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姜姍和宗霄之等在原地,幫老錢看管坐在地上的那幫教徒。
那幫教徒從初時的驚慌失措,到現在開始慢慢鎮定下來。但是對眼前的情況,被騙進來的教徒依舊一頭霧水。不明白警察為何會突襲洗惡教,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自己給抓了起來。
有教徒替自己喊冤道,“警察同志,我們又沒有犯罪,你憑什麽把我們抓起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可不可以先把我們放了,好好說話不成嗎?”
老錢抽完了一只煙,把煙蒂扔到了地上,用力碾了碾,沉沉道,“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有沒有罪,等你們到了警察局,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的銳利眸光如鷹一般,掃過了人群,教徒們感受到了一股子威懾力,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
“你和警察是一夥的?”小青惡狠狠地盯着姜姍,她整個人都恢複了正常,不複剛才那般癫狂。
和她面對面坐着的教徒激動地道,“小青,你恢複正常啦。”
“你剛才那樣子可吓死我了。”
姜姍看着天真的教徒,不由地搖了搖頭,真當是沒救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她壓根就沒有被魔鬼附身,都是裝出來的。”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這怎麽裝的出來……”教徒詫異地看看小青,又看看姜姍。
老錢好脾氣地解釋道,“你們加入的洗惡教,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宗教。教主是為了騙取你們手裏的小孩,再把小孩賣了賺錢,才成立的這個宗教。”
有人錯愕,有人自責:“這不能……那我的孩子怎麽辦,他現在是不是在叫別的女人媽媽……我真是蠢透了,竟然會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不聞不問……”
也有人埋怨,推卸責任,咒罵,“我當初就說這洗惡教是騙人的,你這個臭婆娘偏不信,反而對此深信不疑,這下好了吧,我倆的孩子都沒了……這事兒能怪我嗎?當初要不是你嫌棄孩子太吵,影響你打游戲,影響你睡眠,我會……娘希匹的洗惡教,老子……”
也有一些人無比的沉默,低垂着頭,似乎早就猜到真相是什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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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姍等人在寒風中等了兩個小時,也沒等來鹿仁非。
老錢有些急了,生怕他出事,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鹿仁非倒是立馬就接了起來,他在電話裏有些氣喘,交代起他在那頭的情況來,“主樓後院邊上有一條山路,通向外界。顏明童帶着手下走着這條小路逃跑了。這條小路雜草叢生,加之夜間視覺受到了影響,看不清路況,所以我們追擊的速度有所減緩了。你們先帶着那些人去警局吧,我這邊的情況有些複雜,指不定什麽時候完。”
“行,你走山路的時候,小心路邊的捕獸器。”
老錢挂了電話,轉頭對姜姍和宗霄之道,“小鹿還在追捕顏明童他們,我們可以先離開。”
“嗯。”
老錢和其他同事把教徒們都綁在一根繩上,在行走的時候方便在旁邊看管。
……
到達警察局已經是将近淩晨,老錢等人剛破了一個大案子,興奮地很,迫不及待的就開始審訊起洗惡教的關鍵人物阿莫,還有混在教徒中明顯有問題的小青等人。
姜姍和宗霄之也做了筆錄,簡單地說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關于她大戰教徒的事情,肯定有教徒提起,因此她簡略地提了下,只是說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覺得有如神助,打敗了要對她和宗霄之不利的人。
老錢從她的話裏聽出了其有所隐瞞,但這事兒與案子無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有必要刨根問底,這樣反而不美。
于是,老錢問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就派了人開了輛警車送姜姍和宗霄之回去休息了,有案子上的問題會電話聯系他倆。
……
車內開了暖氣,姜姍今晚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和精力,整個人都很疲憊,舒适的環境讓她上車不到五分鐘就睡了過去。
車子快駛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宗霄之推了推她,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問道,“到了嗎?”
