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你何歡
人生固短無你何歡
回到陸家半山大宅的陸晏銘，頭疼的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腦子裏不斷回想着孟董的那句，孟家向來都是序齒排班，孟敘遲幾年倒也無礙，反正夢夢還小，她不急！
她不急可他急啊！
福姨替他端上一杯熱茶，退下以後同福海伯兩個站在一邊交流這眼神，才在揣測進行到哪一步了，陸晏銘直接把福海伯請到跟前。
年輕的男人眉頭輕蹙，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茶幾面，像是在思考着什麽超級難題。
“海伯，幫我去庫房挑些東西，我要送人……”
“是，少爺。”
福海伯微微一笑：“只是，少爺要送什麽人吶？我也好斟酌着辦。”
“孟小姐的家人。”提到她，陸晏銘眉目舒展，笑起來面容清俊。
“我沒什麽經驗，海伯先幫我參考參考吧……正好趕在董事長和葉女士回來之前把該準備的事情準備妥當……”
“董事長和太太要回來了？”福海伯倒是驚奇。
陸晏銘點點頭。
福海伯遙遙的沖不遠處的海姨眨眨眼，樂呵呵的應承下來，麻溜的就去拿庫房鑰匙。
冬日的暖陽透，穿透寒冷的空氣，輕輕地撫摸着大地上的一切。陽光的金色光芒在冰面上跳躍着，猶如一顆顆明亮的鑽石，閃爍着迷人的光彩。
自那日一別，“傾竹”系列發布會的時間悄然靠近，康複了以後的孟翎比陸晏銘還要忙碌些，號稱工作狂的小陸總，人生頭一次體會到了“見面前我就感覺到了幸福”的真正涵義，因為他一直都在“幸福”。
福海伯得知孟翎很喜歡大宅的餐食，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問陸晏銘，孟小姐什麽時候去大宅，他一定安排豐盛的大餐候着。
再看那張他和雲風的合照也已從牆上取下，空了一塊的牆壁好似他想見而見不到她的空落落的心情。
可今時已經不同往日。
陸晏銘揚唇一笑，讓李特助安排人把照片搬上車，他要去找她。
鋪滿整個後備箱的鮮花和特意為她去買的她最愛的桃子巷的拿破侖蛋撻，陸晏銘感覺此刻的心有如這蛋撻上泛着誘人色澤的蜜糖草莓一樣的甜。
有愛的人，心就有了港灣，他帶着自己，奔赴他的港灣。
老洋房裏蒙納瑞的工作室，設計師們忙的熱火朝天，笑鬧聲不斷，一派忙碌景象。
monare傾竹系列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這寓意着“海傾月落，翠生青竹”的新品主題由品牌總監孟翎主導制定策劃，一手推進。
陸晏銘身着繡青竹的中式對開襟白衫的照片給了她無限的靈感，翡翠和精美刺繡在新中式風格中碰撞融合，升華了整個系列的主題。
接到陸晏銘電話的時候，孟翎正在桌案邊反複對比幾種面料的細微色差，她驚喜的站起身，在沐沐詫異的目光裏，飛也似的跑下樓梯，穿過花園往鐵門而去。
一路上香雲紗質地的中式長裙裙裾翻飛，耳墜琳琅作響，襯得她像是個快樂的小仙女。
越過鐵門，是那輛熟悉的白色賓利飛馳，陸晏銘靠在車頭，他身高腿長，穿着大衣，裏面是系了領帶的暗灰色襯衫，整個人雅致清俊，正安靜的等着她。
才看到她出現在鐵門邊，陸晏銘嘴角浮現的笑意瞬間彌漫入眼底，整個人變得柔軟溫和。
孟翎好喜歡他戴着眼鏡穿襯衫的模樣，撲到他身上胳膊緊緊攀上他的肩頭。
“你回來啦！”聲音裏是濃濃的驚喜和甜蜜。
陸晏銘穩穩接住她，笑着在她耳邊說：“放了行禮就過來了。”
上一次在這兒見面，還是沈渡同他告狀說，樂琳這個“小狼狗”要勾她走的那場烏龍戲。當時，她還只是戳着他胸前的工作牌，只笑得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孟總監可比我忙多了，不過你的熱情讓我歡喜。”
孟翎仰頭撅起粉潤的小嘴向他索吻。
陸晏銘見她眼簾輕合，長發高高盤起斜插着碧綠芙蕖簪子，黑色緊身無袖線衫搭配中式長裙，頸間那枚“懷露曉翎”綠到深濃。
他會心一笑，撐開大衣包裹住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垂頭吻上她的唇。
氣息交融的吐納間，他克制住這恬淡的發香和她甜蜜的氣息對他的無限吸引，輕撫她的長發，牽着她到車尾，打開後備箱的那一剎那，孟翎驚喜出聲。
陸晏銘見她那樣開心，又指着車後座的那副包裹嚴實的相框說：“雲風和我，也給你帶來了……”
“嗯？”孟翎反應了兩秒，眼裏泛起漣漣笑意：“真的嗎？陸家雲風嗎？”
陸晏銘搖搖頭無奈道：“是，陸雲風也好，孟雲風也罷，你開心就好。”
啵的一聲啄在他的面頰，孟翎就要拉着他往老洋房裏去。
“我要找人來搬雲風上樓！”
陸晏銘笑着拿起副駕駛上為她買的吃食袋子，被她牽着往裏走。
再次踏上這裏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洋房前的花園修剪整齊的植被散發着獨屬于冬日裏淺淺綠色的氣息，兩旁的樹幹上纏繞了圈圈彩燈，新年将至的氛圍感濃郁。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暖絨氣息裹挾着蜜蜜甜甜的果香味争前恐後的湧入陸晏銘的鼻息，寬敞明亮的空間裏正播放着名為《初雪》的抒情曲，一瞬間溫暖了冬日裏的寒涼，他願稱之為幸福的模樣。
