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章

第 89 章

周慕清晨剛一睜開眼睛，嚴客華那俊逸出塵的面容便映入眼簾，這時候的嚴客華，仿佛周身都被裹上了一層甜甜的糖霜，眼尾嘴角皆帶着缱绻的笑意，就這樣不知盯着周慕看了多久。

周慕能明顯感覺到，嚴客華在看到他醒過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看得周慕心裏發軟，昨夜種種也慢慢浮現了出來，周慕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了視線，“客華，早……咳咳……”

周慕剛一出口，就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厲害，一看就是昨夜折騰得過了，不等周慕帶着羞惱的眼神朝嚴客華瞪過去，嚴客華已經急急地撫着周慕的後背順氣，輕撫幾下之後便立刻跳下床去給周慕端來了一杯水。

周慕被嚴客華扶着坐起，順着嚴客華拿着杯子的手喝了一口，就發現杯中茶水的溫度是正正好的，再低頭看到自己的身上穿着的，正是嚴客華替他換好的幹淨裏衣，頓時本就不多的氣也瞬間消散了。

但周慕嘴上還是忍不住調侃，“客華我看錯你了，你根本不是我第一次見你以為的，那般乖巧可人的樣子，尤其是昨晚！”

聽着周慕沒什麽怒氣的埋怨，嚴客華心情極好，絲毫不為昨夜自己的過分而羞愧，轉手将杯子放在床邊的凳子上，又忽然将周慕撲倒在床榻上。本就扶着周慕後背的左手滑到腰間攬緊，右手便去尋周慕的手，待嚴絲合縫地将自己的手嵌入周慕的指縫間之後，嚴客華才滿意了。

明明是把周慕緊緊摟在懷中的姿勢，嚴客華卻還要将腦袋放到周慕脖頸和鎖骨之間，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待着不動，“哥哥，我好愛你啊。”

周慕感覺到一個大大的腦袋在自己脖頸處蹭來蹭去得發癢，口中還是一如既往地寵愛縱容，“哥哥也愛你，我家客客幾歲了，這麽能撒嬌？”

“十九歲。”嚴客華埋着腦袋含糊不清地嘀咕，還要将周慕打趣的玩笑話也一一回答。

周慕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朝嚴客華的腦袋揉了揉，就看到嚴客華突然擡起頭來，平日水潤溫和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看着他，“哥哥，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對不對？”

周慕想了一下，這确實是事實，誰知道自己剛想承認，就看到嚴客華又滔滔不絕道：“我以前不敢問，想着哥哥你作為武林盟主，身邊肯定有不少人喜歡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吃醋嫉妒，所以我只能假裝你那些我沒參與的過往都不存在。”

嚴客華說到這裏，語氣變為抑制不住地歡喜，“但我昨晚知道了哥哥，你肯定只喜歡過我一個人，是不是？”

嚴客華回想起周慕昨夜的反應，幾乎全都是被他帶着的，就連周慕下意識的回應，也都是他過往親自教會的。

嚴客華本就是一個容易吃醋的人，他容不得周慕身邊其他人的存在，再得知周慕從未愛過淩臨風之後，又開始嫉妒周慕過往人生的其他人，可就在昨夜，他終于明白，他不需要嫉妒任何人，他是周慕第一個愛的人，也會是唯一愛的人。嚴客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滿足。

周慕本來聽嚴客華說起前半段的時候，還在心疼嚴客華的不敢詢問，但聽到嚴客華後半段的時候，周慕怎麽都覺得不對勁兒，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表示他昨夜……什麽都不會嗎？

周慕确實什麽也不會，但他畢竟活了二十幾年，還比嚴客華大了五六歲，所以他在這方面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于是脫口而出道：“不是，誰說你是第一個了？我當武林盟主的時候可是養了滿院子的美人，江湖人都戲稱本盟主後宮三千呢！”

周慕說得得意，絲毫沒注意到嚴客華的臉色已經變了，身上的溫度驟然遠離，嚴客華一言不發地下了床就要往門口走。

周慕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玩笑開得有些過分了，忙起身也跟着下床去追，誰知雙腳剛一着地，就感覺到雙腿乃至腰間酸軟的厲害，當即站不住要往地下倒。

周慕這才察覺到，剛剛嚴客華抱着他的時候，其實一直不着痕跡地在幫他疏解酸痛，結果自己這時候還故意去氣他，周慕立刻覺得自己實在太不該了。

嚴客華聽到身後的動靜剛一轉身，就看到跪倒在床邊的周慕，趕忙跑了過去将人抱起來放回床榻上，“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周慕回答完，還是抱着嚴客華的脖頸不撒手，微微用力将嚴客華往床上帶，幸好嚴客華順着周慕的意思沒有反抗。

周慕深刻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哄人，只怕嚴客華又惱了不肯聽他解釋，撤下繞在嚴客華脖頸的胳膊後，轉而伸出一只手拉着嚴客華的手，學着嚴客華慣常對他做的那樣，輕輕拉着人晃了晃，“客華，我跟你開玩笑呢。”

