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順手牽羊

（四）順手牽羊

倒也不必這麽生疏地寒暄叭？就好像她的舌頭是向劇院裏那個偶爾兼職看看門的、說話結巴的清潔工那兒征用而來似的！

他頗感到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的皮膚，心裏開始懷疑你是在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這倒也正常，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富家小姐過來玩兒……他有一次在後臺還聽到有歌劇演員戲谑說再純白的小姐待在這裏幾天也能變成報紙，裝腔作勢是她們“吹彈即破”的遮羞面紗。

誠然，俗不可耐地為皮囊和花言巧語蠱惑的女人實在不在少數，不過他倒覺得你會是個例外——不說別的，光是瞧瞧這充滿提防的眼睛吧！像是試圖用眼神生成你們倆之間一條三八線似的。

“日安，‘小姐’，如果沒記錯的話，”于是他決定配合你的“裝模作樣”，紳士地行禮，微微俯身的姿勢讓他和發色一致的睫毛顫巍巍地垂下，“一直以來，‘您’總是認真端詳舞臺卻又遠在高牆，何不來舞臺前近距離賞劇呢？”

你聽到他的邀請，努力調取腦中的記憶，生疏地翹起手指、提裙回禮。

不得不說，對你這種習慣了利落病服的人而言，這種鯨骨裙架實在有些沉重且累贅，讓你時常錯覺自己是個90度矗立起來的“漸凍症石碑”——和現實世界的你除了一個橫着、一個豎着，并無其他不同。

默默在心裏吐槽後，此刻無暇他顧的你餘光忍不住幾次瞥過眼前貌美聲冽的鋼琴師那僞裝誠摯中透露着打量的目光，幹巴巴地回應：“呃，比起那個，我更相信距離産生美，先生。”

大約是你的行禮——如果這種臨時學會的滑稽動作也算行禮的話——進一步引起了樓下夫人小姐們的不滿，她們已經開始鬧騰起來，仿佛鈉塊兒丢進水裏一樣鼓噪。

在這一刻，你突然福至心靈地意識到，喵的，如果這位再在這包廂裏多待一陣子，下次你再來這所大劇院，将擁有一個廢墟一樣的洞窟（而不是華美舒适的包廂），搞不好你自己也會“葬身埋骨”在此處！

那些富家夫人小姐們的戰鬥力，你隔岸觀火許久，最是清楚不過，那可堪比現實中拆遷隊一樣的毀滅水平啊。

你感覺一股冷氣從自己瘦削的脊背蹿上來，涼得你頭皮一麻，當機立斷地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您誠心誠意地邀請了，那我就……”差點咬到舌頭的你被他的莞爾一笑（或者其實是嘲諷？）吸引目光。

他伸出手臂示意為你引路，你腦子裏空空地，幾乎是肌肉記憶控制着你扶上那手感茸茸的高質感外套——咳咳，不擅與人交往的你好像總是在“不經意間”就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了吶——或者這其實也是這具身體原始主人的什麽“遺産”？

唔，她真好拐……真的有必要重視軟綿綿的小羊羔的想法嗎？年輕的貴族開始懷疑自己的求證态度是否過于嚴陣以待。

比起這個，他倒是更好奇之後你要如何應付那些餓狼似的夫人小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