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從小佟佳嬌嬈就嗜甜，因為吃甜的會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八歲那一年，佟佳嬌嬈溜到山下的集市，因為一塊糖糕被拐到了江寧。

到了江寧，人販子開始賣孩子，因着人手不夠，看着孩子的只有一個中年男子，為了不讓被拐來的孩子逃跑，人販子就不給飯吃，餓了哪還有力氣逃跑。佟佳嬌嬈跟着師父學過一些簡單的功夫，比那些孩子身體好上不少，趁着看守的男人出去的間隙，花了點力氣悄悄跑了出來。

可是當時佟佳嬌嬈也只不過八歲，因着在山上常年吃素有些瘦小，沒跑多久就沒什麽力氣了，被腳下的石子絆得踉跄了一下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小男孩兒看了一下的胳膊，微微有些懊惱，還是沒趕上，趕忙扶起佟佳嬌嬈。

佟佳嬌嬈跌傻了，呆呆地任由小男孩兒動作，起身時，才覺得膝蓋格外得疼。

小男孩兒看佟佳嬌嬈一臉的黑印子，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嗯，手感好像不錯，“你是走失了嗎？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佟佳嬌嬈本能地搖了搖頭，語氣裏帶了哭腔，“我也不知道，黑屋子，然後跑了出來。我要師父。”

小男孩兒看佟佳嬌嬈哭了，一臉的驚慌，家中只有他一個，他根本沒有應付這種情況的經驗，手足無措，“別哭了，別哭了，我，你餓不餓？”小男孩兒想起家裏門房的高嬸都是這麽哄孩子的，試探地開了口。

“餓。”佟佳嬌嬈拿袖子随意地摸了摸臉，點了點頭，“我要吃甜的。”

小男孩兒看佟佳嬌嬈不哭了，笑着點了點頭，“趙旭，這兒離高嬸家比較近，我們就去哪兒吧。”

佟佳嬌嬈擡了擡頭，才發現小男孩兒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大人，想到那些把她綁來的人，佟佳嬌嬈止不住地哇哇大哭，躲到小男孩兒的後面，“壞人，壞人。”

小男孩兒看佟佳嬌嬈又哭了，一時手忙腳亂，拍着佟佳嬌嬈的背，“不是壞人，他是，嗯大哥哥，大哥哥，我是小哥哥。”

“真的嗎？”佟佳嬌嬈打了個哭嗝，淚眼朦胧地哽咽道。

小男孩兒肯定點了點頭。搞得站在一旁的趙旭滿臉不自在，自己比小主子還大真的好嗎？趙旭掃了一眼佟佳嬌嬈，知道怕是被拐來的，不過只要主子沒危險，他也不會對主子的行為多做幹涉。

“你不是餓了嘛，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小男孩兒哄道。

佟佳嬌嬈點了點頭，怯怯地看了一眼趙旭，兇神惡煞的，只不過小哥哥說他是好人，應該就是吧，可佟佳嬌嬈還是不自覺地往小男孩兒身上靠了靠。

小男孩握着佟佳嬌嬈的手，把她帶到一個小院子裏。

“喲，今兒璟少爺怎麽來了，這是？”高嬸今兒不用做工在家，丈夫孩子都出去了，只留了她在家洗衣服曬被子，看到自家小少爺站在院門口，忙笑眯眯地迎了上來。看到佟佳嬌嬈時，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不過沒有表露出來。

“她餓了，高嬸給做桂花糕和八寶飯吧。”佟佳嬌嬈說是要吃甜的，小男孩兒記得高嬸這兩樣做得不錯，連府裏的廚娘都比不上。

高嬸看了一眼趙旭，趙旭做了個嘴型。原來是被拐來的，高嬸有些同情，剛剛對于佟佳嬌嬈髒兮兮的嫌棄一點兒也不嫌棄了，還蹲下來摸了摸佟佳嬌嬈的頭，“想吃什麽，高嬸給做。”

佟佳嬌嬈看了一眼高嬸，沒說話，往小男孩兒身後縮了縮。

“高嬸就做這兩樣吧，還有沒有衣服，給她話換洗一下。”

“有，高嬸這就去拿。”高嬸點了點頭，才想起來女兒不在家，自家要去做飯，這小女孩兒會換嗎？

小男孩兒看了一眼高嬸，“她會。趙旭，你去幫高嬸吧。”

趙旭眼角一抽，自家一個侍衛去燒火做飯真的好嗎。不過還是默默去了廚房劈柴去了。

“會換嗎？”小男孩兒把衣服遞給佟佳嬌嬈。

佟佳嬌嬈看了一眼衣服，和平日裏自家穿的差不多，點了點頭，進了屋，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等一下，衣服沒系好。”小男孩兒拉住佟佳嬌嬈，上前幫佟佳嬌嬈系好腰帶，兩個人靠得極近，近的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佟佳嬌嬈怔怔地看着小男孩兒的側臉，陽光正好，佟佳嬌嬈看見一小撮金色的絨毛在自家眼前起舞，像畫裏一般。

