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個劇本

蘇拂叫住他:“我們先去吃飯吧?我請客,我們去——”

她的話倏地頓住,夏洛克正要叫出租車,她兩步上前,抓住了他的右手。

“嗯?”

“我們去醫院,”蘇拂擡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随即又甩了甩腦袋,指着不遠處醫院的招牌道,“走。”

“突如其來的動作,為什麽?”夏洛克微微低頭,目光審視的看着蘇拂拉着自己的手。

“因為你的傷口需要縫針。”她不由分說的推着夏洛克往醫院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不着痕跡的向四周偏轉目光,另一只手放進風衣口袋,握住了藏在裏面的魔杖。

附近有一個收割者。

醫院的方向。

她拉着夏洛克來到外科,他的傷口沒有蘇拂預想的那麽嚴重,醫生正在清理傷口上的細菌,蘇拂站在玻璃門外,定眼看着一個亞洲女人。

她身材削弱,漆黑的長發垂在肩上,襯的皮膚細膩的瓷白,臉很小,眼睛也不大,唇色是溫淡的櫻花色,看上去柔和而略有些孱弱。

剛才明明感應到一個收割者,但是跟過來卻發現……是人類。

女人坐在牆邊的休息椅上,一個護士過來對她說了幾句什麽,她點點頭,起身時不小心将一盒藥掉在了地上,費力的彎腰去撿,蘇拂走了過去。

“……謝謝你。”女人接過她遞上去的藥盒,有些羞澀的笑起來。

“不客氣,”蘇拂不經意道,“您一個人嗎?要知道……晚上有些不安全。”

“不,我和我丈夫一起來的,他臨時有點事情。”

蘇拂笑道:“抱歉,惠斯特先生這樣将您一個人丢在這裏,實在是有欠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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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斯特夫人驚愕道:“你怎麽知道?”

蘇拂指了指她捏在手裏的病歷卡,姓名欄赫然填着——莉蓮·惠斯特。

“啊,您觀察的真是仔細,”莉蓮稱贊,“很聰明呢。”

“謝謝……”

這個時候護士叫蘇拂去取藥,蘇拂欠身說了句“再會”,便跟着護士走開了。

沒過多久,走廊深處快步走來一個穿着休閑服的瘦高年輕男人,标準西方長相,短發,眉宇深邃而淩厲,但卻帶着溫和的笑容,是以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他走着,環顧着四周見沒有什麽人,将一把淩厲的彎刀藏進了衣服裏。

“斯蒂芬?”莉蓮立即迎上去,“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男人開口,聲音清澈幹淨,像個開朗的少年,“就是讓那家夥跑了……”

“你沒事就好——我剛才,遇到一個奇怪的女人,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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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女人,日本人?”夏洛克端詳着自己剛縫過針,裹得好像一個粽子的左手,道。

“是啊,”蘇拂将他的藥扔在了旁邊,對出租車司機道,“貝克街221B,謝謝——你為什麽不認為她是個中國人?”

“不同國家的人即使同一人種說同樣的語言也有細微的差別,所以你剛才去醫院就是為了那個日本女人?”

“當然不是,”蘇拂轉頭,“我是為了你的手。”

夏洛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當天晚上貝克街221號有客人拜訪。

“麥考夫,不請自來,你的禮儀都去了哪裏?”

夏洛克自己坐在了沙發上,一點也沒有邀請站在門邊的麥考夫坐下的意思。

“哦夏洛克,你的手怎麽了?”赫德森太太過來摸了摸他木乃伊一樣的爪子,“蘇,你們倆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夏洛克還受了傷……”

“您不用擔心,”蘇拂将一袋子藥放在了茶幾上,“剛才已經去過醫院了,半個月就能好。”

“哦上帝,半個月!”赫德森太太誇張的叫了一聲,被夏洛克掀出門去,“赫德森太太,時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不,現在才八點多——”

“碰!”

門随之關上。

蘇拂指了指沙發,對麥考夫道:“福爾摩斯先生,請坐。”

夏洛克先一步坐了上去,又擡頭:“哇,蘇,你一點也不好奇他是誰,你認識他?還是說你根本就和他是一夥的?”

“什麽和他一夥的,”蘇拂道,“你哥找過我,我當然認識他,但是這個世界我和他唯一的關聯還是通過你建立起來的。”

麥考夫坐在了夏洛克旁邊,夏洛克微微偏頭,語氣冷淡:“麥考夫,你的掌控欲和你的體重一樣,越來越令人難以想象。”

麥考夫露出完美的假笑:“不用你操心。”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忽然道:“銀行的防火牆怎麽樣?失竊的錢款找回來了嗎?”

麥考夫的假笑凝滞了一瞬,繼而道:“我說了,不用你操心!”

“你甚至不放過剛搬來不到一個星期的新住戶,”夏洛克回頭,“蘇,如果下次他再讓你監視我,你一定要答應,然後我們就可以平分報酬。”

蘇拂:“……”

麥考夫皺眉:“我還坐在這裏呢。”

“你要是不想坐完全可以出去。”

蘇拂戳了戳夏洛克的背:“我記得你被鱷魚水箱裏的水淹過一次,你不覺得膈應嗎?”

夏洛克咕哝:“先吃飯。”

“抱歉,”蘇拂微笑,“現在沒有飯。”

“Well——”他無精打采的起身走進了盥洗室。

一會兒裏頭就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蘇拂喊道:“小心你的手!”

