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要不是周慕離得近，這聲音還真是聽不清，剛想轉頭跟嚴客華說“應該叫教主”，就看到他委屈膽怯地盯着他，被火光照亮的眼睛裏面全是希冀，周慕又心軟了，“可以，那以後私下裏你可以這麽叫，但是在大家面前不可以。”
看到嚴客華不解，周慕笑着補充了句，“不然本教主的威嚴何在？”
嚴客華瞬間高興了，沖散了他之前的不自在和膽怯，偏過頭去掩飾住了嘴角的歡喜。
周慕看着人高興，也挺滿意的，“衣裳幹了，你快穿上我們去找武功秘籍！”
嚴客華跟在周慕身後走出山洞的時候，腦子還是暈暈的，他問出“可以不可以叫哥哥”的話時候，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麽，只知道那是明亮的周慕，莫名地想讓人抓住，他那一刻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份獨屬于他的偏愛，所以不自覺就問了出來。
沒想到周慕居然默許了，嚴客華覺得什麽都不想要的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兒渴求些什麽東西了。
現在嚴客華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加緊了腳步跟上，連叫人的聲音都帶着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欣喜，“哥哥等我。”
于是前面的人站住了，回過身來對他展出一個和煦的笑來，“快來！”
***
周慕不得不承認，他錯了。
他們兩人已經把這懸崖下面翻遍了，別說武功秘籍了，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果然書與書之間是不一樣的，周慕沮喪了，一只手扶着嚴客華的肩膀站着，要不是顧及教主的顏面，他累得只想躺下，“客華，這裏根本沒有武功秘籍。”
“哥哥別放棄，我們再去……”嚴客華對着四周看了一圈，發現這兒裏裏外外都被他們看遍了。
周慕不想說話了，他就是變為這麽一個武功平平的人了，他誰也打不過了，他擺擺手蹲在寒潭邊上，徹底抑郁了……
“哥哥……”嚴客華也走過去安慰他，“武功不好也沒事的，我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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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欲哭無淚，他就是不想被人保護啊，他一直以來都是保護別人的！
“唉……算了，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周慕才不會放棄呢，還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誰知他剛起身，就看到嚴客華朝面前的寒潭栽去！
周慕急忙攬住了人，然後就感覺到嚴客華渾身發燙，“客華，你還好嗎？”
“哥哥，我頭暈……”嚴客華說完這幾個字，就暈倒在了周慕懷裏。
周慕将人帶回山洞，重新架起火堆放在旁邊，看到嚴客華還是冷得直打哆嗦，只好一手攬着人坐好，一手将自己的外衣脫了給人裹住。
周慕覺得自己這個教主實在是太不稱職了，本應該是自己保護手下衆人的，現在卻牽連的嚴客華風寒入體。
嚴客華這副樣子，一看就是之前在寒潭裏泡了太久，周慕是不會水的，也不知道嚴客華救他的時候用了多久，之後又為了照顧他自己出去找樹枝生火，穿着的還是一身濕衣服。但他還興沖沖地拉着人去找武功秘籍，一點兒沒注意到其實嚴客華早就生病了。
還好的是周慕知道如何應對這種情況，畢竟他自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的。
“客華，你怎麽樣？”見到嚴客華醒過來，周慕急忙問道，內心充滿了之前忽視他的自責。
嚴客華燒得眼尾都紅了，只呢喃着“冷”和“渴”。
周慕撕下一塊衣擺去外面寒潭浸了水給嚴客華降溫，又找來一個大的草葉取來水在火堆了熱了之後給他喝下，來回往返幾次，嚴客華身體的灼熱終于消散了一點兒，只是人還是暈暈乎乎的。
兩個現在身在懸崖底，沒有藥材暫且不說，就連吃的喝的都沒有，周慕還可以堅持，但是生着病的嚴客華不行。
這懸崖萬丈之高，根本上不去，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周慕留嚴客華一個人待在山洞，他出去尋找其他出口，雖然周慕知道機會渺茫，因為他們之前尋找武功秘籍的時候将山崖下面各處都看了。
之前一心想着尋找秘籍，居然連怎麽出去都沒在意。
眼看着天慢慢暗了下來，周慕越來越着急了，他甚至聽到了什麽大型動物的叫聲，于是周慕返回山洞先守着嚴客華。
周慕自責又懊惱，想着要好好保護的人，結果卻因為他生着重病，還很可能命喪于此。
