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厚重的窗簾把光線擋在了外面,整個房間暗沉無比。

門的左手邊是廁所,恰好把床給擋住了。

姜姍的鼻尖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有些事情心裏早已明了,但不那麽容易接受,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宛若有千斤的石頭綁在她的腳上。

“小澄,你待在這裏不要進來看。”姜姍對鄭澄叮囑道。

如此濃烈的血腥味,裏頭的情況不會太好。

鄭澄見了這種場景,難免會留下陰影。

“我不進去。”鄭澄答應道。

姜姍想了想道:“你注意下走廊,一有情況,馬上跟我們說。”

她往裏走了幾步後,左邊的大床映入了她的眼簾,情況比她想象中的慘烈,潔白的大床上,染上了沉沉的紅色。

床的正中間,躺着夏棟和汪靜蘭,頭部被砍了幾刀,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有紅紅白白的液體流出。

而他倆的四肢怪異地扭曲着,腿骨向上彎曲,而手則反向折疊着,衣服上都是血。

大抵是兇手用某種鈍器把他倆的骨頭給砸碎,再擺出了這樣的怪異的姿勢。

床單是暗沉的紅色,血液已經凝固,看樣子他們已經死了很久。

汪靜蘭皮膚青白,睜着眼睛,深棕色的瞳孔沒有了神采,嘴巴微張在無聲地說着什麽。

汪靜蘭死前在說什麽呢,是在向兇手求饒,讓其放過她自己和夏棟?還是在求救,這一切已經無從得知了。

姜姍見到了眼前的慘狀,手微微發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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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在現實世界裏,第一次如此直觀的見到死者。而且這死者,和她同住一屋,幾個小時前還有血有肉在和她商議着事情,忽然就成了倆具冰冷的屍體。

年輕鮮活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陰冷偏僻的別墅裏。

一想到有人悄無聲息的在樓上死去,而他們卻無知無覺,姜姍的心裏就一陣陣發冷。

就在這時,顧恒握住了握住姜姍的手,掌心溫暖厚實。

姜姍身體一滞,瞧着顧恒骨節分明的手指堅定地抓着她的手,不知他的用意。

未等她開口,顧恒眼神深邃,道:“你沒事兒吧。”眸子裏是濃濃的關心。

“我沒事兒。”不過是眼前看到的場景,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似是要給姜姍力量,“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他盯着她,深邃的眸子裏似有萬千星辰,散發着璀璨的光芒,有那麽一剎那,那光在她不經意間,竄進了她的心裏,躲無可躲。

她的視線從他的眸子上移開,這手到底是沒掙脫,任憑他握着。

即使這一刻,她并不需要力量促使自己堅強。

她緩過來了,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陳永福見到這個場景,手撐在牆壁上,表情痛苦地幹嘔起來。

姜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好受點。

陳永福渾身如篩子般抖着,面色白的駭人,念叨道:“我的夢成真了,第一家死的是夏棟,之後就輪到顧恒了,然後,”他的語調詭異,定定地看着着姜姍的臉幽幽道:“就是你了。”

姜姍的心仿若被狠狠地攥住一般,竟然有些呼吸不過來,實在是他的目光太駭人了。

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身子才放松下來。

陳永福不去看她,被眼前的場景被刺激到了,魔怔道:“我們逃不了了,我們都會死。”

随後,這個身高将近有一米七五的男人,疼苦的掩面,竟然哭了起來,那嗚咽聲讓人心裏堵得慌。

顧恒正要上去安慰鼓勵這個脆弱的男人,就看到姜姍毫不含糊地擡起腳,朝他腿上狠狠地踢了過去,沒有防備的陳永福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上,褲子上有一個很明顯的鞋印。

“就是為了你兒子,也得好好振作起來,”姜姍一個眼刀子朝陳永福甩去,“夢的本質是潛意識在作怪,你的內心太悲觀了,才會做這種夢。”

陳永福如夢初醒般,喃喃道,“我的陳瑞還在這兒,拼了我的命,也要保護他。”

他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小火苗,為了孩子,他的求生*變得無比大。

刺激性的語言,比安慰要好用多了。

姜姍朝床走近了一步,“床上只有夏棟夫婦的屍體,是否代表夏楚楚和餘璐還活着?”

他們一進門就被床上的慘狀給攝住了心魂,等消化了這個事實後,才反應過來這屋裏除了夏棟夫婦,還住着他們的孩子,以及餘璐的妹妹餘婷,現在她并沒有看到孩子的影子。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陳永福稍稍放松了些。

“怕也是兇多吉少。”顧恒皺眉道。

兇手的作案手段如此殘忍,和一個變态無異。

實在不敢确信,他對小孩子會有什麽優待。

“天殺的阿郁,先是打暈餘璐,現在又殺了夏棟他們,是不是要把我們都殺光才肯罷休。”陳永福雙手握拳,捶了捶牆壁,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他認定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阿郁一個人幹的。

“我們盡早找到那兩個小孩吧。”姜姍道。

“去往哪裏找?”陳永福有一瞬間的迷茫,又陷入了絕望之中,“我們連兇手是從哪裏進來的都不知道,他神出鬼沒的,”他沉郁道,“萬一我們沒去找他,他趁我們熟睡的時候,找上來了該如何是好?”

