑的歪着頭好似在詢問,不然呢?
“不得請我吃個飯?”他靠近了一些,微微仰起頭,一滴水珠從面頰滑落肩頭隐入雪白的襯衣。
樂琳發現他深邃的眼眸下,鼻梁邊的一點小痣,甚是勾人,雖然在笑,卻又透着些壞壞的危險。
“或者……”他收住了笑,微微眯起眼睛。這突然的安靜讓樂琳想到那句“嫁給他”。
……
見她愣住的樣子,沈渡唇邊再次浮上了些笑意,逐漸彌散開。
他絕對是故意的!
樂琳羞惱的一把将他推開,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渡沒有防備的退後了兩步,咧唇笑開,身體往前傾,伸手撐着臺階一躍而上。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回到酒店,正好遇到要出門的李特助。
樂琳沖他禮貌的點點頭走了。
李特助奇怪的看着跟在後面,馬靴濕了一大半的沈渡道:“沈總?這是騎馬掉溝裏了?”
沈渡笑着回了句:“半路遇到條小魚兒,翩若驚鴻,宛若蛟龍,看的入迷,一時沒注意看路……”
可憐李特助聽得雲裏霧裏,去馬場的路上有養魚的地方嗎?他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