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這句話，是嚴客華劃開心頭的血液，沾着無盡的痛苦問出的。明明痛徹心扉，卻非要一個答案。
周慕聽完愣在原地，繞過嚴客華脖頸處的胳膊慢慢收回。
嚴客華忽然什麽也不想聽了，他期待的答案根本就是毫無可能，此刻的他又有什麽立場覺得周慕會忽然不成親了呢？
“我累了，回去睡覺了。”嚴客華的聲音消散在深秋的寒夜裏，戚戚哀哀。
周慕看着嚴客華的身影消失不見，早知嚴客華如此在意與難過，那麽周慕就不會答應幫歸星這個忙了。
現在又應允了歸星不跟任何人說出真相，周慕感到頭痛，這才好了沒一會兒。
周慕唉聲嘆氣地往房間去，他想着等歸星的事情解決之後，嚴客華肯定就知道他和歸星是假意成親而已，到時候也不用跟嚴客華解釋了，卻沒想到嚴客華能執拗到這個地步，非要一次次地讓他自己傷心。
周慕也跟着心疼。
可他卻從未看清過自己為什麽心疼。
如果問周慕最在乎的人是誰？那周慕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嚴客華。他從一開始，就自顧自地将嚴客華歸為唯一的親人，卻從未考慮過其他的可能性。
***
第二日的比試正如周慕所猜想的那樣，蘇鴻在第二輪的時候就落敗了。
最後剩下的六人分別是焰影教一人，無塵閣一人，神鷹門一人，七煞幫一人和無相派、紫霄派各一人。
至于無相派和紫霄派的這兩人屬實是運氣比較好，前面四人他們在前幾輪比試中都沒有遇到，其實他們并非一流高手，能成為最後的六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所以嚴客華明日的對手就是其他三人，照周慕看來，七煞幫的那位應該是最難打的，七煞幫上場的是一個手持拂塵的老者，就連七煞幫的沙幫主都對他畢恭畢敬，看來是七煞幫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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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武功能排在江湖前十了，周慕也沒有信心嚴客華一定能贏。
七煞幫一貫與神鷹門交好，不過派出這麽一位地位和武功都很高的人出戰，仍舊令人意外。
周慕收回思緒準備再跟嚴客華囑咐一句明日的比試，卻發現嚴客華不知道去哪裏了，剛剛還在這裏的。
周慕只好一個人往客棧走，沒走多遠進入一個僻靜的街道的時候，就看到了遠處拐角處的嚴客華，他好像正在和什麽人說話，只是那人剛好站在拐角的位置，周慕看不清楚。
不過有點像……
“客華。”
周慕叫了人一聲，嚴客華受驚似的轉過身來，和他說話的人影瞬間消失不見，好像之前周慕看到的都是錯覺。
待周慕走得近了才問道：“剛剛和你說話的人是……楚江闊？”
“教主看錯了吧，只是一個問路的人，楚叔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嚴客華說得真誠，甚至配合地露出一個疑惑周慕如此問的表情，不過他過于着急的否認還是讓周慕覺得怪怪的。
不過自從嚴客華昨晚那句不合時宜的問話出現後，兩人的相處就一直很別扭，所以周慕也就沒有追問。
誠如嚴客華所說，或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遠在焰影教的楚江闊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自從跟着嚴客華加入焰影教後，就一直不願與教內之人過多接觸，只唯嚴客華之命是從。
“算了，那回去吧。”周慕有些頭疼地轉身，他也不知道該拿嚴客華怎麽辦才好，只能等歸星歸辰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周慕剛一轉身就突然被身後一股力量拉到了一個逼仄的角落，轉頭就看到嚴客華食指正放在嘴唇上對他做噤聲的手勢，周慕按下疑惑用氣聲問道：“怎麽了？”
嚴客華慢慢湊了過來，貼近到周慕的耳邊，同樣用氣聲回他，“哥哥你不怕是壞人嗎？”
剛剛他猛然伸手拉住周慕往一邊拽的時候，周慕的眼中連一絲的驚懼都沒有，只是疑惑地問他此舉何意，仿佛無論他做什麽，周慕都聽之任之一樣。
周慕下意識就想躲開，但他們隐藏的這個角落實在狹窄，避無可避，而且他也沒懂為什麽嚴客華不回答他的疑問，反而是又問出這樣一句話，“剛剛在我身後的只有你，拉住我的肯定是你，你又不會對我做什麽。”
嚴客華被周慕話裏的理所當然取悅了，他的哥哥還真是對他……一點兒也不設防啊。
“看那邊。”
周慕順着嚴客華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明白了嚴客華拉着他躲避的原因：在他們位置隔着一間房距離的地方，有兩個模糊的人影正往這邊走。
