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來人是鹿警官,穿了一件深色大衣,高領針織衫,溫暖妥帖的樣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姜姍和宗霄之不約而同地問道。

鹿警官被他們逼得從樹後面走了出來,頗有些無奈地說道,“張美玉案件審問不出什麽結果,就過來看看。

“我和你們的目的大概差不多,”他頓了頓,“想看看案件在其他方面有沒有突破口。”

“這麽說,你覺得燕悠然不是兇手喽。”姜姍對他的回答很是驚訝,她以為警察局的人都認定了燕悠然是兇手。

鹿警官淡淡道,“說不好,我覺得現在手裏掌握的證據不能百分百證明燕悠然就是兇手,想必顧恒都跟你說了我們掌握的線索,”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一點我感到特別奇怪,我們的确找到了兇器,但兇器上只有燕悠然一個指紋,其餘地方幹幹淨淨的,倒像是刻意印上去的,”他又道,“我想到了上次燕悠然被入室盜竊了,他說兇手別有目的。仔細想想,或許是真正的兇手來取他的指紋,用來陷害他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鹿警官說道,”沒準是我想多了,燕悠然就是兇手也說不定。”

“你懷疑來參加葬禮的人中,誰像是兇手,”宗霄之淡淡道,“你總有個懷疑的人吧,是林家明嗎?”

宗霄之只知道個林家明,就随口報了他的名字。

鹿仁非倒是沒有隐瞞,道,“被你看出來了,我是有一點懷疑林家明。張美玉剛剛在去年立了遺囑,宣布她死後一部分遺産捐贈出去,而遺産的大部分由林家明繼承。雖然張美玉出事的那晚,林家明說他去了朋友家,他朋友印證了他的話,但不排除做僞證的可能。”

他見姜姍對燕悠然如此有朋友情誼,就把自己所知的告訴她了,希望能給她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他有一種預感,姜姍或許能抓到真兇。

姜姍和宗霄之并不認為林家明是兇手,但也證明不了,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聊下去。

姜姍掐了根松葉,手上留下了些許松香味道,“那天和你在一起的老錢也在調查林家明嗎?”

鹿仁非搖頭,“沒有,他還在審問燕悠然,畢竟燕悠然那邊算得上是證據确鑿了,只要燕悠然松口這案子就能定下來了。”

Advertisement

“嗯,”姜姍道,“你這個位置選的比我和宗霄之的要好。”

“我們可以一起躲在這裏觀察,”鹿仁非瞧了眼底下的墓地,“他們在底下看不到這裏的。”

“好的。”

……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墓地陸續有人進來了。

姜姍自上往下看,見到了林家明,一身黑西裝,拿着骨灰盒,他背後站了一個女人,大概是張美玉的朋友,拿着她的遺像。

因着天下着小雨的緣故,下頭的人清一色的撐着一把黑傘,顯得很是肅穆。

“糟糕。”宗霄之頓覺不好,這不利于他看清張美玉的鬼魂。

姜姍也意識到了問題,“只能仔細盯着了。”

下葬儀式冗長,人也是陸陸續續來的,宗霄之在眼睑處續了好幾次血了。

他打定主意,等回去後一定要多吃點補血的食物。這次為了燕悠然,他犧牲大發了,一直在流血。

……

儀式過去大半個小時了,宗霄之也盯了下面半個小時,眼睛酸澀。

他看到趴在林家明身上的張美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自己的葬禮,她忽的打了哈欠兒,然後頭靠在了林家明的肩上,閉着眼睛,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宗霄之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她打了個哈欠兒,張美玉大概是覺得她的葬禮太無聊了吧。

張美玉閉着眼睛趴在林家明的肩頭沒一會兒,就猛地睜開了眼睛,頭硬生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往後面看去,散發出的怨氣都快沖天了。

宗霄之隐隐有些懈怠的精神,立馬就振奮了起來,他仔細瞧了瞧張美玉散發出怨氣的對象,黑傘遮住了她大部□□子,讓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他只能判斷出,對方是個女子,舉手投足間,散發着優雅的魅力。

他轉頭對看着一臉認真的姜姍說道,“來了,正在往林家明的旁邊走去。”他形容道。

“我看到了。”

“她是什麽人?”鹿仁非聽這倆人話語中透漏出來的意思,來這裏就是為了等這位女子。心中想着,難道這女子和案件有關聯。

當那女子站到了林家明旁邊,和他說話時,終于把黑傘給撐直了,露出了她姣好的臉龐。

那女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相貌平平,但給人一種舒适感,肩上搭着黑色披肩。

她身上有一種養尊處優的感覺,看樣子家裏財産頗厚。

那女子此時一臉悲傷,正在和林家明說話。末了,還給了林家明一個擁抱,林家明對她的态度稍顯冷淡。

“咦!”