大家都忙碌着各自的事情，眼尖的姑娘發現了他們，大叫了一聲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反應了幾秒後，在所有人歡鬧和興奮的起哄聲中，孟翎微微紅了臉，她仰頭看着陸晏銘笑得眉眼彎彎，他旁若無人的揉了揉她的發頂。
小陸總畢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霸總，又是大家熟悉的“金團長”，只見他笑着同大家打招呼。
這個檔口，正好陸晏銘讓Lily安排的下午茶送到了門口，兩大車滿滿的精致水果點心和茶飲直接将氣氛推到了高潮。
衆人都在和小陸總打招呼。一時間，耳邊充斥着“小陸總”、“金團長”的感謝聲此起彼伏。
沐沐趴在樓梯口扶手上笑得一臉花癡，孟翎把車鑰匙遞給她，讓她找幾個人把車上的鮮花和照片搬進來。
“好嘞！”路過他倆身邊還不忘調侃一句：“小陸總！什麽時候辦酒？要不要考慮在蒙納瑞擺幾桌？”
聽沐沐小助理這樣說，陸晏銘垂頭會心一笑，看着一邊的孟翎好像在說，看她什麽時候肯進他陸家門一樣。
孟翎羞得臉通紅，拿起桌邊紅豔豔的大草莓塞進沐沐嘴裏：“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沐沐掙紮着咬着甜甜的草莓還不忘補一句：“謝謝……總監！幹了這杯……狗糧！”
“沐沐！”
小助理早跑了，周圍哄笑的設計師們齊聲喊道：“幹了這杯狗糧！”
陸晏銘撈過孟翎按入懷裏，笑着搖搖頭，帶她往樓上去。
辦公室還是原來記憶裏的樣子，只鮮花都換成了最新的應季款式。
孟翎回頭見陸晏銘脫掉大衣，剛想問他喝茶還是咖啡，尚未開口整個人已被他圈住按在牆上承受着他帶着洶湧愛意的吻。
她一手被他牽着攀在他的肩頭，一手推拒着抵在他胸前，襯衫下勃發的肌肉硬邦邦的。
“她們……會……唔……進來！”
“沒有那麽快……”
“陸晏銘！”
“不要質疑我，考大學的時候我的數學是滿分。”
啊！喂！算術是這樣用的嗎？
《初雪》還在播放，她在抒情的歌聲裏軟入他的懷中，陸晏銘最後輕啄了幾下她豔麗的紅唇說：“咖啡和茶都無所謂，最甜的已經在你這裏嘗過了。”
孟翎嗔他一眼，好煩，以後口紅都讓他買好了！
陸晏銘從沙發上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孟翎的辦公桌邊看見了那張熟悉的照片，照片被放大了很多。
“monare的新款，傾竹系列，是你給我的靈感。”孟翎指着照片牆上那張背後簽了他名字的拍立得相紙說。
陸晏銘眼裏濯着光：“很榮幸成為你的……缪斯男神。”
孟翎看着他，笑出了聲。
陸晏銘問她能否看桌案上新系列的設計圖冊，就和上次要看那本手繪的花卉圖冊一樣，他總是這樣禮貌知分寸，即便他們已經是這樣親密的關系。
孟翎逗他道：“能看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你……”
陸晏銘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孟翎還想說什麽，他湊上來重重親了她一口說：“蓋了章也算簽了，我看的問心無愧！”
說罷，自覺的拿過設計圖冊露出了得逞的笑。
……
設計圖畫得很精細，邊上還附着刺繡圖案的小樣。
這中國式的浪漫深深觸動了陸晏銘的內心。它華麗又精巧，線是絲絲縷縷的光澤和璀璨，游針為畫，羽化為衣，細節處閃耀着濃厚的匠人智慧。在這一針一線的穿引中，将中式同藝術完美融合，千回百轉，方寸之間，盤結出一個個動人心弦的圖案。
翻過一頁，是對中國傳統色，綠色系的詳細注解，從山岚到碧山再到缥碧，從蔥倩到芰荷再到翠微，滿滿兩張紙，這滿含溫柔詩意的東方色彩，顏色美名字更美，讓人心醉神往這如畫如夢般的優美之境。
陸晏銘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春辰綠底繡梅竹的旗袍之上，他從沒告訴過孟翎，醉酒那次，她穿着無袖正絹旗袍的模樣到底有多美，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
像是亭廊軒榭裏的一簾幽夢；像是情人耳邊深情的呢喃；像是才情女子溫婉如玉的一夢芳華。它美得不僅是一件衣服，還是民族的文化。
輕輕合上圖冊，陸晏銘的內心不可謂不震顫，他安靜的看着此刻在案前專心比對着面料顏色的孟翎，端麗冠絕的容貌和她的才華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陸晏銘長籲一口氣，幸好……
孟翎擡頭看他，嫣然一笑。
“小陸總有什麽想法？”
“想法就是…”他靠在窗邊，背着光，眼裏是堅定的認真。
“長風萬裏，山水一程，萬般有幸，身邊有你…”
這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孟翎懵了一下，她擡頭看着對面男人此時溫柔的眉眼，額前的碎發随風輕蕩。
“下雪了……”
陸晏銘側頭，透過窗外梧桐樹的枝丫，看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四散着飄落，窗外的涼薄冷冽，同屋內的馨香暖絨大不相同。
他勾唇一笑，眼神清亮，語氣裏含了三分風流七分調侃。
“終于在你們蒙納瑞的一首《初雪》裏，催促來了屬于你我的……第一場雪。”
何其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