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江
晉江
婚後的弊端體現出來了。
沒法和閨蜜暢快地聊小秘密了。
稍有不慎就被聽牆角。
“其實吧……這件事情吧, 我覺得呢……”
溫绾試圖用領導式廢話文學糊弄過關。
偏偏宋瀝白很有耐心。
靜靜看她裝了一會。
“沒想好嗎,還是。”他上挑的眼角漾着些許嘲意,“不敢?”
“……”
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的溫绾聽到“不敢”兩個字, 瞬時擡頭, 挺起胸脯,據理力争。
“怎麽可能, 你上次不就被我——”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那我。”宋瀝白把裝A的機會留給她, 白淨的俊顏溫和得很好說話,“去床上等你?”
“……”
誰家好人, 給自己挖坑啊。
她那話本來是糊弄向凝的, 怎麽到頭來,成了填坑的石頭, 把自己埋得死死的。
果真是,人越缺什麽,越在意什麽。
他越是挑釁, 溫绾越不甘示弱。
這種事情,有什麽不敢的。
她能做一回,自然也能做第二回。
給自己打了一百八十遍氣之後, 腦海裏浮現出聚會那晚手腳并不起的時候,溫绾的額頭不由得冒着汗意。
到底誰占誰便宜。
燈熄滅。
柔軟的2.5m歐式大床。
兩人中間的位置,如同楚漢交界, 互不搭理。
溫绾尤為客氣。
只占了不到0.5的位置。
溫绾下意識又忘床側挪了挪身子。
直到, 屁股挨了邊。
再挪的話,可能要掉下去。
溫绾緩了口氣,腦子開始編造理由。
要不說自己來大姨媽糊弄過去算了。
但是被發現的話, 更丢人現眼。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
新家空空如也, 什麽都沒有,這缺那少的,那安全套肯定也沒有。
由此一來,就不是她退縮,而是客觀因素。
這個理由非常不錯。
她正想拿出來糊弄的時候。
身側傳來動靜。
“你不往中間靠靠嗎?”宋瀝白半坐着,視線如尺似的衡量她的位置。
屋子裏只有兩盞壁燈亮着燭火似的微光,和窗邊窺進的月光雜糅一塊兒,營造出星灰的色調。
能清晰地看見,他們兩之間,間隔的位置。
大概,可以盛四條多多。
“不用,我喜歡貼着床邊睡。”溫绾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宋瀝白擰眉,視線鎖着她,“會掉下去的。”
“沒事……”
話還沒說完。
溫绾感覺後腰的位置忽然一空,一個不小心,重心忽然轉移。
失重感和平衡感同時丢失。
眼看着要掉下去的時候,腰際多了只有力的大手,穩穩地撈住,将人一整個抱了回來。
溫绾懵圈三秒鐘。
像個樹袋熊,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半個人也攀附在他跟前。
清淺的香煙氣息混雜着她用的那瓶洗發水香氣,熟悉感讓人親近,心跳也沒緣由地加快。
宋瀝白側靠着,跟前是貼着他的溫軟的人兒。
他慢慢撥開她的手,心平氣和陳述:“你要是覺得兩個人睡不自在的話,我可以去沙發。”
溫绾磕磕絆絆,“沒有。”
“有還是沒有,你考慮清楚。”
知道他在給她臺階下。
只要一句話。
就能緩解第一個同居夜晚的尴尬和不自在。
可是。
溫绾鑽入被窩裏,這次沒有往邊上靠,而是躺在中間的位置,抱着被子一角,小聲否認:“……沒有。”
過一會兒,又小聲解釋,“我睡相不好,怕你不習慣。”
所以,才想着,離遠一點。
上次也因為怕他家裏人不喜歡,所以見家長的事總想推脫。
她有一點逃避型人格,和讨好性人格。
“有多不好。”宋瀝白沒有動身,掖了掖她那邊的枕頭,“我都會慢慢習慣。”
“就是……”
“磨牙打呼嚕說夢話?”