“快了。”
姜姍坐直了身子,“今晚得好好休息了,可困死我了。”
倆人下車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等到了門前,各自道了一聲晚安,就回房了。
……
當溫暖的熱水沖刷着姜姍的身體時,讓她忍不出呼出一口氣,實在是太舒服了。
自從她被潑了一盆冷水後,整個人都是冷的,身上還有一種粘膩感。
姜姍提前吃了藥,希望明天起來後不要感冒。
這個澡她足足洗了一個小時,在吹頭發的時候,困意就襲來了。
姜姍把頭發吹得半幹後,就迫不及待上床了。
不到三分鐘,她就進入睡眠。
……
一夜無夢。
早上,姜姍穿着家居服,心情頗好地煎着蛋,烤着面包。
客廳處的門鈴響了起來,她把煤氣竈給關了,擦了擦手去了門邊,透過貓眼見到來人是宗霄之和鹿仁非後,便打開了門,讓他倆進來了。
鹿仁非臉色蒼白,黑眼圈很重,神情疲憊,眼神卻很亮。他身上帶着草木和泥土的氣息,還有一股子冷意。
姜姍給鹿仁非和宗霄之各泡了一杯茶,她瞧他的樣子,道,“你不會是一夜沒睡,連夜在追捕顏明童他們?”
鹿仁非點了點頭,捧着純白的茶杯,喝了口熱茶,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蒼白的臉色是凍出來的。
“顏明童和他的親信抓到了嗎?”姜姍期待地看着他。
鹿仁非放下了茶杯,神色嚴肅道,“我今天過來,要說的就是這件事。顏明童等人太狡猾,加之我們不了解地形,把他給跟丢了。”
“啊?!”
姜姍以為警局精銳抓住顏明童,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們考慮到犯罪分子可能會伺機報複你倆,特地安排了幾個便衣警察在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全,他們在來的路上,開的是一輛白色桑塔納。過一會兒,他們會把車子停在小區門口,觀察小區附近來往的人中是否有可疑人物。你們要是有事情要出去,請務必讓他們跟着。”
說着,鹿仁非從兜裏掏出了四張名片,“這是他們幾個人的名片,上頭有聯系方式。如果察覺到了不對勁,請立馬聯系他們,”又拿出了手機,點開了相冊,“這是他們幾個人的模樣,你倆好好認一認。”他分別說了這幾個人的名字。
姜姍仔細瞧了瞧,這幾個人的樣子十分普通,放在人群中絲毫不打眼,不會讓人産生一絲警惕心。
姜姍和宗霄之把號碼存了下來,又把人認得差不多了。
“你們也不用太過緊張,我們在盡全力追捕犯人,相信不日就能把顏明童等人抓捕歸案。”
宗霄之點頭,轉而問道,“案子有進展嗎?”
“根據該團夥成員的交代,這洗惡教幹的果然是販賣孩子的勾當。他們把孩子以三萬至十萬不等的價格,賣給了生不出孩子或者想要兒子的家庭。”
這事兒姜姍和宗霄之早就猜到了,鹿仁非也沒有隐瞞,一五一十的說了。
“真是可惡,”宗霄之道,“拆散父母和孩子的行為真是喪盡天良了。”
姜姍在旁邊說道,“你別忘了,那些父母是主動把孩子上交給顏明童的。”
她認為,任何一個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都不會舍得和孩子分離那麽久的,還會相信孩子身上充滿了罪惡。
這得有多讨厭自己的孩子啊!