若是以前內力高深的自己，還可以為嚴客華輸送內力救他，現在卻什麽也做不了。
“哥哥你回來了！”周慕剛走回山洞，迎面就沖來一個紅色的身影撞入懷裏。
是嚴客華，是還穿着他的紅色外衣。
周慕被撞得有點懵，“怎麽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哥哥走了。”燒得神志不清的嚴客華，夢到這個長大後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也不要他了，無論他怎麽哭喊，周慕就是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因為周慕知道了他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乖巧懂事，他只是一個弑父毀閣的卑劣之人。
“沒事，我這不是在這嘛。”周慕拍拍人安慰，感覺到懷中的人情緒慢慢平息。
不知道是不是周慕的錯覺，他無端覺得嚴客華有點兒黏他，難道是因為除煙雲閣外，第一個認識的是他？
周慕靜靜地等着嚴客華慢慢松開他，然後他又從嚴客華臉上看到了不好意思，剛剛還可憐巴巴抱着他不撒手的人，現在已經扭過頭不敢看他了，原本燒得緋紅的面頰更加紅了。
“客華，我得告訴你，我們上不去了。”周慕帶着人走過去坐下，“不過別擔心，你先好好休息，本教主會找到其他路的。”
“好，我相信哥哥。”嚴客華回答得乖巧。
既然現在天黑也不能做什麽，嚴客華這會兒精神頭也還好，周慕就随口問道：“客華，你是用什麽武器的？”
“我練劍。”嚴客華小聲道，“不過練得不好。”
練劍好啊，周慕原本就是習劍的，于是拍着嚴客華的肩頭安慰，“沒關系，等回去了我教你！”
“好。”嚴客華笑得開心，餘光看到周慕解下放在一邊的赤舞鞭，又問道，“哥哥你不是使鞭的嗎？”
“哦……劍也會一點兒。”周慕心虛，不過他确實說得也沒錯，雖然這副身體劍術不行，不過他現在不正是一本活的劍術秘籍嗎？
以前的劍術心法他可都記着呢！
“那哥哥要說話算話，要教我。”嚴客華說着又開始頭暈了，他剛剛被噩夢驚醒才清醒了這麽一會兒，現在又開始體力不支要暈倒了。
“我答應你。”周慕扶住人躺好，“你先好好休息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周慕聽到了外面雨聲開始滴答了，他嘆了一口氣，又認命地走到洞口找了一些樹枝堵住，讓風雨少進來一點兒。
周慕深感自己的命運悲慘，那一個世界接任盟主當日被一箭穿胸而死，現在這個世界又掉下懸崖等死。本來知道自己的話本中的人物就夠離奇了，周慕良好的心态讓他不在意，反正當下是真實的就夠了，哪個人又能說自己不是書中的人物呢，或許每個人都是一個既定的人物，不然為什麽有些人生來富裕，有些人生來貧苦呢？
所以周慕接受得坦然，不論如何，他所經歷的，是真真切切發生的，是他自己想做的，對他而言，這便是真實的，身邊的人與物也都是真實的。
周慕看了看不遠處安靜睡着的嚴客華，又隔着樹枝看了看洞外的風雨，不由得伸出手去接住一滴：果然觸手冰涼，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
“教主！教主！”大片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周慕終于舒展眉頭：還好老天沒讓他就這麽死了。
“客華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周慕将迷迷糊糊的嚴客華搖醒，見他實在睜不開眼睛也就任他去了。
周慕剛剛已經回應了在外面尋找他們的焰影教弟子，現在外面大雨彌漫，也不好将生着病的嚴客華帶出去，只好扶着人等他們過來。
“教主，可算找到你們了！”歸辰首先沖了過來，“嚴客華這是怎麽了？”
“他染了風寒，現在已經燒糊塗了。”周慕和歸辰一起将人扶了起來，然後一衆焰影教弟子都沖了進來。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歸星氣急敗壞道：“我們聽郝仞說你們在後山，一到那裏就發現懸崖上的土松了，就想着是不是教主出事了，趕忙從後山繞了一圈才找到下來的路。教主，你們這到底是怎麽了？不會是有什麽幫派襲擊吧？”
“想什麽呢？”周慕聽得好笑，“什麽幫派能攀上咱們焰影教的萬丈高崖？我們就是……不小心掉下來了。”
周慕回答完歸星的話，看着外面的雨逐漸小了一點兒，又看了看旁邊暈着的嚴客華，“走吧，客華燒得厲害耽誤不得，需趕緊找大夫醫治。”
嚴客華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焰影教內自己的房間了，剛想起身就看到郝仞端着藥走了進來，“客華你可算醒了！”
“教主呢？”
“教主閉關去了。”郝仞将手中的藥遞給嚴客華，“教主說要閉關一年好好練武，這一年誰都不能打擾。”
嚴客華手中的藥碗“啪”地一聲落地，碎成很多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