“是明日要比試的七煞幫那個人？”周慕只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人并沒有見過。
“嗯，是他。”
那兩人往前走了幾步之後站住了，周慕也跟着舒了一口氣。只見那個七煞幫的老者不耐煩地甩開另一個年輕人的手，“如此卑鄙之事，老朽不做！”
年輕人有些為難，“沙長老，這是門主的意思。”
七煞幫的那個人才不情願地接過了對面人遞過來的一個小瓶子，語氣仍舊有些生氣，“這是我們七煞幫幫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
說完，便拂塵一甩直接離開了，另一個年輕人也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離開了。
周慕和嚴客華從角落裏走出來，“那個瓶子裏是什麽？”
“左右不過是增強武功的藥。”嚴客華說得随意，好像明日要去對戰的不是他一樣。
“無恥！”周慕憤怒地罵了一句，他最讨厭這種下作手段，他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地打敗對手。
“确實無恥，不過意料之中。”
周慕對嚴客華的話感到驚訝，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你早就猜到了？”
周慕不喜歡嚴客華現在這種洞察人心的譏诮語氣，就像是小小年紀看慣了各種卑劣手段，袖手旁觀着各種罪惡，哪怕是輪到自己的頭上，也不甚在意。
這與周慕認識的嚴客華相去甚遠，他心中的嚴客華該是純真良善的，雖然曾經受過欺辱，可依然相信人性中的美與善。
聽出周慕話語中的嚴肅，嚴客華才又變回那個周慕喜歡的樣子，“我也是剛剛猜到，好晚了教主我們回去吧，明日我還需要上臺呢。”
這一次周慕明确感覺出了嚴客華的順從讨好，可他忽然生出一分懷疑：嚴客華是忽然變成這樣的？還是他從未看清過他？
這幾日的嚴客華實在太不正常了，周慕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眼中時而出現的陰深晦暗，尤其是他默默一個人的時候，可他又将這種眼神收回的太快，再加上周慕不願對嚴客華多想，所以一直以來都被周慕忽略了。
周慕心頭疑慮深重，一言不發地往客棧走去，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比試的關鍵時候質問嚴客華。
嚴客華凝視着周慕的背影慢慢離開，直到在黑夜的籠罩下開始模糊，他才終于受不了似的追了過去。
沒錯，周慕察覺到的這些嚴客華的變化，是他故意暴露在周慕眼前的，他一面似真似假地僞裝成周慕喜歡的樣子，一面又忍不住将惡劣陰暗的自己暴露出來，奢求周慕接受全部的自己。
接不接受又能怎麽樣呢？嚴客華心底苦笑：不是已經讓楚叔去布置了嗎？
兩日過後，周慕一定會恨他的。
***
第三日的比試照常進行，周慕昨晚沒有睡好，嚴客華的變化和今日比試的事情一起讓他煩心，自從這次離開焰影教，思緒就亂得難以理清。
可沒有人會注意周慕眼底的烏青，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着臺上正交戰正酣的兩人。
無相派與紫霄派今日分別對上了神鷹門與焰影教，紛紛落敗。而無塵閣的弟子對上了七煞幫的那位拂塵老者，在第一場也敗了下來。所以第一輪勝出的便是神鷹門的弟子、七煞幫的那位老者和嚴客華。
現在臺上正在比試的正是嚴客華與那位老者，所以周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觀昨日那位老者的武功，周慕都沒有信心嚴客華可以打贏，更別說他昨夜還收了一個增強武功的藥。
嚴客華沒有出劍的三招已經應付得勉強，于是他拔出熒煌劍開始盡全力與對面人纏鬥，那人的白色拂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熒煌劍的劍身，陡然出現的大力一扯，逼着熒煌劍與他的主人分離。
可嚴客華堪堪穩住了，熒煌劍并沒有脫手而去，反而借着武器受制的趨勢閃到了拂塵老者身後，來不及反應的一掌落下，老者穩不住步子往前趔趄了幾步。
嚴客華慣是一個善于利用機會的，立馬又抽劍橫了過去，正好架在了老者的脖頸上，只要他一個轉身，就會鮮血直流。
高手對決，輸贏正是在毫發之間。
周慕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暗自慶幸那位拂塵老者并沒有服用那個增強武功的藥。
“焰影教，嚴客華勝！”沙幫主宣告比賽結果的聲音依舊如常，好像剛剛參與激烈打鬥的不是七煞幫的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