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周慕到達焰影教正門口的時候，還不到約定的巳時，但是大家都已經整裝待發了，衆人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懼意，反而更多的是興奮與激動。
看來都是期待許久了，之前周慕出去的時候很多弟子便乞求輪到自己，這次半個焰影教一起出動，算是滿足他們的心願了。
不知不覺間，焰影教成為江湖第一，幾乎成為了每個人心中默認的目标。
出去的四批人他們之前自行商量了之後，決定歸星和歸辰去西北方向，其餘三批人都去東邊。
周慕看着他們都選好了弟子與留守的人道別，甚至不少弟子嚷着要給他們帶回來禮物，莫名覺得這不是去招攬，而是出去郊游一般。
這種心态很好，周慕無聲地笑笑，靜靜地看着門口的一衆弟子吵嚷歡鬧的場景，被這股真實熱烈的情感浸染着。
“教主你一個人也不帶？”嚴客華最先發現了周慕的存在，看到形單影只的周慕後微微皺起了眉頭，心底的擔憂怎麽也止不住。
然後聽到聲音的其他人也發現了周慕，都熱情振奮地朝周慕走來，“教主我們準備好了！”
周慕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被拉入了這歡欣熱鬧的人間。
“教主不帶其他人嗎？”其他人也開始發問。
“怕什麽？”周慕回答得理所應當，“那崔無塵不就是一個人去的嗎，你們還怕本教主打不過他？”
“我們教主最厲害！”
“教主天下第一！”
焰影教弟子絲毫不害怕周慕，恭維的玩笑話張口就來，周慕也眉眼彎彎地看着他們鬧。
在外人面前嚣張狂妄，令江湖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對這些被他納入自己領域的兄弟朋友們，包容又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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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群簇擁而被擠到外圍的嚴客華，望着人群中中心肆意又溫暖的周慕，覺得之前的擔憂實在是多餘了，他的教主本就是無所不能的，是他可望也可即的彼端。
這種可即，是他不斷親近的結果，可誰又能說其中沒有周慕的默許呢？
嚴客華的心間淌過一道暖流，叮叮咚咚，緩慢又溫暖地使他越過人群，走到周慕面前，“教主一路順風。”
周慕接過嚴客華遞過來的馬缰和包袱，利落地翻身上馬，帶起衣袂翩飛，“出發！”
人群瞬間散開，向三個方向流動。
***
快馬加鞭，不過半日的時間周慕已經到了天罡門地界。
入眼荒涼比想象中更甚：街道上空無一人，一眼便能望到盡頭。一陣狂風襲來，掀起孤零零街道上的僅有的一塊灰色破布，倏忽挂在了一戶人家的牆頭上，不知被什麽東西勾住了，飄搖着卻墜不下來。
周慕緊了緊身上的衣衫，燦爛的紅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揚起格格不入的色彩，原想找人詢問一下天罡門的地址，此刻也不知道腳步該往哪裏下了。
躊躇間，眼前“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扇門，走出來一個人，青衫白扇，含笑往這邊看，明顯是知道有人故意開的門。
周慕走了過去，問道：“崔閣主，我之前就想問了，你不冷嗎？”
這臨近初冬的時節，手裏還不停不停地扇着風，周慕到了旁邊都覺得冷。
“啊？哦……”崔無塵刷的一聲合起扇子，面上顯露出微微的尴尬神色，又故作鎮定道，“周教主可真沒情趣，這叫風雅。”
周慕頗不認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沒理他自顧往裏走。
這是一間客棧，不大不小的一間客棧，不過放在這凄涼破敗的小城，也算是上等客棧了。裏面的小二也很有眼力勁兒，剛剛看到周慕和崔無塵在門口說話，便在一旁避着等待，現在看到周慕走了進來，忙上前迎接，“客官只有一人嗎？打尖還是住店？”
“一人，住店，先上一壺熱酒來。”周慕抛給小二一錠銀子，然後尋了個位置坐下。
既然崔無塵也在這裏，那周慕便不着急了，倒是可以試探一下崔無塵此行的目的。
不等周慕邀請，崔無塵已經在他對面坐下了，“周教主孤身一人？”
不過是片刻功夫，小二已經把熱酒端了上來，甚至頗為貼心地準備了兩個杯子，周慕沒說什麽，只是拎起酒壺往兩個杯子裏都倒滿了酒，将其中一杯緩緩移到了對面，這才擡眼看向對面的人，“崔閣主不也是一人嗎？”
“也是。”崔無塵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借着酒杯的遮擋，視線往對面而去。
周慕還是上次見到的樣子，八風不動冷漠寒涼，總是用并不激烈的言語卻将人堵得啞口無言，勾人的眼眸卻與他的周身氣度截然相反，對外人毫不留情，不可靠近。