“都不是。”她扣着手指,“踢被子。”
“我可以幫你蓋。”
“我是說,搶你被子踢。”
“……”
也不是。
不能接受。
看她能安穩呆在中間的位置,宋瀝白側靠下去,背過去,“睡吧。”
“哦。”
溫绾枕在軟乎乎的枕頭上。
他背過去,她反而面朝他的位置。
腰腹間,仿佛還留有剛才指間的餘溫。
宋瀝白的反應好快啊。
她已經做好摔個底朝天的準備了,被他一把帶了上來。
她不好意思再避讓他。
溫绾閉上眼睛,想要平躺的時候,身側的男人慢慢轉過來。
月色涼如水。
漆黑的四目對上。
隐形中有一股暗流穿過。
無聲無息,x無所作為的這般靜谧不可多求。
宋瀝白沉靜地,凝望她溫潤的小臉,“你剛才想好的便宜,還占嗎。”
“……啊。”
“不占的話我睡覺了。”
“……”
他好乖。
問得這麽禮貌。
乖得,她都想欺負了。
“那我——”溫绾情不自禁撐起來,“真占了?”
她長發完全披散,掉落的末梢有的沒的掃過他的手臂,像是螞蟻似的又癢又澀。
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她動作微小,窸窸窣窣得跟只貓似的,小心探到他的跟前。
再稍稍坐起來一些,一只手撐着絨被,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側。
借着月光找準角度,緩緩地湊上去。
彼此鼻尖相對,唇際呼吸混亂缭繞。
她很香,純淨清新的香。
柔軟溫潤的紅唇,猝不及防地覆在男人的唇際。
沒有技巧可言,拙劣愚笨地輕咬他微涼的薄唇。
比不上他掐着她的下巴就能撬開唇齒汲取氧氣,她愚鈍得只能親吻到他的唇際。
心跳緊張得快要炸掉。
很清晰的感覺。
陌生,獵奇,還有隐隐的期待。
她細白的牙齒磕過他的唇邊,笨得跟只剛學會剝果殼的松鼠,小心而好奇,大膽又萎縮。
親親,也算占便宜。
占完,就可以睡覺了。
注意到宋瀝白始終平靜如水的雙眸。
溫绾有點氣餒。
他是不是不太喜歡接吻。
還是她吻得不太好。
她耐不住心中的火氣,牙齒不輕不重咬了下他的下巴,不甘不願,“你這人怎麽跟個木頭似的。”
太不給面子了。
她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委婉一點占便宜的方法,奈何對方一點配合沒有,無動于衷,連個表情都懶得給。
宋瀝白喉骨動了動,話堵在嗓子眼裏,只啞聲說了句:“睡覺吧。”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親你。”
之前在車裏親過。
她以為他不會很排斥,所以鼓起勇氣試了下。
結果不佳。
溫绾雙眸盈起顯而易見的失望,聲音也小了幾分,沮喪難以掩飾。
宋瀝白避開她的視線,輕描淡寫,“怕被你親出事。”
“?”她懵,“什麽事。”
“你上次對我做的事。”
溫绾眨眼。
又眨眼。
哦,是這樣啊。
親親就會——這樣嗎。
“那算什麽事,我們不是都結婚了嗎。”她摸摸臉頰,“出了就出了呗。”
反正出事了也不會發生啥。
畢竟這空空如也的新房子,一無所有。
他總不能,為一己之欲迫使她去吃藥。
難受的,只有他一個人。
想到剛才他氣焰嚣張的樣子。
溫绾哪肯錯過回擊的機會,一張小巧漂亮的臉蛋湊得更近,眼睛靈動得像是狐貍。
舌尖輕輕碰了下他的薄唇,看似軟聲細語,實則挑釁拉滿:“當然啦,你要是不想的話就算了,我也不為難你,男人嘛,偶爾狀态不好很正常。”
狀、态、不、好。
她每個字。
都在他的禁區,蹦迪。
一直一動不動的宋瀝白忽然翻了個身。
不偏不倚。
她被結實壓住。
也不算完全蓋過。
宋瀝白膝蓋抵着被面上,一條胳膊撐起,另一只手穿過她的後脖。
迫使她微微擡頭後。
他心平氣和糾正。
“我好得很。”
“……”
猝不及防的,只有眨眼的功夫,她反應過來時,唇息的聲音被吞沒掩埋。
“唔宋……”
不同于剛才的靜若泰山。
此時的宋瀝白,和清冷禁欲絲毫不沾邊。
又兇又野,無間隙地撬開唇齒,觸碰到她剛才咬過他的細小的牙尖。
“宋瀝白……”
溫绾連他的名字的叫得含糊,嗚嗚咽咽的殘缺的嗓音多半被吃入,淡淡的薄荷和煙草氣息侵來,上方灼熱呼吸全方位灑落。
宋瀝白眼神裏的欲幾乎藏不住,難以克制隐忍,只輕輕的試探不足以支撐呼之欲出的情緒。
“我可以。”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親別的地方嗎。”
“……唔?”
