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怎麽這麽執着替我暖手？”周慕終于明白了嚴客華的意思，就看到嚴客華已經松手收了傘。
周慕伸出一只手接住幾朵雪花，“确實小了不少。”
風也止了，所以周慕就贊同了嚴客華收傘的想法，任他高興就好。
“走啦哥哥！”
還在感受雪花的手被另一只溫暖的手覆上，然後握緊，拉着人邁步進溫溫柔柔落下的初雪中。
***
白日裏的小寒城街道上，零零星星還是有點兒煙火氣的。
支着攤子的湯餅鋪，挂着衣裳的成衣鋪等都開了張，算命的、挑着擔子的貨郎……也都陸陸續續出現了。
在這初雪即将結束的時候。
地面上已經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周慕好心情地踩在上面走着，覺得這籠罩着隐隐約約白色的小城，全是新奇與惬意。
“哥哥，那個九連環……”嚴客華想起這件事來，他準備看看能不能解開九連環的秘密。
但是周慕沒有将九連環拿出來，心思還全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景中，雖然處于這個陌生的小城，不過身邊有最重要的人，他還是非常高興的，嚴客華的到來帶給了周慕很大的驚喜，剛想着人就忽然出現了，周慕直到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切感。
想到這裏，周慕轉身去瞧走在自己身邊的人，倒是瞧得嚴客華有些莫名，“怎麽了？”
人是真真切切的，周慕滿意了，“先不要管九連環了，你陪我賞雪吧。”
嚴客華自然同意，原來剛剛周慕說先不回客棧就是想與他賞雪啊，“哥哥喜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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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慕輕聲嗯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收了回去，“其實我小時候特別讨厭下雪，因為下雪就代表着受凍和挨餓。”
嚴客華張了張嘴，急于想問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只看到周慕仿若陷入深遠悲痛的回憶中，喃喃繼續道：“但是後來聽人說，每年的第一場雪，是要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的，我便開始盼着有人陪我一起看雪，盼着盼着自己看過了很多年的第一場雪，便開始喜歡了，可還是沒人陪我一起看。”
周慕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些孤苦傷痛的童年，其實已經離他很遙遠了，現在說出來久違得就像不是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一般，但還是讓他心裏輕松了一點兒，原來……他也是想傾訴的。
也不知嚴客華聽完之後作何感想，周慕剛一轉頭去看他，就被他晶亮深邃的眸子吸引了，裏面閃爍着認真與赤誠，“從今往後的每一年，我陪哥哥看。”
“好。”周慕忽然很想抱抱嚴客華，于是他真的轉身擁住了身邊人，這個人，總是能将他的所有願望與期待接住，給予他長久期盼的溫情與親近。
嚴客華靜靜地任周慕慢慢抱了上來，而在周慕溫熱的身軀貼上他的那一刻，才終于放棄忍耐，緊緊環住了懷中人，他擁有了一切。
雪花飄落在相擁的兩人頭頂、肩頭，然後融化進溫暖的氣息中，消失不見。
兩人不知不覺間所處的位置，已經是街道的盡頭，偏僻而又幽靜，興之所起的擁抱，是初雪裏無人知曉的秘密，不知撥動了誰的心弦？
嚴客華一直緊緊的抱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掌就在腰間覆着，明明穿着幾層的衣物，還是觸感清晰地讓周慕耳尖發燙，明明是他先抱上去的，可最先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還是他。
“那個……客華，雪好像……停了。”周慕在嚴客華懷裏動作，是要往後退出的意思，嚴客華心裏止不住的流連，手上還是順從的松開了。
然後腦袋離開周慕肩頭的時候，嚴客華就發現了一個令他開心的秘密：哥哥的耳尖好紅。
不過嚴客華就當自己什麽也沒看到，也沒開口問，但心底的雀躍歡喜拼命要往外跳，他費了好大勁兒才安撫住它們。
他經年持久的渴望，好像已經撥雲見日，周慕對他……終于沒有那麽當弟弟了。
“對，這個！”周慕立刻從懷裏拿出九連環遞了過來，是故意打破怪異氛圍，轉移話題的意思，“你會解嗎？”
嚴客華順着周慕的意思接過九連環，邊手上動作不停邊道：“小時候外公總是給我玩這個，我試試看。”