然後朝麥考夫點頭示意,去了廚房。

她拿了花椰菜放在池子裏洗,麥考夫站在門口低聲道:“弗蘭克小姐,非常感謝你……”

蘇拂甩了手上的水,聳肩道:“您和您的部下能力效率都高的令人發指。”

“過譽,”麥考夫的笑容深了些,“全仰仗弗蘭克小姐的劇本,編排的很精彩,三個備案也做的相當完備。”

“過譽,”蘇拂道,“順便說一句,格羅斯女士的演技令人敬佩,只比夏洛克差一點點。”

麥考夫似乎有些驚訝:“弗蘭克小姐對夏洛克評價很高。”

“Yeah,”蘇拂笑了起來,“夏洛克擁有怎麽的智慧和能力我和您都非常清楚,我也很清楚,福爾摩斯先生和您的弟弟是一類人。”

麥考夫感嘆:“如果夏洛克能有弗蘭克小姐一半明事理就好了,我記得你們是年紀相仿。”

“這可有點困難,”蘇拂将生菜和胡蘿蔔拌在一起澆上沙拉醬,“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我不止這麽點年紀——另外,如果你覺得這樣就可以騙過夏洛克,是不是——不太現實?我覺得他已經起疑心了。”

麥考夫又換上了假笑:“他找不到比這更合理的客觀事實,我說過,你的劇本很好。”

他着重強調的“客觀事實”四個字。

蘇拂不置可否。

“我今天到訪,并不只是來看夏洛克,還有一件事專程找弗蘭克小姐。”

“有什麽話你直說就好,說句不太好聽的話,我非常不習慣福爾摩斯先生這種政客式繞口的對話方式,”蘇拂道,“另外,不介意的話,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蘇——是這樣嗎?和夏洛克一樣,”麥考夫将自己的黑傘撐在門框上,“那我就直說了,我們又發現了一起變種生物殺人案件……”

蘇拂攪拌沙拉的動作頓下來,下意識的看向了盥洗室的方向。

“夏洛克不會知道,”麥考夫道,“事件從一開始就被壓下來了,不會有任何的風聲走漏出去。”

蘇拂點頭,問:“什麽時候?”

“今天淩晨。”

“我可以看看現場嗎?照片也行……”

麥考夫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蘇拂将照片一張一張看過去,皺眉:“是它……”

“誰?”

“那個要侵占夏洛克身體的收割者,我見過它,”她将照片重新裝回信封裏,“這麽說,他已經換掉身體了?”

她想起剛才回來時,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名叫莉蓮·惠斯特的日本女人,明明是收割者的力量波動,可是她竟然是個人類?還有惠斯特這個姓氏……

“有關失蹤人口正在排查,還不能确定它現在的身份。”

蘇拂又将沙拉碗端在了手裏,有些心不在焉道:“放心,我會保證夏洛克的安全……”

“有勞,”麥考夫的神色嚴肅了些許,“這件事了後,我會支付給弗蘭克——蘇,你豐厚的報酬。”

“不用,”蘇拂擺手,“費不了多少力氣,而且我本來就在查這件事。”

麥考夫的眉頭輕微皺起來,繼而又微笑:“蘇,你對夏洛克很好。”

蘇拂擡頭去看他,他卻換了另一種輕松的語氣:“稍作提醒,夏洛克不喜歡吃胡蘿蔔。”

蘇拂開冰箱的動作停下來,她看着案板上那滿滿一碗沙拉,皺眉:“我也不喜歡。”

麥考夫微微抿唇以示遺憾,蘇拂追問:“你喜歡嗎?”

他矜持的道:“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這個時候夏洛克剛好從盥洗室裏出來,徑直走進廚房,問:“什麽?”

蘇拂将一碗沙拉遞到他跟前:“胡蘿蔔。”

夏洛克一把推開:“令人作嘔。”

麥考夫聳聳肩,滿臉“我早說過”的表情。

一直到晚餐結束,這碗胡蘿蔔沙拉也沒有人動過哪怕一叉子。

麥考夫提前離開了,夏洛克不知道在卧室裏鼓搗什麽玩意兒,蘇拂見屋子裏沒人,暗戳戳的抽出魔杖,用了兩秒鐘把盤子洗了,然後拍拍手關上廚房門,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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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泊美麗的碧湖。

湖平如鏡,周圍綠樹葳蕤,掩映一座奢麗的白色城堡。

她從湖邊走過,明澈的湖水倒映出她細長的影子,黑色巫師袍,高高兜帽,和執在手裏的魔杖。

“蘇……”

她回身,忽然不知誰一聲凄厲尖叫,周遭景象置換倒轉,城堡轟然崩塌,湖水裏泛出猩猩血色,浮起腫脹慘白的屍體,暗綠光芒淩亂飛射,都悉數穿過了她的身體。

“啊——”

蘇拂猛地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你們整明白沒有,我害怕說不清楚還專門加了幾句暗示性很強的話進去。

就是麥哥和蘇和起來把夏洛克騙了,所謂的被欺負的孤兒為了報複殺死幼時同伴,其實都是能力超群的大英政府和想象力豐富腦洞清奇的女巫營造出來的假象。

那些推理其實都引導性非常鮮明,證據線索也都是後期“特效”做上去的。

因為麥哥不想讓他弟弟知道變種生物的存在。

當然夏洛克并沒有對此深信不疑,因為有些漏洞是彌補不上的,別忘了他去過邁克爾·史密斯死亡的第一現場。

他之所以暫時信了,不是麥哥和蘇做的太完美,只是夏洛克太相信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手動滑稽。

期待大偵探目睹超自然現象而世界觀崩塌的那一天,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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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小劇場】

麥哥:弗蘭克小姐,期待下一次合作。(內心OS:騙弟弟使我快樂)

蘇:自古真情留不住,總是套路得人心。

夏洛克:我差點就信了……(內心OS:可把你們倆給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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