溫绾思維向來遲鈍。
她是支支吾吾地疑問了聲,但在他聽來是篤定的回答,旋即慢慢低下了頭。
宛若公主殿前的臣子。
恭恭敬敬,不卑不亢。
胸口莫名一冷。
溫绾還沒來得及看,又覺一熱。
是牙齒磕碰。
她的大腦霎地空白。
理性被什麽驅逐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她的另一重人格在驚訝的尖叫,真實的人格卻随着他的親吻而低喃。
帶着輕微的哭腔。
“宋瀝白……”
“你親的哪兒……”
剛才的嚣張蕩然無存。
她只是想挑釁下——本以為看他難受,誰知哪怕不做到最後,他也可以,讓她一樣難受。
對他起始的印象徹底颠覆。
她欲哭無淚。
怎麽能會生出一種他很乖的錯覺。
根本就不可能。
乖完全是表面現象,放肆起來比誰都肆無忌憚。
也許聚會那次就已經親過她了。
只是醉了酒,有酒精的熏陶和催染,她腦子暈乎乎的,沒這麽民感。
現在無比清晰。
感受着,一寸寸的熱吻。
鋪天蓋地的,躲不過。
“頭,頭發……”溫绾支吾,聲聲細碎得像是被欺淩過似的。
宋瀝白半撐起來,五指沒過青絲,将其盤在一側,黑暗中他嗓音愈發黯啞低沉。
“可以嗎?”
溫绾額際的細汗一點點密着,耳朵紅得不像話,惴惴不安,“你……我……家……家裏沒有……那個吧。”
沒有準備的話,不能再進一步。
宋瀝白比她鎮定一些,盡量平穩着呼吸,“有。”
“?”
“在你那邊的抽屜。”
不是。
這家裏沒有洗發水沒有沐浴露,為什麽有這個?
這就是男女思維差異嗎。
不應該。
先給她準備沐浴露嗎?