宗霄之說:“那些父母是被顏明童欺騙的,他給那些教徒畫了一張大餅,極具誘惑性。”
“不是,那些父母沒有那麽愚昧無知。”鹿仁非喝了口茶後,又開口了。
宗霄之錯愕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知道顏明童帶走那些孩子的目的。”
鹿仁非閉了閉眼睛,道,“經過審訊發現,至少有一小半的教徒是知道顏明童把他們的孩子給賣了的。他們不要孩子,也不報警,只向顏明童要了一半賣孩子的費用。顏明童跟這些知曉內情的人說,只要他們可以留在此處,使得剩下的一部分教徒能安心,顏明童會免費提供食物。倘若他們能帶來更多的人和孩子,以後賣了孩子之後得到的錢,二八分成,”他又道,“那部分教徒,根本就不愛自己的孩子,只當是燙手的山芋。他們樂于把燙手的山芋送人賣錢,有一個教徒交代,顏明童最新的計劃,是組織那部分教徒專門造人賣錢。那些教徒知道後,也十分贊成顏明童的主意。覺得不用付出苦力,就能得到那麽多錢,簡直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姜姍聽了之後,後背涼意冒氣。
實在是可怕,這些人實在是不配為父母。
宗霄之驚呆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鹿仁非嘆了口氣道,“事情交代地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們出去的話,務必讓那幾位同事跟着。”
“好的,我倆會保護好自己的。”宗霄之回道。
鹿仁非走後,宗霄之又坐了一會兒,道,“看來這幾天我是做不成生意了,正巧這幾天n市降溫的厲害,可以借機睡個懶覺了,”他笑了笑,道,“今天周六,怎麽沒見到鄭澄,還睡着?”
“沒有,”姜姍回道,“我把她交給李嬸了,讓她帶着。本來打算今天就把她給接回來的,現在覺得還是在李嬸那邊安全點。等顏明童這幫人被抓的差不多了,再把她接回來也不遲。”
“你考慮的很周全,我也得跟燕悠然說一聲。”
宗霄之稍稍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
冰箱裏還有不少食物,因此姜姍這一整天都待在室內,沒有出去。
直到晚上,她才拿了一袋子生活垃圾下了樓。
垃圾桶的位置在小區最右邊,途中會經過邊上的停車場。
姜姍去倒垃圾的時候,聽到了前方停車場旁邊傳來了呼救聲,以及吃痛的悶哼聲。
她跑了過去,手裏不忘拿着那袋子垃圾。
只見幾個戴着頭罩的人,手裏拿着粗粗的棍子,正在朝站在車邊的人動手。
那人身形高大,以血肉之軀,擋下了一次次的木棍攻擊,硬是沒倒下。那人背對着自己,她看不清他的模樣,看身形有些熟悉。
姜姍喊道,“住手!”
那人回過了頭,見到是姜姍後,急急喊道,“快逃,然後報警。”
是顧恒,不知道他是怎麽惹上這些人的,她看到了,就得把他救出來。
姜姍緩緩開口道,“誰給你們勇氣碰他的!哪只手碰的,你自己了斷還是我動手?”
話音剛落,那些蒙面人被狠狠地甩到了車上,連帶着顧恒一起。
顧恒和那些蒙面人靠的太近了,她沒有辦法不傷到他。
趁着那幫人抱着胳膊抱着腿在哀鳴的時候,姜姍快步走了過去,蹲下了身子,問道,“你還能站起來嗎?”
顧恒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她甚至都沒有動手。
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抿了抿嘴角,剛要開口,忽的臉色一變,“小心背後。”
有個男人站了起來,拿着木棍正朝她的頭部襲去。
姜姍幾乎是條件反射道,“叫出來。”
那個蒙面的男人,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摔在了地上,鬼哭狼嚎着。
姜姍見左右的人都在掙紮,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的。
于是,她半彎着腰,伸出了一只手,道,“把手給我。”
活了那麽多年,顧恒第一次懂得了何為怦然心動。
她逆光而來,手上拿着垃圾袋,不能掩飾她的帥氣。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惡徒倒在了地上。
她臉上充滿了柔意,半蹲着身子,此刻正要拉他起來。
他的心第一次跳的如此有力,明确的告訴了自己,他此時此刻的心意。
他仰頭看她,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把手慢慢地放到了她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