高嬸的手藝真是沒話說。“靜慈庵”和“普華寺”離得很近，佟佳嬌嬈偶爾會随師父去“普華寺”聽大師說佛法。因着人小，每次總是會被偷偷塞好多點心，“普華寺”受皇家供奉，廚子的手藝自然也是極好，可是佟佳嬌嬈覺得比起高嬸差遠了。她覺得自家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桂花糕和這種沒見過的飯。

“慢點兒，慢點兒。”自家的手藝受到喜歡，高嬸自然很是歡喜，看佟佳嬌嬈都快跟看親閨女兒似的了，給佟佳嬌嬈倒了一杯自家曬得茉莉花茶。

佟佳嬌嬈抹了抹嘴，等飯都嚼完了才開口，“這是什麽？”指着已經很幹淨的盛八寶飯的碗問道。

“哦，這是八寶飯。我們這兒臘八節才吃這個，不知璟少爺今兒怎麽讓做了，幸好家中食材都有。”高嬸看向佟佳嬌嬈的目光更是柔和，這孩子家裏怕是也不怎麽樣吧，穿着布衣裳，連八寶飯都沒吃過。

“臘八節？粥，肉。”臘八節庵裏會做臘八粥，凝雲師太心疼佟佳嬌嬈會把佟佳嬌嬈放到山下的山民家中吃晚飯，因為會有臘八肉。佟佳嬌嬈難得吃肉，自然印象深刻，不過她覺得那個粥和這個飯比差遠了。

“哦，那是臘八粥和臘八肉，我們這兒也有。”高嬸聽佟佳嬌嬈口語有些不一樣，像北方的人，只當習俗不一樣。

佟佳嬌嬈點了點頭，其實沒怎麽聽明白。

晚些的時候，高嬸的丈夫和孩子都回來了。也不只是高嬸說過什麽，他們對佟佳嬌嬈都很友善。高嬸的女兒比佟佳嬌嬈大了一歲，還把自己今兒新買的一對頭花分了佟佳嬌嬈一只。山上打扮素淨，佟佳嬌嬈從沒帶過這種大紅色的頭發，稀罕得不得了，還拉着小哥哥不停地問好不好看。

佟佳嬌嬈就暫時在高嬸家住下了，高嬸一家對佟佳嬌嬈都很和善。可佟佳嬌嬈還是最黏小哥哥，吃過晚飯死拽着小哥哥不讓走。小男孩兒想了想，讓趙旭回去禀告一聲，他今晚就住高嬸家了。搞得高嬸一家很是惶恐，自家雖然在平頭百姓之中算是不錯的，可讓小少爺住還是頗為簡陋了些，可看趙侍衛也沒說什麽，就趕忙去鋪床了。

到了睡覺的時候，高嬸更是頭疼，本來她是讓佟佳嬌嬈和自己的女兒一起睡的，可佟佳嬌嬈死拉着小少爺不放手。要知道漢人男女七歲不同席，因着平常百姓家，今兒一桌吃飯已經是破例了，這怎麽能睡在一起呢。

小男孩兒看了滿眼迷蒙的小淚包，這時候佟佳嬌嬈已經洗幹淨了，看着很是雨雪可愛，小男孩兒不知怎麽的心就軟了一塊，看了一眼高嬸，說反正也沒人知道，高嬸保密就好。搞得高嬸心神不寧，像是自己帶壞了小少爺一般，可小少爺平日裏一想也是說一不二，高嬸滿臉糾結地離開了。

“好了，睡吧。”小男孩兒把佟佳嬌嬈扶上床，還貼心地幫佟佳嬌嬈蓋上了被子。

佟佳嬌嬈緊緊地拽着小哥哥的衣服，“我叫佟佳嬌嬈，小哥哥你叫什麽？”

“佟佳？”原來她是滿族人啊，“剛剛高嬸有叫我哦。”

嗯？佟佳嬌嬈皺了皺眉，想了想，似乎有些朦胧的印象，“璟？”

“是呀，你可以叫我璟哥哥。”小男孩兒笑了笑，也躺了下來，給佟佳嬌嬈捏了捏被角。

“璟哥哥？”佟佳嬌嬈咀嚼着這幾個字，只覺得莫名的開心，璟哥哥，璟哥哥得叫個不停。等小男孩兒開口才停了下來。

到底一天累極了，佟佳嬌嬈沾了枕頭馬上就睡着了。小男孩兒看了看佟佳嬌嬈月光下柔和的睡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随後被自己的動作弄得臉一紅，縮回手也睡了。

佟佳嬌嬈在高嬸家住了四天，凝雲師太就找來了，當時佟佳嬌嬈正在院子裏和一衆小夥伴踢毽子，很是開心。看到師父很是激動，忙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凝雲師太看佟佳嬌嬈臉色紅潤，顯然過得很不錯，放心了不少。謝了高嬸一家人就打算帶佟佳嬌嬈走。璟哥哥今早有事回家了，佟佳嬌嬈不肯走，非要再見璟哥哥一面，凝雲師太無法，只得陪着佟佳嬌嬈在高家坐了許久，直到快趕不上最後一班船了，才半是強迫地把佟佳嬌嬈抱走了，弄得佟佳嬌嬈有是一頓好哭。

凝雲師太此行還順帶了水藍、水青兩姐妹，有了新的小夥伴的陪伴，佟佳嬌嬈總算心情好了點，可還是覺得心中有牽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