溫绾真想踹他下去。
又怕控制不住力道被他抓過去一番教育。
宋瀝白拆了盒子包裝。
知道她想問什麽。
他平靜解釋:“生活用品提前準備了怕你用不習慣,所以等你來再說。”
而安全用品不一樣。
怎麽用怎麽習慣。
“哦……”
溫绾紅透的臉蛋別過去,又被他的長指撫過下巴按正接吻。
像被灌了迷魂湯,整個人飄飄然分不清南北。
她迷糊漆黑的雙眸中倒影男人屈膝而跪的姿态,骨節分明的手指攥着她細白的腳踝,他的手掌寬實,能将她兩只腳心并握攏起。
但大部分時候是分開。
架在他勁腰兩側的。
溫度一層一層升高。
似一場火山爆發劫難,滾滾熱浪難以抵擋。
一縷細發滾落,覆在汗津津的額間,她的雙手被他鉗在頭頂上方,任由淩亂的碎發随之飄動。
月當空,靜谧夜色籠罩,院子裏的合歡花,搖搖擺擺。
-
清晨第一縷日光灑落。
仿佛經歷一晚馬拉松運動的溫绾抱着一整個被子,酣然地睡過時間。
第三遍手機鈴聲響起後,她迷糊糊關掉,彎腰的那一刻倒吸一口涼氣。
好酸。
意識慢慢蘇醒,睜眼看着天花板。
果真。
不作死就不會死。
搬進來第一天就這樣……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
豈不是,三年不到就能抱倆娃了。
溫绾眼睛迷糊又茫然。
她也沒想到她和宋瀝白能這麽快水到渠成。
如果不是聚會醉酒的那一次。
她以為自己和三年前一樣,對這類事有所排斥。
那時,江景程向她求婚後的第二天,也就是領完證的當晚,她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
結婚之前,江景程身邊只是些風言碎語。
由于多年的感情基礎,她一直選擇相信他。
而那次,對方顯然是做足了功夫,掐斷她所有可想的退路。
那是一段酒店房間監控,江景程是男主角,另一個女主角是一個陌生的酒吧女。
監控顯示,兩人蟲子似的厮混在一起。
高清錄像,無剪輯痕跡。
之後她每次看見江景程的面容就想起那段錄像,生理性惡心。
他也曾向她解釋過酒後lx之類的理由,她覺得可笑。
兩人為此一直争吵,冷戰不斷。
感情徹底破裂。
再後來,江景程不再解釋。
不僅任由外面風言風語漂流,還坐實了那些傳言,一個女人接一個的換。
換到溫绾麻木,換到他們的婚姻只剩下空殼。
真實徹身經歷一次歡.愉之後。
溫绾大概能理解,江景程為什麽喜歡拈花惹草,和女人肆意縱情。
因為感覺真的……很不錯。
好像,挺期待下一次的。
溫绾摁着眉心。
不至于吧。
她和宋瀝白接觸的時間這麽短,不應該這麽快接受。
肯定。
是他勾引在先。
怪他昨晚一言不發披了件袍子晃悠,她是成年女人,哪能經得起。
下次一定要端莊些,不能再沉迷男色。
溫绾翻了個身,正要起床,聽見洗手間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下意識将自己沒入被子裏。
只留一雙假寐的眼睛。
眼簾裏撞入男人的身影。
宋瀝x白清晨剛沐浴過,勁瘦的腰間松散系着一條白色浴巾,後背寬實,線條利落清晰。
果真是,男色滿室。
靠近窗口的身形挺拔削瘦,些許日光打下來,偏冷調白的右背上側,隐約可見一處湛黑色水墨紋身,寥寥幾筆勾勒出觀音蓮的形狀。
像地獄裏狹隘偷生的妖花。
之前和他在一起都是黑燈瞎火的,或者說哪怕開着燈她也羞于睜眼觀摩,這次才注意到看似無辜無害,沉靜溫潤的外表,背後也許藏着另一種顏色。
由于人是背對着她的。
溫绾偷偷摸摸,目睹整個更衣過程。
男人的體脂率這麽低的嗎,一塊贅肉看不到,不像她,小腹部少不了能看到一丢丢肉。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男人已經換了白襯衫黑西褲,佩了腕表,舉手投足間透着清冷儒雅的氣度。
他轉過身之際,溫绾立刻把眼睛閉上。
繼續裝睡。
看不見她。
別注意到她。
空氣裏散漫着的薄荷清香,漸漸靠近。
緊接着。
低沉的男聲飄落。
“看夠了沒。”
溫绾小心髒一停。
他怎麽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行。
她沒動,繼續裝下去。
宋瀝白懶洋洋地丢她一眼,“看夠了就起來吃早飯。”
被發現了。
“……那我。”溫绾終于探出被窩,露出無辜的盈盈雙眸,“要是沒看夠呢。”
“……”
他系袖扣的動作停頓,“那你今晚有的累了。”