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下一秒，不妙的預感成了真。
播送到全校範圍的喇叭聲音是一道男聲，溫柔磁性又咬字清晰：“蘇慎玉！管理與經濟學院大三蘇慎玉！我愛你，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話音剛落，從熱氣球上紛紛揚揚撒落無數紅玫瑰花瓣，落了蘇慎玉一身。
蘇慎玉面色鐵青，看着熱氣球終于降落在自己面前，程栩一身白襯衫黑西裝，滿臉深情，望着他的眼神能粘死人。
身邊全是混亂，到處都是起哄的人：
“答應他！答應他！”
“答應他！答應他！”
……
蘇慎玉接過不知誰遞過來的話筒，在所有人無比期待的表情中，對着話筒加重語氣：
“傻.逼。”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程栩的臉色簡直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一樣。
下一秒，蘇慎玉環顧了一圈四周，拽着衣服拉回了剛要悄悄溜走、并始終嫉恨地瞪着程栩的孟莨。
然後他微笑道：“怎麽辦呢？我是個很難做出抉擇的人，可是，這位剛剛做了和您一樣的事。”
孟莨手裏的玫瑰花撲騰一聲落在地上，他緩緩張大了嘴。
程栩很快出現，他臉上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綠，等他看清孟莨的臉，拳頭已經朝着那個方向重重錘去！
這一拳實在是太過出其不意了，孟莨還沒反應過來，臉頰就被程栩的拳頭砸出了一個深坑，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流出來。
孟莨舔了舔牙齒上沾染的血，像是終于被激起了什麽暴戾的情緒一樣，也直接撲了上去。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不可開交。
無數閃光燈在二人身上閃過，刺眼奪目。
甚至有記者和主播進入校園，開始連線視頻：“根據前方記者報道，今日下午，于一所大學內發生鬥毆事件，系校內學生與校外人士為愛所困大打出手……”
“榮程集團公子在大學內公然鬥毆”、“榮程集團副總求愛不成竟大打出手”……的話題在網絡上讨論度不斷攀升，逐步登上熱搜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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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氏集團信息技術部門內，技術人員将一張U盤交給了蘇慎玉。
“我們盡可能恢複了錢秘書電腦裏被删去的信息，這裏面有他和榮程集團交流的信息，基本能證明他就是這個內鬼。”
蘇慎玉将U盤小心地收起來，問道：“那根據你們收集到的這些證據，能釘死程家嗎？”
技術人員猶豫了片刻，道：“程家每次交流都很小心，我們其實很難得到一個非常完美的證明鏈。”
蘇慎玉點了點頭，突然道：“今天程栩那件事，還挂在熱搜上嗎？”
技術人員：“程家的公關團隊很出色，道歉聲明發了，熱搜也撤了，股價受了一定程度的影響，但現在也逐漸回升了。”
蘇慎玉雙手抱肩，淡淡道：“所以，如果要防止程家的公關反撲，我們需要一個完美的時機，能激起洶湧到超乎想象的輿論浪潮。”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一聲，一條新消息進來。
程栩：今天我和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蘇慎玉沒有立即回複。
那邊便一條接一條發過來，連續不斷：
“答應我吧，你不會後悔的。”
“你今天下了我那麽大的面子，我都寬容地原諒你了，你還想要怎樣？”
“如果你和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我就不動蘇家了。”
“怎麽樣？甚至可以先不領證，夠尊重你了吧。”
蘇慎玉看到那行“盛大的婚禮，略微眯起了眼。
下一秒，他在輸入框內直接輸入了兩個字：“ok。”
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輸入中”卡住了 ，半晌後消失了。
蘇慎玉都能想象得到程栩噎住了的表情。
不過，他平時不總想起他，因為惡心。
蘇慎玉沒再管程栩發什麽，他徑直下了樓，出了辦公樓走了幾步才意識到，他忘記叫小張開車送他回去了。
那麽只能選擇出租或者公共交通了。
即使是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吹過時也帶給人一陣通透的涼意，蘇慎玉不由得裹緊了外套。
一輛邁巴赫商務車卻在他面前停下了。
司機處的車窗緩緩下降，奚可笑着打招呼道：“蘇少，要不要送你一程？”
等蘇慎玉拉開車門上了車，他才恍惚想起，奚衍宸的暫住地與他家其實并不順路。
那應該是奚可看見他一人在路邊孤苦無依地等着，一時善心大發才問他的吧。
否則……總不能是身旁這個人吧。