周慕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剛剛初見嚴客華的時候他忽略了，現在又再次出現在他的心中，這次清晰得不容忽視。
周慕不太看得清具體是什麽，這種感覺讓他回憶起上次出現的時候，是在神鷹城那裏的花燈，一盞盞花燈下搖曳的紙條被取下的時候，看到上面一筆一劃都是嚴客華所寫的時候，周慕當時也是現在這種感覺。
就像……就像心尖陡然蒸騰出一股水汽，明明是該是冰涼的，可因為它所處的位置而變得溫暖、灼熱，最後蔓延全身。
周慕呆呆地看着他手中解九連環的動作，眼中卻毫無焦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嚴客華手上動作不停，餘光和心神卻一直在周慕身上，将他這種神游天外的樣子注意個一清二楚。
不過嚴客華并沒有出聲打擾，他在故意給周慕時間。
“啊！你解開了？”周慕不知什麽時候回過神來，看着嚴客華手中已經被拆解成九個鐵環和一個橫軸的九連環驚喜出聲。
嚴客華單手捧着一堆鐵環給周慕看，“解是解開了，但是好像沒什麽用，你看哥哥。”
周慕接過嚴客華手裏的鐵環，挨個仔細查看，最後無奈道：“就是普通的鐵環，看不出什麽秘密，唉——”
嚴客華也把這些拆解後的東西全都查看一遍，确實什麽也看不出來。
“算了，我們先回去吧。”周慕和嚴客華在外面逛了許久，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這裏晚上還鬧鬼呢。”
“鬧鬼？”嚴客華疑惑，這倒是沒聽周慕跟他說。
周慕也一心撲在這九連環的事情上，确實忘了告訴嚴客華晚上鬧鬼的時候，這會兒才将昨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不過昨晚我和崔無塵只在那窗戶看到了白色鬼影，瞬間就消失了，只是眼睛血淋淋的吓人。”
嚴客華跟着周慕一邊往客棧走，一邊詢問關于鬧鬼的事情，“哥哥你為什麽崔閣主一起？”
嚴客華将最關心的事情不經意問出，周慕也沒察覺出別的意思，反倒跟嚴客華抱怨道：“這崔無塵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要我和他一起抓鬼，甚至不惜将寒天玄鐵的事情告訴我，雖然這也不是值得隐藏的事情，但畢竟是敵人，确實搞不懂他怎麽想的。”
周慕搖搖頭進了客棧，還在猜測崔無塵的想法，“難道他怕鬼？”
跟在後面的嚴客華沒發一言，只在落後幾步的時候快走跟了上去。
“對了客華，你房間在哪？”周慕走上二樓的時候，才想起問嚴客華這件事情來，這小寒城裏就這麽一家客棧，之前遇到嚴客華的時候他又沒帶行禮，必定也是住在這個客棧了。
“那裏。”嚴客華擡手指了指左邊的第三間房，“本想住哥哥隔壁的，但老板說隔壁已經有人了。”
周慕順着嚴客華指的方向看過去，中間隔了一間便是他的房間，“中間那個是崔無塵的房間。”
“原來如此。”嚴客華輕聲應了一聲。
先是走到嚴客華的房間門口，周慕拍了拍嚴客華的肩膀，“你今日風塵仆仆地剛到，快去休息吧。”
“好，哥哥也早些休息。”嚴客華眼中流露出不舍，但又乖巧懂事地聽話。
每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嚴客華，周慕總是忍不住多疼他一點兒，而此時的周慕也在疼愛中會錯了意，“客華，你是不是怕鬼？”
“啊？”嚴客華剛想說自己不怕，餘光就瞟到一人正往這邊走來，于是瞬間改了口，“哥哥，我有點兒怕。”
“別怕別怕，哥哥保護你。”周慕說着過來攔住嚴客華的肩膀安慰，半邊身子已經進了嚴客華的房間。
偏巧這個時候崔無塵路過，周慕背對着并沒有注意到，反而是正對着的嚴客華好心地拉了一把周慕給崔無塵讓路，“哥哥小心。”
這一拉，周慕整個人就到了嚴客華房間，待周慕轉身看到外面的人時，還跟人打了個招呼，“崔閣主。”
“周教主。”崔無塵也笑着回了周慕一句，然後刷的一聲打開扇子走到隔壁，擡腳便邁了進去。
“客華，你覺不覺得這崔無塵的笑容，更假了？”周慕小聲跟旁邊的嚴客華咬耳朵。
“嗯。”嚴客華點頭附和周慕。
不過周慕也是随口一說，崔無塵如何倒是與他無關。待他收回思緒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嚴客華房間，又看了看邊上可憐擔憂的嚴客華，周慕收回了想要邁出去的腳步，轉身攬着嚴客華往裏面走，“我在這陪你吧，萬一那鬼今晚又來了呢。”
兩人剛用過晚飯，正在就如何睡覺的事情讨論。嚴客華執意要周慕與他同睡，或者周慕睡床他打地鋪，但周慕怎麽忍心他睡在地上，若換作往常，周慕自然是要與嚴客華睡在一起的，他們以往親密無間，周慕都不覺得有什麽。但經過今日賞雪的事情之後，周慕總是覺得自己心裏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到底哪裏怪。
正當他們還沒讨論出個結果的時候，房門被扣響了，“周教主，該抓鬼了。”
是崔無塵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