嚴客華怒氣這才慢慢消散了，滿含委屈地看着周慕。

“其實我剛說的是事實。”剛說了一句，周慕就感覺到拉着的手要掙紮出去，連忙抓緊了安撫道，“聽我說完。我确實養了滿院子的美人，不過我跟你保證我跟她們沒什麽關系，哥哥只喜歡你一個人。”

周慕剛要伸出另一只手保證，就被嚴客華拉下去了握在掌心，明明眼中還是滿滿的委屈，但還是決定相信周慕，見不得他真的保證什麽，“為什麽？”

“客華你可能不懂，我以前是一個非常孤獨的人，任何人都不敢靠近我，哪怕我內心是非常希望有人親近的，但在其他人看來，我就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所有人都怕我、懼我，可他們怕我、懼我的同時，又渴望得到我的庇護，所以就有不少的門派也好，自身也好，送來了很多的美人，我來者不拒，所以最後才養了滿院子的美人，江湖人也都以為我喜好美人。”

嚴客華的醋意委屈已經完全消散了，“哥哥你為什麽不拒絕呢？”

“不忍心吧，那些姑娘們也不過是想尋得一個庇護之所，既然我可以做到，那便幫一幫吧。又或者是，一個人太久了，總想院子裏熱鬧些。”

嚴客華聽完之後，努力往周慕身邊湊了湊，“哥哥都過去了，以後你再也不會一個人了。”

“傻小子，我知道啊。”周慕也伸手抱住了嚴客華，“我現在早就不難過了，我有我們家客客呢。”

“嗯，我會一直陪着哥哥的。”嚴客華用力地摟緊了周慕，還一下一下順着周慕的後背安慰。

周慕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想笑，但又不敢好不容易哄好人的時候再把他惹惱，于是只好由着嚴客華這安慰小孩子一般的動作去了，“客華我真的不傷心，自從遇到你們，遇到你，我便覺得過往二十年的孤獨也是值得的。”

嚴客華不肯說話，靜靜地安慰了周慕很久，好似這般，就可以彌補他不曾參與過的人生一般。

“好了，該起床了。”良久之後，嚴客華還是沒有松開的意思，周慕只好拍了拍胸前的腦袋叫人。

嚴客華終于肯動了，周慕感覺到胸前單層裏衣洇濕的水意，接着就看到嚴客華眼尾紅紅地擡起頭，“哥哥你對那些美人可真好。”

周慕懂了，這是嚴客華緩和過來之後，又開始和他鬧了。不過此時可憐兮兮的嚴客華讓周慕覺得分外可愛，“那些美人，都不及我現在懷裏的小美人。”

嚴客華滿意了，又往周慕的懷裏拱了拱，埋藏在周慕肌膚衣物間的聲音黏黏糊糊地撒嬌，“可是哥哥，我還是吃醋怎麽辦？”

“那等我們回到那邊，我把她們都送走好了，誰讓我找了個善妒的愛人呢。”

周慕本意只是打趣嚴客華，但他清楚地感覺到嚴客華聽完之後，身體僵了一瞬，而後慢慢擡起頭看過來的神色裏欲言又止。

“客華，你還是不敢對不對？”如此熟悉嚴客華的周慕，馬上就從嚴客華那欲言又止中讀懂了他的害怕。

關于來往于兩個世界的媒介是寒天玄鐵和周慕的血的猜測，哪怕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既定的事實，可嚴客華還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差錯，他不敢真的和周慕去實驗一次。萬一這個猜測有可能是假的呢？萬一周慕再也回不來呢？

嚴客華不敢去賭，他知道自己已經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周慕的痛苦。

可放下恐懼嘗試的背後，對于嚴客華來說又是致命的吸引力。如果他們的猜測經過驗證成真，那便意味着他可以在另一個時空也長久地陪伴在周慕身邊。

嚴客華就好像站在風聲呼嘯的懸崖邊，懸崖下是他非常想要得到的東西，可退一步是得來不易的安穩幸福，所以他久久不敢邁出那一步。

“哥哥……”嚴客華無須将內心的矛盾傾訴給周慕，周慕已經全然理解了他的害怕與渴望，長久的對視之後，只留下一句輕聲的呢喃。

周慕心疼地撫上年少愛人的臉頰，“別怕客華，我會一直等你做出決定。”

不管你最終要不要嘗試，我都會和你一起。

此刻的嚴客華，心中那股久違的恐慌再度蔓延上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于一邊，所以他急需周慕穩穩接住他，給予他勇氣與安全感，“哥哥，你再送我一次生辰禮吧。”

嚴客華的情緒轉變太快，周慕還沒有反應過來，“客華你做什麽，你的生辰已經過了……唔……”

但是嚴客華已經不給周慕拒絕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