蘇慎玉悄悄地往身側瞅。
奚衍宸正阖着雙目，閉目養神，他的鼻梁高挺，眼眶極其深邃，嘴唇極薄，下颌曲線流暢優美，即使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像是世上最完美的雕塑。
從蘇慎玉進來，他一語未發，連呼吸都沒有太大的波動，簡直像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樣。
蘇慎玩心大起，他将手掌懸浮在奚衍宸臉上，感受着奚衍宸穩定的呼吸聲。
如果恰巧他這時候醒了，會發生什麽呢？他會被吓一跳嗎，還是……
這時，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蘇慎玉的手掌幹脆地落在了奚衍宸的臉上，伴随着“啪”的一聲。
奚衍宸睜開眼。
蘇慎玉驚慌的眼與他四目相對。
“對不起！對不起奚先生，我只是……”蘇慎玉漲紅了臉，但支吾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
究竟該說什麽？要說“對不起，我沒想到這車突然剎車……”不對！就算突然剎車他也不至于給身側的人一巴掌啊。
那說“對不起，我看您臉有點歪，我給您扶正一下……”真要這麽說了，奚衍宸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精神病，還是沒待夠天數就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精神病。
正當蘇慎玉滿臉絕望地搜刮着借口，他聽見了一道冷淡的聲音：“無事。”
蘇慎玉：“您真的沒事嗎？您的臉都被我拍紅了……”
奚衍宸搖了搖頭道：“無事，不必自責，這對我來說并不疼。”
蘇慎玉有些訝異，但男人下一秒就重新閉上了眼，沒有再說什麽。
蘇慎玉咬了咬唇，暗暗踹了自己一腳。
臨下車時，蘇慎玉對着奚衍宸道：“您會來出席我的婚禮嗎？”
夜風涼涼，奚衍宸微低着頭，注視着年輕的男孩子，眼裏意味不明，他一字一頓重複道：“你的婚禮？”
蘇慎玉微笑着搖搖頭，朗聲道：“是送給程氏的大禮，也是您收檢結果的時刻。”
奚衍宸眼中暗了暗，淡聲道：“我會去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複，蘇慎玉雙臂一揮，向身後一躍，躍下了車，也躍入了茫茫的夜色。
“拜拜啦，奚先生！”
車裏又恢複了寂靜，半晌，奚衍宸的嘴角輕輕勾起了一瞬，那竟是一個轉瞬即逝的笑意。
蘇慎玉則一路蹦蹦跳跳回了別墅，明明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和擔心他的父親解釋，譬如如何設計送給程家的大禮，但他的心情卻空前地放松。
回到自己的卧室，蘇慎玉撥出了一串號碼，待那邊一接通就開口道：“喂，我不需要您調查什麽，我只希望您将我的調查結果披露出來，讓它無法被查到源頭。”
這是一家私家偵探公司的電話。
前世在蘇家破産後，蘇慎玉也曾試圖尋找私家偵探，調查坑害蘇家的始作俑者，但對方最終什麽都沒找到。
不過那串號碼終究在今天被派上了用場。
蘇慎玉撂下手機，想了想，又撥通了一個跨洋電話，電話很快被對面接起。
中年女性的聲音猶猶豫豫響起：“蘇先生？”
蘇慎玉：“把電話給柳南初。”
電話一被轉交，蘇慎玉就聽見了一通破口大罵，柳南初罵得越來越難聽，所有的髒字難聽的話都被他翻來覆去地噴了一遍，但蘇慎玉僅僅是靜靜地聽着，不知過了多久，柳南初罵累了，他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蘇慎玉，你究竟要做什麽？你不讓我聯系外界，把我困在這裏，我告訴你……”
蘇慎玉直接打斷：“我能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要不要合作？”
“……什麽，我什麽都不想要……”
蘇慎玉聽着那頭越說越心虛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你想要獨占程栩，對不對？”
那邊沒聲了。
蘇慎玉卻知道，對方被他說中了心思。
對于豪門的繼承人來說，專一只是存在于言情小說中的妄想，花心才是他們持久的底色。
前世，在蘇慎玉離開，程栩對白月光失而複得之後，他的身邊也并非僅有柳南初一人，柳南初自然心懷不甘，陸陸續續用自殺要挾了好幾次，直至程栩厭倦于他，跑到蘇慎玉的屍體前發瘋。
過了好一會兒，柳南初才說道：“我可不信，你怎麽會幫我？你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蘇慎玉卻笑出了聲，他的聲音冷酷：“你可以不信，但是很不幸，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我要提醒你，你最近的一日三餐都是在我的掌控下的……”
“你！你居然敢下毒——”柳南初張牙舞爪地像是小獅子。
威逼果然比利誘更有效。
不過，柳南初的被害妄想也挺嚴重的。
幾秒後，他不情不願地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