有什麽好靠近的？周慕現在可是最大的敵人！
崔無塵一口将杯中熱酒吞了下去，在心底對自己生了氣，不止氣現在，還氣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總是會想起周慕，難道周慕對他的威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周慕剛想說話，就看到了崔無塵這一動作，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燙嗎？”這崔閣主不怕冷也不怕燙，果真是個狠人。
熱酒消散了周慕身上的寒冷，說出的話也開始溫聲起來，卻開門見山，“崔閣主去天罡門作甚？”
周慕是真心不喜歡那些猜來猜去的爾虞我詐，這個世界哪哪都好，就是這點讓他甚為心累和不适應，每次都感覺用盡了腦力極度疲累。
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直接打上天下第一嗎？
想到這些煩心的周慕，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的武功還不是天下第一呢？
崔無塵還在為被燙了一下更加心煩，就聽到周慕直接來了這麽一句，習慣笑臉迎人的崔閣主立刻就換上笑容反問了回去，“那周教主又是來做什麽？”
“聽說崔閣主來了，本教主自然也要來了。”周慕坦言地理所當然，絲毫沒有自己是來争搶的意識。
“周教主說話可真是直接。”崔無塵又被堵了一句，臉上的笑容還在堅強維持着，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又莫名補充了一句，“沒想到你這麽關注本閣主呢？”
這話就有些多此一舉了，現在争奪勢力最強的兩方便是焰影教與無塵閣，所以周慕關注崔無塵的動作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崔無塵卻說了出來，還是帶了些抛開兩方教派，單單說周慕和崔無塵的意思。
周慕聽到這話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崔無塵說的是事實，但聽着怎麽這麽奇怪呢？
本來也沒想從崔無塵這裏得到什麽信息，周慕在将杯中熱酒慢慢飲完之後，就起身往櫃臺走去。
崔無塵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退去，很是煩躁。
“老板，你可知這天罡門在何處？”
櫃臺處的客棧老板正在撥弄着算盤算賬，這間客棧本就不大，又是寒冷的天氣，客棧裏也就沒幾個人，所以就老板和剛剛的小二兩個人在忙活。
正呼啦啦将算盤敲得震天響的老板看到眼前出現一錠銀子，眼睛瞬間就亮了，“客官是說□□羽薛老門主的天罡門嗎？”
□□羽薛老門主，便是這天罡門的門主，周慕在來之前已經了解過了，之所以稱呼他為薛老門主，不是因為已經有了新的薛門主，而是這位薛老門主是真的老，照歸月得到的消息，這□□羽今年已經七十有六了。
周慕不是沒見過古稀之年的老者，但可能因為周慕身在江湖的緣故，他所見到的老者，反而都是精神矍铄的人，但這位□□羽不同，他重病纏身，還苦苦支撐着天罡門，也不知道為何沒有選新的門主。
這也是天罡門日漸沒落，一直被焰影教忽視的原因。
若不是崔無塵這次忽然來到這裏，想必再過不久天罡門就消失在這江湖中了。
“對，就是薛老門主的天罡門。”周慕回答老板。
客棧老板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才道：“這天罡門就在城西，朱門紅牆的那裏就是。”
“老板為何嘆氣？”
反正客棧沒什麽生意，老板也是願意多說的，“客官您不知道，這薛老門主是一個大好人吶，一直守護着我們這小城，有個什麽盜匪強盜的，都是薛老門主帶人趕走的，沒想到現在天罡門就剩下三五個弟子了，薛老門主也是日日病得起不來身，我們百姓都可擔心他了呢！”
護着滿城百姓，最後卻落得個底下人四散的結局，着實令人唏噓。
周慕忽然又想到自己，以前的自己，應該也是這樣的結局吧。
“多謝老板。”周慕跟客棧老板道謝後，便轉身往門外走，他現在就要去這衰敗的天罡門瞧瞧。
但是手剛接觸到門框，就有一只手伸了過來，将開了一道縫的大門按了回去，“周教主這是要出去嗎？”
是崔無塵。
周慕松手往後退了兩步，他本來開門的姿勢是拿右手去拉，那崔無塵偏偏也從右邊伸手按門，是橫跨在周慕的右邊胳膊上越過去的，說是橫跨也不貼切，因為崔無塵伸過來的左胳膊就在周慕的右胳膊上面，他的衣袖剛剛摩擦着周慕的胳膊而過，擡袖收回時帶起的淡雅清香糊了周慕一臉。
周慕感到不适。
所以他退了兩步還嫌不夠，面上已經現出不虞的神色，“崔閣主這是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