“別說了,”姜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大家聚在一個房間,準備好武器,等他就是了。我們人比他多,怕他做什麽。”

“說的也是。”

姜姍聞言無奈地撇了撇嘴巴,和陳永福相處了幾天,她發現這個人不僅性子軟弱,沒有主見,而且極其悲觀。

“他是從這裏爬上來的,你們過來看看。”

在姜姍和陳永福說話的當,顧恒到了陽臺上。

聞言,倆人走了過去。

陽臺外面,長了一棵又高又粗的松樹,松葉早已掉光,只剩粗壯的樹幹,孤零零的。

姜姍将頭伸出了陽臺外,往上探去,發現這顆松樹直指三樓。

欄杆上,還有阿郁的腳印,被雨水沖刷地有些模糊了。

“那兩個孩子,也被他帶到外面了吧,”陳永福擔心地道,“山上又是風又是雨的,那兩個孩子可別生病了。”

“姐姐,你們快去衛生間看看,”鄭澄跑了過來,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我在注意走廊上動靜的時候,聽到了衛生間裏傳來了極其細微的聲音,我不敢打開看。”

害怕裏頭有她控制不住的東西。

有情況?!

三人快步走了過去,陳永福順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花瓶,而顧恒則操起了凳子。

姜姍對顧恒道,“待會兒你一打開門,就往邊上靠。”

若是裏面藏着阿郁的話,她就要使用總裁之力把他給制服了。

“好的。”顧恒點點頭,明白她的用意。

三人走到了衛生間門口,顧恒一手放在手把上,一邊做着手勢,待手勢變成一的時候,他猛地把門給打開了。

姜姍手朝衛生間的方向,正準備開口。待看清了裏面的人後,她放下了手,走了進去。

裏面是夏楚楚和餘婷,倆人嘴上都被塞了布團。餘婷昏睡着,而夏楚楚已經醒了過來,頭撞着馬桶蓋,鄭澄聽到的響聲就是她搞出來的。

她倆雙手雙腳都被綁得緊緊,背靠着牆壁而坐,在她倆坐的地方墊了兩件棉衣,身上也蓋了兩件。

衛生間陰冷,給她們墊蓋棉衣是防止她倆着涼吧。

這阿郁還算有點良心,沒有對小孩子下手。

夏楚楚睜着驚恐的大眼睛,見來人是他們後,眼睛裏流出了晶瑩的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姜姍和顧恒忙蹲下身子,把夏楚楚和餘璐嘴上塞着的布團給取了下來,撫了撫夏楚楚的肩膀已示安慰,“沒事兒了啊,我們來救你了。”

夏楚楚哭得傷心欲絕,醒來時的驚恐,害怕,不安統統化作了淚水,發洩了出來。

姜姍擦拭着她的眼淚,“別哭了,我把你手上的繩子給解開來吧。”

這孩子還那麽小,沒了爸媽可怎麽辦好。

阿郁打了個死結,姜姍解不開,心急得背上出了些薄汗。

“我去廚房拿剪刀。”

“我跟你一塊兒去。”陳永福怕她出事。

姜姍道:“我巴不得遇到他,”她眯了眯眼睛,“遇到我算他倒黴。”

顧恒倒是很放心她,正全神貫注地解着餘婷身上的繩子。

說完,她蹭蹭蹭跑到了樓下,從廚房拿了把刀

姜姍跑到了樓下,從廚房裏拿了把剪刀,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把廚房的刀具都收到了一個籃子了,帶到了樓上。

……

姜姍把刀分給了顧恒和陳永福,就連鄭澄也分到了一把小刀,“你們拿着,以防萬一。”

她用剪刀三兩下就把夏楚楚和餘婷身上綁着的繩子給剪開來了,夏楚楚哭得差不多了。

“楚楚,還記得你是怎麽被帶到這裏的嗎?”陳永福問道。

夏楚楚迷茫地搖了搖頭,“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兒了,”她捂着頭,“這裏疼的厲害。”

姜姍摸了摸她的頭,右側有個腫塊。

看樣子是阿郁趁夏楚楚等人打暈之後,把她倆綁到了洗手間。

夏楚楚問道:“我爸爸媽媽呢,他們在哪裏,怎麽沒有看到他們?”

姜姍等人緘默了,不知該怎麽開口,告訴她這個殘酷的真相。

她還這麽小,來這裏不過是想參加一個開開心心的聖誕活動。

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幸福的家庭不複存在了,她的爸爸媽媽只會活在她的回憶裏了。

夏楚楚心一噔,她聲音顫抖地問道:“我爸爸媽媽是不是被殺了。”

恰在此時,房間裏響起了一陣歡快的鈴聲,是汪靜蘭的手機。

姜姍對陳永福道:“你看着她倆,我去接電話。”

說完,她跑到了床頭櫃邊,拿起了響着鈴聲的手機。

“喂?”

“是汪靜蘭女士嗎?我想跟您說一聲,路已經通了。你們在別墅裏邊坐個二十分鐘,我們馬上就到。”司機把話傳達道,就把電話給挂了。

姜姍看了手機一瞬,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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