宗霄之驚呼了一聲,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瞧,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了那女子的肩上也趴着一只鬼魂,冷冰冰地注視着她,不斷地打她,咬她,那女子自然是沒有知覺的。

這女子殺過人!

宗霄之想不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手上除了張美玉外,還有另一條人命。

鬼沒有人想象中那麽強大,人和鬼畢竟是兩個世界的生物了。有時候他們連仇都報不了,只能跟在仇人身邊,看着仇人享受着人世間的美好,做着無用功反擊。

“你發現了什麽?”

“有什麽異樣?”

姜姍和鹿仁非幾乎同時問道。

宗霄之看了眼姜姍,剛要開口把自己發現的告訴她,見到了同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鹿仁非,斟酌地說道,“這女子身上背負着一條人命,應該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他頓了頓,“而且,她與張美玉被殺案有關。”

他并不期待鹿仁非會相信他的話,之所以毫不隐瞞地對鹿仁非說,是希望能對鹿仁非有點啓發,在其調查時,能照着這條路線查。

“你是說,她曾經殺死過人?”鹿仁非顯得尤為震驚,“你是怎麽知道的?”

宗霄之模糊地說道,“反正我看得出來。”

倒是沒有說他能見到鬼魂一事,他說了沒準這鹿警官就把自己當精神病了。

鹿仁非頓覺荒謬,怎麽可能看人一眼,就能知道對方是否背負着人命呢,太可笑了。

要是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罪犯無處躲藏,犯罪率肯定會大大降低。

可惜,并沒有。

他想起了宗霄之在警察局的表現,宗霄之和燕悠然一起說了些奇怪的話後,就把血塗在了眼睑上,口中說着沒有鬼在燕悠然身上。

這分明是神棍做法,宗霄之的話,他半句不信。

鹿仁非瞧了聽到宗霄之的話後,明顯陷入深思的姜姍一眼,覺得她投鼠忌器了,也不知她是哪裏找來的神棍。

他眉頭微皺,看了底下和林家明說話的女子,總覺得這女人面容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揉了揉太陽穴,忽的眉心一凝,他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了,她叫趙寒芸,她的老公叫羅雅致,在十年前他的家被人搶劫,而他慘被殺害。老錢剛剛确定下來的連環殺人案中,羅雅致就是第一個受害者。

鹿仁非想到了另一個方面,看樣子,這趙寒芸和張美玉是認識的,大概羅家和張美玉是有來往的,那麽有沒有可能這兇手是兩家共同的朋友呢。往遠了想,或許兇手和七年前的被害人也認識。

這樣就可以縮小調查範圍了,把嫌疑人縮小到三家共同認識的人上,這不失為一個調查思路。

趙寒芸和林家明聊了幾句後,又在墓碑前放了朵花就離開了。

葬禮沒過多久就結束了,除了确認趙寒芸是殺害張美玉的兇手,以及她身上還背負着一條人命,沒有得到其他線索,這對于姜姍和宗霄之來說,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證明趙寒芸是兇手,幫燕悠然洗刷冤屈了。

三人等底下的人陸陸續續走後,也到了山下。

“鹿警官有什麽打算?”姜姍問道。

“這個得保密。”鹿仁非含蓄地笑笑,“不能告訴你倆。”

張美玉案件和以前發生的兩起案件被定為了連環殺人案這事兒,除了警察局的人外,沒有外人知道,以免引起社會恐慌。

姜姍善意地提醒道,“你可以仔細查查趙寒芸,或許會得到有用的線索。”

她知道他剛才并沒有聽進去宗霄之的話。

“你真的相信他的話?”燕悠然顯得很是詫異,“你們認識多久了?”

宗霄之很不服氣,相信他的話怎麽了,他可是句句屬實,“我們認識有二三十年了吧。”

“……挺幽默的。”鹿仁非一言難盡道,果然是神棍,說話也是瘋瘋癫癫的。

姜姍朝宗霄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我和宗霄之認識蠻久了,總之,萬一你查不到其他線索的話,可以試試。”

“你的忠告我記下了。”

宗霄之見鹿仁非對他滿臉的不信任,覺得自己的職業受到了侮辱,道,“打個賭如何?”

“什麽賭?”鹿仁非饒有興致地說道。

宗霄之淡淡道,“若是我說對了,趙寒芸就是導致張美玉死亡的兇手,以及她身上的确背負着另一條人命,你得叫我一聲爸爸。若我輸了,我叫你爸爸。”

“別賭。”姜姍好心提醒道。

鹿仁非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姜姍,你可千萬不要投鼠忌器,相信這種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東西,我馬上就能證明給你看,他就是一無是處的神棍,”他道,“我輸了的話,我不僅叫你爸爸,逢年過節還給送禮物。”

“可以。”

此時的鹿仁非覺得這是穩贏的賭,過了幾天後,他覺得臉真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